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凝語順勢看向了搭訕的女生。對方長得挺漂亮，留著一頭淺棕色的波浪卷發(fā)，她脖子上沒有掛作者證，應該不是跟他們一起的。

    她看著齊妄時，眼睛透出明顯的喜歡和羞澀。

    “不可以?！饼R妄面不改色地拒絕了那個女生。

    女生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地拒絕。她雙手合十，用拜托的語氣跟齊妄道：“就麻煩你幫幫忙吧，否則我回去要接受懲罰的?！?/br>
    齊妄道：“你接受懲罰跟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逼你玩的，為什么現(xiàn)在你要道德綁架我？”

    女生：“……”

    周凝語：“……”

    這是什么人間大殺器。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女生也不可能再跟齊妄要微信，自己轉(zhuǎn)身走了。齊妄將剩下的冰淇淋一口咬掉，重新戴上了口罩。見周凝語正看著自己，他調(diào)整著口罩問了一句：“怎么了？”

    “沒有?！敝苣Z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你剛才用的那招，是不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只要我沒有道德，你就綁架不了我’？”

    齊妄將冰淇淋紙袋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回頭看了周凝語一眼：“你覺得我應該加她的微信？”

    “那倒不是。”周凝果斷地否認，然后無所適從般地抬手撥了下臉側的頭發(fā)，“我只是在想，你這么潔身自好，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她、問、出、來、了！

    原來問出口也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難，只不過問完之后，她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

    為了不讓齊妄看出端倪，周凝語此刻表現(xiàn)得十分鎮(zhèn)定，就連她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的演技。她想她沒有進入娛樂圈，是娛樂圈莫大的損失。

    齊妄神情無甚變化，就像剛才周凝語只是問了個稀松平常的問題一般：“不加她微信，就是有女朋友了？”

    “呃，主要是你上次幫我買東西……”周凝語找了個合適的詞，“挺專業(yè)的?！?/br>
    “……”齊妄像是笑了一下，那雙過分好看的眼睛望著周凝語，“那些不過是生活常識?！?/br>
    周凝語：“……”

    哦，那其他男生也不知道是沒有生活，還是沒有常識。

    她微微低頭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再次試探著開口：“所以，你沒有女朋友？”

    齊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周凝語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她的嘴角不自覺彎起一個小弧度，抬頭看向他：“那我能加你一個微信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催更。”

    艸，她在說些什么鬼話。

    周凝語忍不住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

    好在齊妄沒有像剛才拒絕那個女生一樣，殘酷地拒絕自己：“加微信可以，但不接受催更。”

    周凝語一聽，竊喜地摸出手機，又竊喜地掃了他的二維碼，確認加上以后，才小聲問了一句：“如果催更的話，你會拉黑我嗎？”

    齊妄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一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沉默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領隊的老師又招呼大家往前面走，說前面還有一個更大的巧克力工廠。周凝語握著手機回去找陳清揚，炫耀的神色一覽無遺：“香波，我加上齊妄的微信了！”

    陳清揚怪異地看她一眼：“齊妄？”

    “就是木成舟！”周凝語道，“他本名是齊妄。”

    “哦……”陳清揚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戲謔的笑，“你打聽清楚他有沒有女朋友了嗎？”

    “他沒有！”周凝語說完，又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過于歡快了，于是換了一副遺憾的口吻，重新說了一次，“很遺憾，他沒有。”

    陳清揚：“……”

    這戲真是說來就來。

    之后的路程，周凝語拋棄了陳清揚，一直跟齊妄走在一起，還殷勤地買了巧克力送給他，說是感謝他的幫忙。陳清揚趁著吃午飯的空隙，逮住了周凝語，質(zhì)問她：“你跟齊妄怎么回事呢？好幾個人都問我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br>
    周凝語夸張地捂住小嘴：“哪有那么快，你讓他們再等等。”

    陳清揚：“……”

    陳清揚是沒想到，周凝語竟然是個這么主動的人，她原本以為，作者的感情都比較內(nèi)斂，不太喜歡表露出來。周凝語自己也沒想到，她有天會這么主動追男生，要怪只能怪齊妄長得太好看了。

    一天的行程結束后，大家筋疲力盡地回了酒店。

    晚飯是在酒店的自助餐廳吃，陳清揚懶得動了，直接叫了外賣送上來。周凝語跟著她蹭飯，吃到一半還關心起隔壁的齊妄吃沒吃。

    “要不我送點吃的過去給他吧？”

    陳清揚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隨你?！?/br>
    周凝語在桌上挑挑揀揀了半天，覺得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干脆還是作罷：“算了，反正我加了他微信，等之后單獨約他吃飯吧?！?/br>
    晚上周凝語依舊早早地爬上床，只不過今天她沒翻木成舟的書，而是翻起了齊妄的朋友圈。

    齊妄的朋友圈十分干凈，曬的最私人的照片就是他的一日三餐，自拍什么的想都別想。她前后用了不到一分鐘，就把齊妄的朋友圈翻到了頭。

    周凝語就不明白了，像齊妄這種一個月平均一條朋友圈的人，有什么必要設置僅半年可見？

    她嘆息著放下手機，干脆倒頭睡覺。

    還在碼字的陳清揚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凝語被一陣喧嘩聲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書桌的燈還亮著。

    “香波，你竟然還在碼字？”她伸出手拿過放在床頭的手機，按開屏幕看了一眼，“都要一點了。”

    “別說了，再說我眼淚要掉下來?！标惽鍝P剛說完這句，門外的爭執(zhí)聲比剛才更大了。

    周凝語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打起來了?！标惽鍝P也無心碼字了，外面的人吵得有些兇，也不知道是誰和誰。

    “我出去看看?！敝苣Z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準備去開門。陳清揚連忙叫住了她：“你不是不舒服嗎？就別去湊熱鬧了吧?！?/br>
    “沒事，我功力已經(jīng)恢復八成了?！敝苣Z摩拳擦掌地走到門口，取下防盜鏈，輕手輕腳打開了門。

    門一開走廊上的喧鬧就撲面而來，周凝語探出腦袋瞄了一眼，見背對著她那人已經(jīng)把走廊上的垃圾桶舉了起來，準備砸給對面的人。

    周凝語趕緊沖上去一把拽住了他：“哥，哥，冷靜點（-醋溜兒文學最快發(fā)布），殺人犯法?！?/br>
    她力氣用得不小，被拉住的人一個踉蹌，手上的垃圾桶也順勢掉在了一旁。周凝語這才看清，這人是前晚才跟他們參加過“辯論賽”的傳統(tǒng)作家劉老師。

    辯論賽當然不是指真的辯論賽，而是只要作協(xié)開會學習，傳統(tǒng)作家和網(wǎng)絡作家一遇上，就會“辯論”兩句。辯論的課題包括但不限于“網(wǎng)絡文學配不配稱為‘文學’”、“網(wǎng)絡作家配不配稱為作家”，“寫網(wǎng)文到底是不是在制造垃圾”。

    “檸言檸語，劉老師晚上喝高了，你拉得住嗎？”對面抱住另一個人的作者問她。

    “我沒問題。”周凝語看過去，認出跟劉老師打架的，是同期培訓班的男頻大神，墨宵。墨宵在前晚“辯論賽”上，是劉老師主要的對方辯友，但這事已經(jīng)過去兩天了，現(xiàn)在他們兩人突然氣不過打起來了？

    被控制住的兩人還在罵罵咧咧，周凝語勸劉老師：“劉老師，大晚上的咱就不吵嚷了。”

    “明明是他的機械鍵盤吵嚷得人睡不著！”劉老師雖然喝醉了，但在吵架對線上，依舊思路清晰，“所以我才吵嚷著讓他安靜點！”

    “……”周凝語沉默了一下，稱贊道，“那您可真是當代矛盾文學大師啊?！?/br>
    “茅盾算什么，將來我還要拿、拿諾貝爾的?！?/br>
    “還諾貝爾呢，”對面的墨宵開啟嘲諷，“但凡有一?；ㄉ?，你也不會醉成這樣。”

    “真是好笑，你一、一個網(wǎng)文寫手，在這兒跟我談諾貝爾？”劉老師情緒又上來了，還朝鉗制住他的周凝語大喊，“你給我松開！”

    他這一下倒是沒嚇唬住周凝語，只不過他身上酒味太大，嗆人。周凝語往后縮了縮，一只胳膊忽然從后面伸過來，越過她牢牢抓住了劉老師的手：“你到后面去，我來?！?/br>
    齊妄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周凝語愣了愣，看向忽然出現(xiàn)的齊妄。他的眉頭不悅地皺著，身上還穿著睡衣和拖鞋，也許是太急的緣故，他這會兒倒是沒戴口罩。

    周凝語聽話地給他騰了個地方，自己站到他身后去了。齊妄捏住劉老師的那只手一使力，劉老師就疼得大叫了起來。

    “酒醒一些了嗎，劉老師？”齊妄的聲音比平時低很多，冷淡之中又平添了幾分壓迫感。周凝語見劉老師疼得臉色都變了，剛想上去讓他下手輕點，就被齊妄一個眼神瞪了回來：“你站遠點?！?/br>
    “……好的?！敝苣Z微笑著又退了幾步。

    有作者給作協(xié)負責人打電話，讓他上來勸架。作協(xié)老師來了后，才把墨宵跟劉老師勸回了自己的房間。齊妄跟周凝語還站在走廊上，陳清揚就扒在房門口，看他倆的戲。

    “看見打架還往上湊？”齊妄垂眸看著周凝語，神情語氣像極了在審犯人。

    “不是，其實我……”周凝語原本想跟他說，劉老師這樣的她輕松就能撂倒，但忽然想起赤月看見她時充滿求生欲的一躍。她緩緩地合了合嘴，笑著補充完后半句：“……也挺害怕的，幸好你來了。”

    第6章

    接受完齊妄的“教育”之后，周凝語打著呵欠回了房。陳清揚這會兒哪還有心思碼字，一臉八卦地跟周凝語說著話：“齊妄剛剛沒戴口罩，我就說他鐵定長得很帥吧！”

    “是是是，就你眼光獨到?！敝苣Z掀開被子，又躺回了床上，“不過他劉海放下來的樣子，顯得嫩了很多?！?/br>
    “我就說你饞他身子嘛！”

    “……”周凝語沉默地望著天花板。

    陳清揚道：“我覺得他對你也有意思，你看他剛才跟母雞護崽似的護著你?！?/br>
    “……”周凝語幽幽地冒出一句，“你才是母雞?！?/br>
    陳清揚：“……”

    “我那是夸人的話！”

    “我也是在夸你啊?！?/br>
    “……行?！标惽鍝P撇了撇嘴，“那我祝你們進展順利，早日見家長?！?/br>
    “……”周凝語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都說了不要妖魔化我們家，我爸爸帶的那些兵哥哥，紀律嚴明，不會隨便打人，我媽公司里的那些保鏢哥哥，他們打人都是要收錢的?！?/br>
    “噗?！标惽鍝P被逗得一笑，“那還有你三個收養(yǎng)的哥哥呢？”

    “他們都聽我的。”

    “哦，行吧，你們開心就好?！标惽鍝P干脆打聽起了別的，“墨宵跟劉老師怎么打起來的？”

    “害，這不是白天要活動，只能晚上碼字嗎？劉老師嫌墨宵的機械鍵盤太吵了?！敝苣Z說到這里，也有一絲絲疑惑，“不過他倆不是住一個房間啊，這隔壁房間也能聽到嗎？”

    “能啊，晚上本來就安靜，再加上這個酒店隔音就不行?！标惽鍝P跟周凝語說，“我之前也在這里住過，當時我隔壁住了一對情侶。接下來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周凝語：“……”

    她還是個孩子，她不知道。

    “睡了?！敝苣Z重新躺下，還不忘扎陳清揚一刀，“你更新了嗎？快去碼你的字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