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離開不久之后,她偶然聽說了秦雪被楚銘推出去擋刀的消息。 一個“廢異能”離開團隊是活不下去的,這也是她為什么遲遲不能下定決心離開的原因,但真正離開了之后,盡管數(shù)次九死一生,但她卻從來沒后悔過。 她只后悔離開太晚。 而厲沉…… 她看著他,又想起了她死之前他說的話,心情復(fù)雜了起來。 他救過她,他喜歡她。 上輩子,在離開楚銘他們到真正安定下來那段時間,她幾次險死還生,但最終都莫名其妙的活了下來。有一次她遭遇了五階的變異植物,眼看著就要命喪食人花口中,最終卻是莫名的暈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食人花的尸體就躺在她的身邊,而她毫發(fā)無損。 她開始懷疑有人救她。 直到有一次她兩天沒有找到可飲用的水,和她同行卻冷眼旁觀的一個老婦人在她睡了一覺之后突然把自己的水讓給了她半瓶。 她當(dāng)時感激涕零的接受了她的水,隔了很久之后,作為“墨醫(yī)師”的墨初千方百計的找到那個老婦人,用兩塊二階晶核讓她說出當(dāng)初讓給她水的真相。 老婦人說,當(dāng)初墨初睡過去之后,有一個男人用同樣的兩塊二階晶核買她半瓶水,讓她等墨初醒來之后送給墨初。 那時候的二階晶核和現(xiàn)在的不可同日而語。 是誰這么幫她? 之后很多次,她都在想救她的人是誰。 直到她死之前,她找到了答案。 厲沉。 他還說,他喜歡她。 這是最讓她無法理解的。 她自認,如果有一天她經(jīng)歷了和當(dāng)初的厲沉相同的遭遇,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喜歡上一個當(dāng)初和兇手一起拋棄他的人。 事實上也是如此,當(dāng)年和楚銘離開的人里面,除了墨初,沒有一個人活過第二年。 罪魁禍首楚銘更是得到了厲沉殘忍的報復(fù),他在之后組建了一個二十多人的特勤小隊,在厲沉的手中無一生還。 她所熟知的厲沉,為人狠辣,絕非斯文。 所以,她找不出一個他會喜歡她的理由,他甚至默默救過她這么多次。她寧愿相信這是他對一個將死之人的善意謊言。 但是,以上輩子的厲沉狠辣的性格,又怎么會無緣無故說什么“善意的謊言”。 邏輯上根本說不通。 所以,哪怕她再覺得不可能,這件事也是真的——上輩子的厲沉是真的喜歡她。 她看著厲沉,神情復(fù)雜。 上輩子的厲沉是個魔王一般的人物,比起喪尸,厲沉這個名字更讓異能者們懼怕,提起“厲沉”這個名字,幾乎是小兒止啼。 他做事隨心所欲,為人喜怒無常且手段殘忍,比末世中最臭名昭著的惡棍還不在乎人命,最重要的是,他實力高強。 傳聞中,他三天三夜虐殺了楚銘,他離開之后,現(xiàn)場的血腥讓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異能者都不敢靠近。 他高興的時候可以花幾塊四階晶核買一塊石頭,不高興的時候可以讓半個城市化為焦土,可怕的喪尸成為他手中待宰的羔羊。 和她記憶中那個救他們出攀巖館的人幾乎是兩個人。 墨初不知道是不是被背叛后于喪尸堆中求生的經(jīng)歷讓他性格大變,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次主動救了一個大魔王是對是錯。 哪怕他救了他再多次,他也是末世里殺人無數(shù)的大魔王,是所有人心中的噩夢。 她救了一個魔王。 但她知道,哪怕把時間再倒回去一次,回到最開始他被推下喪尸堆的時候,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他。 她欠他不止一條命,所有人都可以放棄他,唯獨她不能。 這輩子,他什么都沒有做,而如果她繼續(xù)選擇冷眼旁觀的話,那她和上輩子那些將他墮入深淵的人沒什么兩樣。 墨初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站起身,再次查看厲沉的情況,發(fā)現(xiàn)他不僅沒有好轉(zhuǎn),剛降下來的體溫反而再次升了起來。 墨初又給他用酒精降了一次溫。 這時候,整個倉庫里已經(jīng)沒有血腥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nongnong的酒精味。 這一夜,墨初反反復(fù)復(fù)的用酒精幫厲沉降溫,幾乎都沒怎么休息過,但厲沉一直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普通人燒這么一夜八成完了,但厲沉雖然沒有要醒來的意向,但燒了這么一夜脈搏依舊很穩(wěn)健。 但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厲沉的情況開始惡化了。 她剛給他酒精擦過身體,就見他渾身的傷口突然泛上一層灰色,然后迅速像喪尸一樣從傷口邊緣開始腐爛。 墨初一驚,還沒來得及動作,卻又看見他表情突然一陣痛苦,隨即,那些開始腐爛的傷口緩緩的恢復(fù)正常顏色,就像被什么刻意壓制下去一樣。 但厲沉的表情更加痛苦了,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渾身的肌rou輕微的顫抖著。 這不是個好兆頭。 她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想叫他的名字,卻突然聽見被拉下的大門外一聲輕微的響動。 “咔嚓”。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我來了! 第5章 嘆息 “咔嚓”。 墨初的動作一頓,隨即屏住呼吸。 門外隨即又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有什么尖利的東西在不停的抓撓著門聲音細碎又密集。 那聲音墨初很熟悉,是喪尸尖利的爪子劃到尖利的物品上時特有的聲音。 有一個喪尸正在門外。 但那個喪尸可能并沒有發(fā)現(xiàn)倉庫里有人,因為如果它察覺倉庫里有人的話,要做的就是攻擊這個倉庫門,而不是只用爪子去劃倉庫的門。 它可能是無意中弄出來的聲音,但墨初卻不能再讓它這樣下去了。 在這樣萬籟俱靜的夜里,一點點的聲音都可能會招來末日之初食欲及其旺盛的喪尸,這只喪尸有可能會招來一個喪尸群,而喪尸群在沒有其他東西刺激的情況下是不會自主離開的。 他如果放任這只喪尸繼續(xù)弄出聲音,不久之后倉庫的門外就極有可能聚集一整個喪尸群,到時候就相當(dāng)于把一個治療系一階的墨初和一個還生死未知的厲沉徹底堵在倉庫里。 他們想離開都離開不了。 對付一只喪尸和對付一群喪尸,墨初當(dāng)然選擇前者。 墨初又看了一眼厲沉,悄無聲息了撿起了被她放在地上的匕首,又抽出了一根綁厲沉之后剩下的繩子,一頭綁在腰上,然后爬上了靠墻放置了折疊梯,打開了倉庫最頂上的一扇只能容納一人鉆過的小窗戶,把繩子的另一頭綁在了窗戶上。 她的動靜就已經(jīng)吸引了門外那只喪尸的注意,但墨初沒有給它嚎叫出聲呼朋引伴的機會,直接從兩米多高的窗戶上跳了下去,用膝蓋壓住了喪尸的脖頸,隨即一刀刺穿了喪尸的大腦。 匕首觸碰到一個yingying的東西,墨初手腕一動,從喪尸后腦挑出一塊晶瑩的晶核。 她這次的運氣倒是不錯。 墨初收起了晶核,從喪尸身上站了起來,隨即就踉蹌了一下。 膝蓋一陣陣的疼。 她掀起褲腿,就發(fā)現(xiàn)她用來跪壓喪尸的那只膝蓋此時一片通紅,可能是從上至下的沖擊力太大,甚至有要腫起來的趨勢。 墨初忍不住一陣苦笑。 從末日第六年回來,習(xí)慣了當(dāng)時異能六階的身體素質(zhì)和力量,盡管戰(zhàn)斗技巧還在,但難免拿捏不好力道。 她如果以六階的身體素質(zhì)跪壓一階的喪尸可以直接把喪尸脖子壓斷,但以一階的身體素質(zhì)跪壓一階喪尸的結(jié)果就是把自己的膝蓋撞腫的同時還得再給喪尸補一刀。 她放下了褲子,拍了拍自己的腿,又順著繩子爬了回去,關(guān)上了窗戶。 她出去這一會兒,厲沉的情況又惡化了。 他的臉彌漫上一層青色,已經(jīng)極度接近末日里那些喪尸的膚色,而且墨初敏銳的發(fā)現(xiàn),他的指甲變長了很多,原來正常的指甲顏色泛上了一層灰,越來越像喪尸的指甲。 墨初下意識的開始用異能。 掌心匯集出一小團藍色的光,隨著墨初的手掌被按如厲沉的體內(nèi),但卻如泥牛入海一般,沒有引起半點兒波瀾。 墨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一出手就能救人的“墨醫(yī)師”了,她是廢異能墨初。 她放下了手,在心中告訴自己,哪怕是在上輩子,厲沉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他都能活下來,那時候他所經(jīng)歷的一定比她現(xiàn)在看到的更可怕。 所以他一定能夠活下來的。 她閉了閉眼睛,拿出了自己身上那兩枚晶核看了看。 吸收喪尸的晶核,這是進階的關(guān)鍵。 上輩子有一種論調(diào),說異能者和喪尸其實都是感染者,不同的是那些喪尸生前被病毒打敗,但異能者被感染之后打敗了病毒。 喪尸依靠吞食血rou甚至是自己的同類進階,而異能者依靠喪失晶核進階,本質(zhì)上其實沒什么差別。 不管這種理論對不對,但吸收晶核確實是異能者升級的唯一途徑。 在末日最初,從一階升到二階很容易,四到六顆一階晶核就能讓異能者的能量達到臨界值。 但這個容易是相對而言的,那時候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異能者們覺得容易,可對于末日最初時還沒形成戰(zhàn)斗意識、甚至見到一階喪尸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的人來說并不容易。 而且,一階喪尸并不是每一個都有晶核,吸收晶核的時候也有再次感染的風(fēng)險。 上輩子,直到末日之后半年,身為廢異能的墨初才得到了她的第一顆晶核。 這輩子,她可以早很多很多,她能憑借自己多來的六年的經(jīng)驗抓住一切機會盡快升到三階,她可以避免上輩子的惡性循環(huán)。 哪怕她還是個“廢異能”,她也能做個戰(zhàn)士。 墨初眼神堅定了下來,抬手吸收了其中一顆晶核。 一股冰冷的能量從手心流入體內(nèi),冷到似乎要把渾身的血液一起凍結(jié)一樣,墨初的手心都結(jié)了一層白霜。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體內(nèi)沈騰,她一邊感覺到了力量的提升,一邊卻又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仿佛內(nèi)體有某種東西正在醞釀著覺醒,當(dāng)她沉迷于力量的時候,它就會沖破禁錮,占領(lǐng)她的身體,消滅她的靈魂。 這種感覺對于墨初來說是熟悉的,但對于這具身體來說卻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