番外父母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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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倆第二天到家時已近黃昏。 短暫的海島游顯然十分盡興,監(jiān)控器里朝別墅走來的兩個人神情愉悅,私語打鬧著。 meimei多少有些拘謹(jǐn),哥哥卻是盡情地逗弄著meimei,聽不見笑聲,但看他放肆張揚的笑容,那聲音會有多么爽朗,程娟可想而知。 夕陽最后的薄弱光芒籠罩著穿梭在雅致庭院中的兄妹二人,那風(fēng)景自成,堪可入畫。 室內(nèi)寂靜,那歡笑聲便格外清晰。 唐母端坐著品茶,對漸近的聲響充耳不聞。 程娟原本望著窗外那對嬉戲身影發(fā)怔,而唐母將精致的小杯子放回茶托時的一聲極輕的脆響拉回了她的神思。 用余光不動聲色地探一眼唐母端莊儀態(tài),程娟擺正視線,將未入口的茶重新放回茶托。 唐母瞧見,眉心微攏,眸中便蓄起愁思。 十幾年了,缺失的東西豈是說彌補就能彌補的。 少年清朗的嗓音打破沉默,唐母和程娟同時望過去。 “我媽呢?” “夫人在茶室?!?/br> 兩人脫了外套遞給傭人,唐儼抬手便搭在唐云后頸,唐云反射性瑟縮了下,拒絕的話只含在口中嬌嬌弱弱地咕噥一聲,便順從地被哥哥掌著方向帶去茶室。 “媽?!碧苾皫еh(yuǎn)遠(yuǎn)喊著,瞥見程娟時轉(zhuǎn)瞬凝了臉色,這轉(zhuǎn)變分明突兀,可在他臉上又顯得這般自然。 唐云心虛地扯下哥哥的手,聲色清甜:“媽?!?/br> 見唐母慈祥寵溺地點頭,又新奇地朝漂亮轉(zhuǎn)校生看過去,微笑問候,“你好?!?/br> 程娟看著她,眸中有一瞬間控制不住的深入、探究,直到唐儼的聲音響起,她才回神,朝二人微微頷首。 “mama不介紹一下嗎?我們的客人?!碧苾俺吨圃坡渥暰€慵懶。 方才他二人進門時,唐母便示意過陳媽,此時陳媽領(lǐng)人收了茶具呈上新飲品。 “先喝點水再講話,潤潤嗓子?!碧颇复葠鄣乜粗约哼@一對可人的兒女。 唐儼隨手拎起一杯清水,不緊不慢地,竟兩叁口飲盡,唐云捧著一杯熱茶細(xì)細(xì)啜飲幾口,也在哥哥之后放下。一旁的唐母眉眼間盡是溫柔,輕聲詢問。 她與他們之間似乎隔著無形的屏障,無法翻越的疏離。 陌生情緒就像毒蛇蜿蜒在心頭,出其不意地一口咬穿血rou。 程娟險些喘不過氣。 好在她習(xí)慣隱藏,不曾將這情緒外露。 不料,一抬頭便對上唐儼鋒利的眼眸,慌亂在程娟眸中一掠而過。 唐儼勾起抹笑來,轉(zhuǎn)向唐母,“媽,您真的不打算介紹一下?” 唐云聞言立時雙眸一亮,左右看看,一副期待模樣,唐儼瞥見,抬手揉了一把她發(fā)頂。 唐母笑開來,“就你心急?!?/br> 她握住程娟的手,“這是程娟,是我和你們爸爸的,一個老朋友的女兒,和阿云同齡,因為一些意外,以后就和我們住在一起?!?/br> 轉(zhuǎn)而向程娟道:“這是哥哥唐儼,這是……meimei唐云。在學(xué)校里應(yīng)該也見過了。以后阿儼就是哥哥,娟兒是jiejie,阿云還是meimei,好不好?” “從今往后,希望你們能互相照顧,互相扶持,好好長大?!?/br> 唐母語重心長,百感交集。 不想唐儼卻輕嗤一聲,笑了起來,音色如月下冰棱。 “可是,我和阿云,都不喜歡家里有外人?!?/br> “更何況是一直?!?/br> 唐母漸漸斂去笑意,一副肅容道:“娟兒不是外人,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br> 唐儼鷹眸微瞇,“那就告訴我是什么原因,要一直住下來?” 這話激起了程娟強烈的抵觸感,骨氣讓她無法忍受這種侮辱,眸中一凜便欲反駁。 唐母一雙柔胰輕輕搭在她攥緊的拳。 “程爸爸去世了,程娟的爺爺奶奶年事已高又撫養(yǎng)不了程娟,我和你爸爸去拜訪的時候,見情況實在困難,而且程娟人這么可愛,于心不忍,便決定收養(yǎng)程娟。” 不待唐儼開口,唐母便補充:“程爸爸是我們年輕時候的朋友,你當(dāng)然是不認(rèn)識的?!?/br> 話落須臾,唐母驀地皺緊眉心,轉(zhuǎn)而微慍,“唐儼,收起你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br> 唐儼于是垂頭不語,指尖在桌面來回輕劃。 落針可聞的寂靜里,唐云偷偷勾住哥哥垂在膝頭那只手的小指,晃了晃。 唐儼立時唇角微彎,面上冰消雪融。 他偏頭,一反常態(tài)地朝程娟笑:“歡迎你,程娟meimei?!?/br> 唐云一雙笑眼望向哥哥,隨后朝程娟可愛地一歪頭,“程娟jiejie。” 程娟眼前陰霧彌漫難收斂,于是不敢抬眼,垂首低低應(yīng)一聲。 這般模樣看起來頗為失落,唐母心疼地?fù)u頭,不明白親生女兒這樣委屈自己究竟是為什么。 此時便也勉強算盡了禮數(shù),唐儼拉著唐云起身,迫不及待得有些敷衍道,“那我們先上去了?!?/br> 不想唐母卻冷了語氣。 “等等?!?/br> “談完正事,我們聊聊家事?!?/br> 禁閉室里,唐儼毫無正形地枕著蒲團,長腿倚墻,瞪大眼睛觀察這漆黑一片。 忽聞有細(xì)細(xì)的嬌嗓喚他。 面壁室內(nèi),陳媽顯然又格外關(guān)照了小阿云,放她一個人呆著。唐儼立時忍俊不禁。 meimei生來善良可人,打小就是所有人寵愛的中心。明明一起犯了錯,誰也不無辜,可總是他關(guān)禁閉室,meimei關(guān)面壁室,陳媽還總是放水,找遍借口出去,好放meimei偷偷喘口氣。 這自幼以來的慣例,唐儼想起便好笑。 面壁室徒有四壁,南墻高處一扇窗,因此空曠又明亮,只中心擺了兩個蒲團用來罰跪。一墻之隔的禁閉室卻不一樣,狹窄又黑暗,身量稍長些,都伸不開腿,待不了多久便禁錮地渾身酸痛。 原本禁閉室隔音是極好的,寂寞與黑暗造就折磨人的利器。 可唐云八歲那年,叫唐儼哄騙著一同關(guān)了小半個月的面壁和禁閉,不知她何處尋來的小錘子和小鏨子,更不知她何處來的力氣,竟生生將墻鑿出個小洞,與唐儼說起悄悄話來。 陳媽私藏了幾塊甜點帶給唐云吃,正巧撞見她撅著小屁股對著墻腳說話。 憋笑憋得陳媽直不起腰。 還是墻那頭的唐儼先聽見動靜,迅速下指令讓唐云把蒲團擋在墻前。 陳媽立馬笑出聲。 看看面壁室出來的唐云白凈的小胖手,和禁閉室出來的唐儼勉強干凈的爪爪,加上屁兜倆小小的灰黑污漬,這傻傻的小陰謀不用想都一切昭然。 當(dāng)時恰逢有長輩在場,大家都覺兩個小孩可愛,唐家父母便一邊配合地輕聲斥責(zé)“罪魁禍?zhǔn)住毙√圃?,一邊留下了那個小洞,以作兩人成長之路的紀(jì)念。 當(dāng)然,小唐儼的禁閉又加了一周,潑皮地耍賴一番,終是被唐父眼神嚇到,再加上自己心虛,老老實實噤了聲。 不過,小唐儼一路長大一路惹是生非,堪稱變本加厲,為了恢復(fù)禁閉室的懲戒性,唐父后來讓仆人將墻砌好。 唐云是撒嬌打滾,終于求得父親默許,只在禁閉室那側(cè)將小孔重新砌好,面壁室里依然留著那處小洞。也算紀(jì)念還在,也勉強可以對話。 “哥,你今天為什么這么兇?。俊?/br> “什么?” “總感覺,你對程娟jiejie,唔,就很……很……” 唐儼嗤地笑出聲,在虛無的黑暗中側(cè)臉面向那聲源,“很什么?” “唉,就很兇嘛。”唐云腦袋抵著墻,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失落地深嘆一口氣。 “那你呢,你怎么想?”唐儼隨意問道。 “程娟jiejie很可憐啊,不過……她mama呢?媽怎么沒有提到過?還是說……也去世了……不過不管怎么樣,哥你今天真的很不對,不該這么兇的,你再介意也不能這么直白啊,太傷人啦,而且,她好漂亮,漂亮又聰明,我好羨慕啊……” 唐儼靜靜地聽著meimei跳躍式的細(xì)語,眉間皺了松松了皺,終是默默笑嘆:“傻透了?!?/br> 扯東又扯西,唐云講個不停,唐儼便愜意地聽。 但這種異于常態(tài)的善談并沒有持續(xù)太久,空氣沉寂的那時刻,唐儼聽見meimei一聲微不可查的抽泣。 擰起眉頭,唐儼輕輕將手貼在了冰涼的墻面。 大拇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下。 程娟當(dāng)時正在自己的新房間里做題,被房間外驟起的一陣哄亂吵到,從題海里回了神。原是不想理會,但終究是新環(huán)境,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多少都會不安心。 她推門朝外看,接著就聽見陳媽稍顯壓抑的呵斥聲,方才還凌亂的腳步聲登時弱了下去。 傭人們此時都按照陳媽的指示,有條不紊的忙起來,陳媽凝重的表情卻并沒有緩和。 程娟垂眸望著樓下,纖指在欄桿上輕滑,躑躅間,便對上了陳媽潭水一般的雙目,平靜得冷漠,卻又暗含悲憫。 短暫卻專注的凝視后,陳媽率先收回視線朝程娟欠身。 程娟聽見她說——小小姐請先回房間休息。 那是,仆人們對唐云的稱呼。 程娟一怔,難以理解地看向陳媽,心底卻不自已地泛起波瀾。 仿佛掩飾慌亂似的,程娟急切地隨便抓住一個問題,“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陳媽沉默著,終是嘆息一口。 坐回自己床邊,程娟久久不能思考。 原來現(xiàn)實會荒唐至此,令人根本無法想象。 方才所見一幕,忽地讓所有事情都變得復(fù)雜起來。 是這個家規(guī)矩森嚴(yán)?可是虎毒尚不食子?;蚴菫榱私o她這個初來乍到的外人一個警示?可她若適才不走出房門,便仍然一無所知。 程娟垂頭,緊緊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