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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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見屋里大部分房間都沒動,知道秦無和蘇苒之也是來不及布置。 于是他搓搓手,道:“您要是不嫌棄,明兒我讓伙計給屋里添些東西?!?/br> 秦無說:“謝掌柜好意,這就不必了,我與夫人住不長久。” “誒……那也行,那也行。” 說著,他們倆便走到了中堂,蘇苒之并沒有繼續(xù)吃,而是擺好碗筷,等人進來一起用飯。 張召掌柜便是做藥膳的,一進來就被那一鍋菜粥給吸引住了。 他目光幾乎不能從菜粥上移開,蘇苒之順勢邀請人坐下一起吃。 張召掌柜不善與人交流,但又按耐不住心中對藥膳的渴望,他想吃——前頭人牙坊先生介紹過了,他在北街那邊開藥膳坊,自己既是掌柜也是掌勺。 藥膳坊既然能在正街開起來,張召手藝定然沒得說。 而他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手藝,想必是真的熱愛藥膳,下了苦功夫練習的。 秦無將張召掌柜帶來添菜的食盒打開,一一放在桌面上。 這份飯菜光看賣相就讓人食欲大動,比起大補丸煮的一鍋粥,顯得精致無比。 張召的藥膳是用做工精致的小砂鍋裝著上來的,秦無拿開砂鍋蓋,只見其中湯汁還在沸騰,好像底下有火燒一樣。 這食盒里面鍍了一層鐵,外面還包了布,保溫效果著實好。足以看出掌柜是用心了的。 這么一來,蘇苒之更想嘗嘗張召掌柜的手藝。 縱然她已經吃過自己用‘大補丸’煮的湯藥,依然覺得這藥膳很好吃。 這便是大廚的功底。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第199章 吃完后, 張召在蘇苒之和秦無的陪同下,提上燈籠繞著小院走了一圈。 這也是租房的規(guī)矩,一方面方便租客熟悉院內布局, 另一方面, 主人家也要講些自己的忌諱。 比如有的主人家吃素, 見不得殺生得來的rou食, 那么便不允許租客在自家廚房做rou。 若是談不攏那就好聚好散。 這種情況關乎信仰, 是一部分百姓的忌諱。 不過, 張召掌柜暫時沒什么忌諱,下午那會兒人牙坊的先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不然也不會租給他們。 胖掌柜張召走在蘇苒之和秦無旁邊,心里莫名的壓力很大。 可是說實在的,蘇、秦夫妻二人并未給他任何的壓迫感。反倒十分謙和, 等張召說一些在他宅院內不許做的事情。 但張召腦袋像卡了殼一樣,事先準備的什么‘墻壁上不可亂畫’‘房間擺設布局不可大改’‘夜香需日日讓人來收, 不可拖延’全都忘了。 他嘴唇翕動, 緩緩喘出一口緊張的氣。 胖掌柜下意識的擦擦額角緩解緊張, 他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害怕。租客中叫蘇苒之的夫人提著燈籠照明, 秦無先生則拎著他帶來的保溫食盒。 三人偶爾走到路徑細窄的地方, 秦無還會順手為他和蘇苒之分花拂柳…… 可張召心里就是緊繃著的, 這不是恐懼感。而是像……像年幼時上學堂, 單獨被先生叫起來背誦《中庸》, 整個私塾的同窗都抬頭看他, 等他回答一樣。 這是發(fā)自內心的緊張。 張召天生就不是考科舉的料,不然后來也不會子承父業(yè)的繼續(xù)開藥膳坊。 四月的春夜已經不算涼,張召甚至因為剛剛吃了藥膳,渾身正在微微發(fā)汗。 霜白的月光像碎銀一樣落在地上。旁邊偶爾出現一些蟲鳴鳥叫,愜意無比。 蘇苒之看出了張召的心神不寧, 溫和笑道:“張先生可還有什么要說的?我夫妻二人初到京都,無甚好友,不會在此大擺宴席,款待眾朋。不過,可能偶有一兩朋友到來,會敘舊一番?!?/br> 她此話一出,張召空白一片的大腦好像突然鮮活起來,他頃刻間便記起來了自己準備好的話。 張召趕緊說:“我信得過少俠們。” 他又擦了擦汗,道:“不瞞您說,我這院子地段好,地方也大,當年我爹娘賣了一個鋪面才買下來,留給我娶媳婦兒用的。但我現在高不成低不就,娶不上媳婦兒,這房子便擱置下來了。去年年底掛牌出租,租金高不說,還不能長租——萬一我有心悅的姑娘,就得在這里成親。就造成有錢租的嫌棄來回搬家麻煩,不肯租的局面。您兩位還是這里的第一任租客……我、我……” 張召又開始卡殼。 他其實很寶貝這座宅院,畢竟是拿來娶媳婦兒的,以后他爹娘、他媳婦兒孩子都要住在這里,肯定不希望租客破壞這里的布局。 可這宅子一直空著,還得定期雇人打掃看門,交宅稅,這是一大筆開銷。 張召得為娶媳婦兒攢錢,他娘才催他將宅子掛牌租。 恰好蘇苒之和秦無只租一兩個月,給錢也爽快,陰差陽錯下居然成了這里的第一任住戶。 張召最后還是將自己準備的各種要求說完了,其實無非就是得愛干凈,不能破壞宅院。這些就算他不說,蘇苒之和秦無也會遵守。 張召出門的時候,蘇苒之眼皮微微跳動一下,在胖掌柜圓滾滾的身子下臺階的時候,蘇苒之叫住他。 “張先生?!?/br> 張召手上拎著食盒,轉過身來,一臉的憨厚。 蘇苒之將手上燈籠也遞給他:“天色已晚,路上黑,張先生路上小心?!?/br> 張召原本想說從這里回家的路他已經很熟了,天色才擦黑,他走回去不礙事。 但他卻鬼使神差的接下了,等走出老遠,才想起來自己多拿了租客買的燈籠。 前面巷子漆黑,隱隱傳來頑童的笑聲。 張召當時吃藥膳那發(fā)出來的汗這會兒被風一吹,涼颼颼地。 他站在巷子口,燈籠只能照亮他前方一尺,愈發(fā)顯得前面黑得可怕。剛剛聽到的頑童嬉鬧聲仿佛也不見了。 張召膽子不算大,他開始盤算著從正街繞路的可能性。 張召想,繞路走的話得多走小半個時辰,回家就太晚了。 “幸好蘇夫人送了我燈籠?!彼瑫r咬咬牙,加快步伐,想要快點穿過這條小巷子。 張召走了大概十來步,倏然間感覺背后被人拍了一巴掌。 他瞬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就差大喊:“壯士饒命!” 緊接著,旁邊有個聲音傳來:“張掌柜,你怎么來這兒了,哎,這里有古怪,進來了就出不去?!?/br> 這聲音很熟悉,張召拎起燈籠定睛一看,不是他藥膳坊對面酒樓的大當家還能是誰? “馬哥,嚇死我了,人嚇人要嚇死人的。大晚上你來這兒干什么?”張召其實跟‘馬哥’的meimei算青梅竹馬,但馬哥的爹自己就是廚子,不想把閨女再嫁給廚子。就一直壓著,不同意這門親事。 馬哥嗤笑一聲:“我還沒問你大晚上來這兒干什么?” 張召順著馬哥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一個黑漆漆的窗戶。 他說:“我家那大院子租出去了,我給租客添個菜。”他拿起食盒給馬哥看。 馬哥見燈籠光暈籠罩下,張召一臉迷茫,想著他確實不知道那是什么,便沒再冷笑,只是道:“這巷子好像有鬼打墻,出不去,你既然來了,咱們難兄難弟的,就在這里相伴一宿怎么樣?” 張召被他的話嚇出一身白毛汗。 他說話都結巴了:“啥、啥?!馬、馬哥你別、別嚇我啊……” “有哥在,怕什么,這幾戶人家現在敲門都敲不開,今夜委屈兄弟你跟哥露宿街頭了?!?/br> “我……”張召害怕極了,他‘唰唰唰’的往前走了幾步,仿佛在自我洗腦:“別嚇我別嚇我別嚇我,我要回家,我爹娘等著我回去?!?/br> 馬哥跟在他后頭:“大晚上的,哥又不是有病,開這玩笑,你說說,我要不是被困在這里一個時辰了,我犯得著給你這么說嗎?” 張召想用手捂住耳朵,但苦于倆手都占著。 他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打著燈籠,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 馬哥其實自己也怕,這會兒斷然不想再一個人,就跟著張召跑了起來。 他邊跑邊喘:“看不出來啊,勺子,你居然能跑這么快,真是人不可貌相。哎,哥掏心掏肺跟你說呢,這真不出去,咱們盡快找個擋風的地方貓一宿,明天就好了。” 張召充耳不聞。 一段平日里走一炷香功夫的小道,他只跑了一半的時間就快到了。 但越往前跑張召心里越慌,這條小道穿過去就是南城的主街道,那里有一排青樓,往常走到這里就能聽到姑娘家們的歡聲笑語,再不濟也能看到曖昧的光。 可此刻張召前面依然一片漆黑,一絲聲響都沒有,安靜的宛若墳地。 馬哥還在后面說:“哎呀,真不出去的,相信哥。出不去……誒???出來了!” 他拽著張召的衣角,跟著出了那條小巷,站在這青樓一條街。 馬哥陡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馬哥沒注意,但張召細心的發(fā)現,他手上的燈籠在他出小巷的瞬間燒完了所有燈油,滅掉了。 張召記得,蘇仙長給他燈籠的時候,里面的燈油還是滿的。 那么多燈油,足夠燒一個時辰??蛇@才不到一刻鐘,就全沒了。 張召回頭掃了一眼這小巷子,他仿佛又聽到孩童的笑聲,他渾身一抖,趕緊順著正街往家里走。 馬哥勾著張召的肩膀,同樣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不過他向來玩世不恭,道:“行啊兄弟,鬼打墻都被你走出來了。你不會二十五了還是童子身吧?我聽說什么元什么陽……” 張召冷汗順著后背往下淌,打斷他:“你剛剛聽到小孩子的笑聲沒?” “咳,肯定聽到了啊。只要經常逛這條街,不都是曉得偶爾能聽到頑童笑么?” 馬哥說完,摸摸下巴,“好像還有條傳聞是聽到頑童笑后不要走巷子?那是被打掉的孩子要在這一日下黃泉……” 說著,他自己先被慎得慌。 張召抬起頭,眼睛里倒映著兩側青樓的光。不知為何,他突然不怕了。 他倏然明白,這里的鬼打墻不是有厲鬼想要困住他們,然后加害于他們。 而是因為那些孩子們終于要離開這糟心的世間,重新投胎去了。所以他們才會笑。 而這些孩子是哪兒來的……這些青樓便是答案。 蘇苒之點了書房的油燈,給自己的山河社稷圖上再添一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