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當(dāng)成了夜梨？”

    “嗯……也不全是，你是把夜梨的一些事，嫁接到了自己身上，同時你把自己的一些事情忘記了?！?/br>
    第45章

    齊妄說完后, 給了周凝語一些冷靜的時間，才接著往下說：“喜歡吃梨的人是夜梨，她寄給你的那一箱雪梨, 你吃了好久才吃完；要開《都說了不要搞師徒戀》的人也是夜梨, 你在《仙魔戀》完結(jié)后要寫劇本還要跟組，沒有立刻開新文的打算, 是夜梨在斷更以后，說下本想寫跟你寫同系列的小說, 用同一個世界觀。你答應(yīng)了, 她很高興地給你講了大綱, 但是她沒有機(jī)會寫了。還有，喜歡木成舟的人也是她, 不是你?！?/br>
    周凝語聽到最后, 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對，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她最喜歡的作家就是木成舟，她經(jīng)常和我聊木成舟的書。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不太熟, 我沒有告訴她，后來熟絡(luò)了, 卻一直找不到適合的機(jī)會。那天我約她見面, 我本來是想告訴她的，其實我就是……”

    周凝語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她抬著眸子，愣愣地看著齊妄。

    齊妄摸了摸她的頭, 看著她輕聲問：“你是什么？”

    “我是……木成舟？”周凝語像是在齊妄確認(rèn)一般，用不確定地語氣說道。

    然后她看見齊妄微微勾了勾嘴角, 對她道：“是的，你是木成舟。”

    周凝語下意識握住了齊妄的手。

    她想起來了，她是木成舟。她初中畢業(yè)那年，第一次給《秘密花園》雜志投了稿。

    她的處女作是一篇童話短篇故事，編輯對她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見，讓她改過之后，就給她過稿了。

    《秘密花園》在學(xué)生中一直屬于比較有人氣的雜志，周凝語也是雜志的忠實讀者，她就是看得多了，才動了自己寫故事的想法。初次投稿能這么順利，她自然是非常高興，只不過她當(dāng)時還沒有成年，也沒有辦理銀.行卡，所以用了她哥哥白睿揚的身.份證和銀.行卡。

    只有q.q這些是她自己的。

    那個時候她沒有跟編輯說清楚，她留的信息是她哥哥的，導(dǎo)致起初雜志編輯都以為她是男的，還是后來才解釋清楚這個誤會。

    周凝語寫書很注重隱私，所以她甚至連微博都沒有開通。她認(rèn)為一個作者只需要用自己的文字跟讀者交流就可以，在文字里，他們的世界是互通的。

    雜志那邊自然是尊重作者本人的意愿的，作者不愿意公開隱私，他們也不會去做。只不過之前雜志介紹新人作者時，在木成舟的簡介上寫了“性別男”，后來雜志把關(guān)于性別的一欄刪除了，但也沒有刻意去澄清早期的這個誤會。因為這個，一些老讀者有可能會誤以為木成舟是男的，夜梨就是其中之一。

    她在跟周凝語聊天的時候，提到木成舟時都用的是“他”這個字。

    “所以我在把自己當(dāng)成夜梨以后，我也一直認(rèn)為木成舟是男的?！敝苣Z慢慢地回憶著，很多事情仿佛都聯(lián)系了起來，“可是，你是怎么變成木成舟的？”

    她看著齊妄，似乎想不通這中間有什么關(guān)系。

    齊妄摸摸她的頭，看著她道：“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拿一個東西，很快就回來。”

    “好。”周凝語聽話地點了點頭。

    齊妄又揉了揉她，才起身離開。沒過一會兒，他拿著一個筆記本回來了。

    這是一個很老式的筆記本，不是現(xiàn)在年輕人喜歡的那種款式，封皮還是皮質(zhì)的，很有質(zhì)感的紅色。

    “你對這個本子有印象嗎？”齊妄把本子遞給周凝語，跟她問道。

    周凝語接過本子，皺著眉頭細(xì)細(xì)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我沒什么印象了?！?/br>
    齊妄似乎有些失落，但很快還是安慰她道：“沒關(guān)系，你翻開看看，也許會有些印象?！?/br>
    周凝語聽他說的，翻開本子看了看。

    第一頁上用鋼筆寫滿了字，像是一篇日記，卻沒有日期，但這些字跡周凝語認(rèn)識。

    這是她的字。

    “這是我寫的？”她有些意外，她看了齊妄一眼，低頭讀起了本子上的文字。

    “今天我去參加了一場葬禮，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竟然是去相親的。對方是個霸道總裁，工作日程很忙，我們沒聊幾句就結(jié)束了這場詭異的相親?；貋淼穆飞?，我想起了我的男朋友。我知道你們一定想問，為什么我有男朋友還要去相親？

    還不是因為我的男朋友他精分。

    當(dāng)然，我不是嫌棄他，而是我不能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家人，我mama一定會反對我和一個精神病人談戀愛的。我想偷偷治好他的病，然后再正式把他介紹給我的家人。

    說起我的男朋友，他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我們是在作協(xié)的一次活動上認(rèn)識的，他是知名作家木成舟……”

    筆記本上，寫著周凝語和齊妄第一次在作協(xié)活動上相遇的事情，竟然和她記憶中發(fā)生過的一模一樣。

    她愣愣地把文字看完，有些迷茫又有些驚訝地看著齊妄：“這、這是怎么回事？”

    她感覺自己的情緒又開始欺負(f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也漸漸加快。

    齊妄察覺到她有些激動，又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小乖，別緊張，放松點，有我在?！?/br>
    齊妄不是什么心理醫(yī)生也不是精神科醫(yī)生，周凝語也不知道有他在具體有什么用，但很神奇的，齊妄在她的身邊，她就很容易平靜下來。

    齊妄之前說她是他的心藥，對于她來說，齊妄又何曾不是一副良藥。

    “這是我在你參加完夜梨的葬禮后，看見你在屋里寫的?！饼R妄不疾不徐地跟周凝語講著這本筆記本的來歷，“你寫完以后就睡著了，我看了這上面的內(nèi)容，然后我決定按照你上面寫的那樣，和你在作協(xié)的活動上相遇，然后成為你的男朋友。”

    周凝語聽完他的敘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沒有發(fā)出聲。

    齊妄卻是看著她，對她露出一個很淺的笑：“這是我們的劇本，你為我們寫的劇本?！?/br>
    這話聽上去可真浪漫。

    如果不是她精神病發(fā)作時寫下的就更好了。

    周凝語一直以為，是她在跟一個精神病人談戀愛，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齊妄在跟她這個精神病患者談戀愛。

    “齊妄，你為什么要做這樣做？”周凝語看著他，一般人就算發(fā)現(xiàn)了她寫的這些內(nèi)容，也只會當(dāng)成她在發(fā)病而已，可齊妄卻真的把她寫的內(nèi)容都實現(xiàn)了。

    齊妄看著她，那眼神很深，周凝語一時也望不見底：“你還記得我剛剛說，你把夜梨的一部分當(dāng)成了自己，然后把自己的一部分忘記了嗎？你生病以后，就不記得我了，而這個本子上記錄的，能讓我順理成章地再回到你身邊?！?/br>
    周凝語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抓了一下，很疼。

    她忘記齊妄了嗎？她竟然把齊妄忘記了嗎？

    齊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揉著她的頭頂安慰道：“可能你也內(nèi)心深處也對忘記我這件事感到愧疚，所以在你的劇本里，把男朋友這個身份還給我了?！?/br>
    為了重新當(dāng)上周凝語的男朋友，齊妄串通了周凝語身邊所有的人，包括她的朋友，她的編輯，她的家人，還有作協(xié)的老師。

    “那天我只是去幫你領(lǐng)獎的，你的情況我都跟作協(xié)老師講清楚了，他們都很幫助我?！?/br>
    周凝語愣愣地看著：“陳清揚和陶果也是？”

    “嗯，我還讓她們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監(jiān)督你吃藥?！?/br>
    “吃藥？”周凝語聽到這兩個字，又想到了一個關(guān)鍵點，“我一直在吃的那些維生素……”

    “那些都是廖醫(yī)生開給你的治療藥物，我吃的才是維生素?！饼R妄道，“在葬禮前，你的精神狀況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問題，我們已經(jīng)帶你去看過一次醫(yī)生?！?/br>
    “你們……是指你和我mama哥哥？”

    “嗯?！饼R妄點了點頭。

    周凝語愣了幾秒，忽然拔高了音量：“所以在天下居那次，根本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你們合起伙來騙我？？”

    “……對不起，他們也是為了配合我演戲，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br>
    周凝語看著他帥氣的臉，根本氣不起來：“所以陶果跟陳清揚也在跟我演戲？看不出來啊，我身邊全都是影帝影后??！”

    “……”齊妄沒說話，這件事確實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騙了周凝語，盡管他們的初衷是為了幫她治病。

    “那后來你怎么又不演了？木成舟都失蹤那么久了，我給你發(fā)消息你也不回。”一旦事情搞清楚，周凝語就開始翻起了舊賬。

    齊妄解釋道：“那是因為第二次帶你去見廖醫(yī)生時，我被廖醫(yī)生批評了。她跟我說我這種做法是非常不對的，我不應(yīng)該配合你的幻想演戲，這樣只會加深和鞏固你的幻想，不利于治療。那次以后，我就主要用我真正的身份見你，也一直跟你說我不是木成舟，但你才是木成舟這件事，我不敢貿(mào)然告訴你，害怕你受到刺激?！?/br>
    這次要不是忽然有編輯給周凝語打電話，他還準(zhǔn)備下次跟廖醫(yī)生見面時，和她討論什么時候跟周凝語坦白一些真相。

    也許有時候真有天意這么一說，齊妄已經(jīng)盡可能串通了周凝語身邊所有的人，配合他演戲，但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個離職多年的編輯，還留著周凝語的電話。

    周凝語知道齊妄這么做都是為了幫助她治療，也不會真的和他生氣。她回憶了一下，好像真的如齊妄所說，自從見過廖醫(yī)生之后，木成舟就很少再出現(xiàn)了。

    只有一次。

    “在《卿卿》開拍之前，你又用木成舟的身份找了我一次?！敝苣Z看著齊妄道，“一直在進(jìn)組之前，你都是木成舟，我當(dāng)時還擔(dān)心開拍前國際巨星回不來呢。”

    “嗯。”齊妄點點頭，供認(rèn)不諱，“確實有這一件事?！?/br>
    周凝語疑惑地看著他：“所以你當(dāng)時為什么要特地用木成舟的身份找我？難道是喜歡上我給你設(shè)計的這個角色了嗎？”

    齊妄道：“當(dāng)時也不是我主動想這么做的，你生病以后，木成舟的q就是我在負(fù)責(zé)和編輯聯(lián)系。當(dāng)時馬上要到截稿日了，你的稿子還沒有交，你的編輯求了我好久，讓我想想辦法，所以……”

    “所以，你是把我約過去寫稿的？”周凝語睜大了眼睛。

    “嗯?！饼R妄抿了抿唇，還是點頭承認(rèn)了，“你還記得當(dāng)時的情景嗎？你來了以后我沒在，但是桌上的電腦是打開的，還放著一杯白桃烏龍茶?！?/br>
    周凝語點點頭：“記得?！?/br>
    齊妄道：“那是你寫作時喜歡喝的茶，我特地幫你泡上的。我也不知道這個方法管不管用，但我很快發(fā)現(xiàn)，你在收到編輯的消息后，真的開始碼字了。”

    “…………”周凝語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所以當(dāng)時，那篇稿子是我寫完的？”

    “嗯。你寫完以后，就睡著了，可能是太累了吧?！?/br>
    周凝語：“……”

    這是什么資本家，竟然連精神病人都要騙著去工作?。?/br>
    第46章

    周凝語的情緒在一天之內(nèi)大起大落, 身心都有些疲憊。她想好好睡一覺，可是還有好些事情，在她腦子里盤旋, 讓她無法安心睡過去。

    “齊妄?！彼辛她R妄一聲, “我以前就認(rèn)識你嗎？”

    我馬上她還是想不起來？還有夜梨是怎么死的，她也沒有一點印象。

    齊妄的眸色變了變, 看著她問：“小乖，你怎么知道我害怕打雷的？”

    周凝語有些奇怪地道：“你告訴我的呀?！?/br>
    齊妄問她：“我什么時候告訴你的？”

    周凝語想了想, 明明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卻只張了張嘴, 答不上來。

    好奇怪，齊妄是什么時候告訴她, 他害怕打雷的。

    她記得那晚因為下雨, 她留在花都過夜，晚上的時候雷聲轟鳴，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地跑去齊妄的房間找他。

    可現(xiàn)在仔細(xì)回想，才發(fā)現(xiàn)她認(rèn)識齊妄這么久, 他真的沒有告訴過她，他害怕打雷。

    周凝語雖然精分了, 但她不笨, 聯(lián)系齊妄剛剛告訴她的事，她自然想到了答案：“是你以前告訴我的？”

    “嗯?！饼R妄點了點頭，“在國外的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