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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富急急忙忙磕了個響頭,“這……這小人真的不知啊,少爺每次買神仙散,都不讓小人靠近的,小人都是在巷口坐著,到時間再去叫他! “神仙散?好一個神仙散?”蔣夢瑤看著蔣家寶滿嘴胡言亂語,萎靡又癲狂的模樣,不禁連連冷笑出聲。 不知是笑他的不成器,還是笑自己的多年心血枉付。 冷靜片刻后,她偏頭對著身邊的下人喝道,“不是讓人去叫大夫了嗎,怎么還沒來?” “是,小的現(xiàn)在去催!” …… 秋風起,遍地金黃,煞是好看。 不管其他人如何,但陸秉行近些天來,真的過得很是快活,許溪雖然依舊冷冰冰的,但偶爾也會主動親近他,甚至在某些事上,還會主動配合取悅,人生一瞬間達到了圓滿。 想著,陸秉行又光明正大都湊到許溪臉上親了一口。 許溪一怔,而后脖子到耳朵,瞬間爆紅。 腦海里的白胖胖小人,更是雙手抱著臉頰,直接害羞地躺到了地上,但心里又滿是愉悅,顧平安太愛我了,怎么辦? 這可是在大路上啊,怎么這家伙一點也不講究! 不過牽著顧平安的手,還是沒有松開。 嗯,秋天了,怪涼的,牽手站得近,比較暖和。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去。 今日,他們要去縣城拜訪秦夫子,這一趟既是問安也是告別。 因為陸秉行馬上要去舒州州學進修一年,直到參加完明年八月的鄉(xiāng)試,這樣一來,很長時間都不會再見到老頭兒了,當然,平時其實也不怎么見得到。 考中廩生的人,都是可以進州學讀書的,按照陸秉行的本意,他當然不愿再進學堂,聽那些老古董上課。 但是這個年代書籍珍貴,文人又大多敝帚自珍,就算是文風鼎盛的江南,某些鄉(xiāng)試之后的書籍也難以尋到,唯有各級州、府學和世家大族有私藏。 再者,從鄉(xiāng)試開始,科舉主要考校的是策論,也就是結合儒家經(jīng)學理論,對現(xiàn)今的時事政務,發(fā)表自己的議論或者見解,州官甚至圣上時常會把自己無解的政務,出做考題,由天下學子爭論。 現(xiàn)在沒有新聞播放,車馬信息緩慢,想知道當今的問題所在,投其所好,只能通過皇宮里流出的各類邸報,而這些邸報,還是只有州學和世家大族能接觸到,無解的循環(huán)。 所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村里人也聽說顧平安又要去考科舉了。 前段時間的同情,此刻全部變成了艷羨和向往。 他們所有人從去年開始,就做好了準備,等著顧平安閉眼。 等啊等,等啊等,從縣試案首等到府試案首、院試案首,等到現(xiàn)在人家都要去州學,馬上要考鄉(xiāng)試,考狀元了,卻一點也沒有要去死的意思。 看來林大夫上回說的,平安自那次吐血之后,身體反而變好了是真的,好人有好報啊,老村長保佑。 只是不知怎的,心里總有點不得勁,隱隱有種被欺騙了感情的錯覺。 不過這也不能怪平安的吧? 他當初給自己把牌匾都做出來了,這么較真,肯定也以為自己不行了,不可恩故意騙他們的。 平安可是文曲星下凡呢,這么年輕就是秀才公了,將來有大出息,肯定不會故意戲弄他們這些人,對,肯定就是這樣。 所以很多事壓根不用你多做解釋,你在什么位置,那些看你的人就是什么心態(tài),你的所言所行,甚至不需要刻意,也不用直接,他們就會自我洗腦,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哪怕真有什么問題,也會被強行壓制起來。 …… 現(xiàn)在已是九月初,最近學堂放了授衣假,長達十天。 陸秉行到的時候,里面很安靜,只有秦夫子一家人。 師母是溫柔端莊之人,給他們沏茶后,就直接回了后院。 秦夫子聽陸秉行來跟他告別,還一時精神恍惚,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一直以來,拼命吹噓顧平安多厲害多厲害,那只是死好面子啊,為了給自己浪蕩的人生找出一點閃光。 這誰能知道,他這弟子居然真的這么厲害? 離開學堂三年后,竟靠著自學,連中小三元,這可是江南地區(qū)的小三元啊,他到現(xiàn)在還就跟做夢似的,恐怕今年之內(nèi)都醒不過來了? “進州學后,短期不會歸來,老師切記保重身體?!标懕袠O其平淡無波地打招呼道。 秦夫子整個身體一涼,有些難以適應,顯然并沒有從這官方的話語里,感受到幾分不舍的情誼。 卻也禮尚往來地囑咐了句,“進州學好,你在那里肯定會有更好的前途,結識更好的老師和同窗,還需繼續(xù)不驕不躁,篤學向上?!?/br> 陸秉行瞥他一眼,沒有回話。 秦夫子老臉有些尷尬,干脆輕輕低下腦袋。 再抬頭,看向陸秉行時,眼睛眨個不停,終于拼命憋出幾滴眼淚,“無疾啊,你真是出息了,為師很欣慰啊,你將來必然前程遠大,只是……若再拜了師傅,也不要忘記南菱縣還有個老夫??!” 陸秉行一眼就看透他的鬼心思,冷冰冰道,“放心,我不會再拜師了!” 秦夫子心里一咯噔,抖著嘴唇問道,“你說真的?” “顧某平生從不虛言?!标懕悬c頭,神色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