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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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接過李老爺子遞來的鱗片,指腹輕輕的拂過其上紋路。 這并不是一枚完整的鱗片,上面坑坑洼洼,有雷電創(chuàng)傷,還有血跡凝結(jié)的痕跡。 雪不知不覺的重新飄下,蘇苒之眼前登時便被虛無充斥著。 ——她面前分明坐了倆人,但蘇苒之卻沒有望到秦?zé)o和李老爺子的氣。 當蘇苒之主動想到李老爺子的時候,她面前李老爺子的方向才出現(xiàn)了一縷屬于凡人的白氣。 這白氣中部泛青,頂尖則稍微泛紫。 可見他算半個修士,而且應(yīng)當曾跟官府有過聯(lián)系。 不過,李老爺子自己也說過,他曾經(jīng)在府衙當過差,這便全都對上了。 但讓蘇苒之錯愕的是,李老爺子的紫氣中帶了一絲土黃色。 看似是功德氣息,但卻跟蘇苒之見過的任何功德之氣都不一樣。 因為,李老爺子的這土黃色功德就像是蒙了灰一樣,暗淡無光。 蘇苒之猜測,可能是……李老爺子在積累功德時,犯下了什么大錯一樣。 分析‘氣’的組成只是蘇苒之下意識的舉動,她心中最為驚訝的是,自己居然可以指定望氣對象。 而不是在下雨天一睜開眼,把面前所有人的氣都給望一遍。 這個認知讓蘇苒之心情大好了起來。 她開始凝神給鱗片望氣,但不知道是因為望氣限制還是其他什么原因,蘇苒之望不了‘死物’。 她在李老爺子的注視下,緩緩閉上雙眸,仔細打量其上紋路。 秦?zé)o感知到下雪后,便下意識的看向自家妻子。 見苒苒神色間沒有一絲憂慮和慌張,便給苒苒斟了杯茶推過去。 這次喝的茶是金銀花茶,是兩人上次在鬼市上買到的新茶。 就連喝過不少好茶的李老爺子都覺得此茶味道還算不錯。 蘇苒之看了幾個呼吸后,便把鱗片遞到了秦?zé)o手中。 李老爺子在秦?zé)o看過后,才說:“此物之主實力強大,我并未敢做六爻占卜,只是從其中紋路上稍微窺測出一點天命來?!?/br> 蘇苒之和秦?zé)o都表現(xiàn)出洗耳恭聽的態(tài)度,等李老爺子繼續(xù)說。 他們倆不會占卜,也斷不出未來之事。 這會兒就不班門弄斧,而是聽行家分析。 李老爺子有些緊張,把品茶喝出了灌酒的架勢,深吸一口氣,說:“我從上面看出了nongnong的死氣?!?/br> 蘇苒之稍微有些不解,渡雷劫難道不是化龍的標志么? 而且那黑蛟分明從雷劫中活了下來,怎么會死? 李老爺子在鱗片上指了好些方位,點出生門、杜門、景門等八卦方位。 最后斷言:“此鱗片上的死門已經(jīng)開了縫,若是不能迅速找到生門,其主人可能必死無疑。” 不過,他來找蘇苒之,自然不是單單來分享這么一句‘死門開了’的消息。 李老爺子突然站起身,走到一旁給蘇苒之和秦?zé)o跪下。 他說:“老朽隱居在此十年,看似因為十年前師父突然仙逝而放下名利權(quán)柄。實則是因為老朽在古稀之年時,突然想起了上輩子做過的一件荒唐事,因此不再敢繼續(xù)給府城算命數(shù),便只能找了個鄉(xiāng)下隱居起來?!?/br> 蘇苒之依然閉著眼睛,李老爺子的每一個表情她都能清楚的‘看’到。 確實不像是編故事。 而且,李老爺子身上的‘氣’也大概能證實這一點。 蘇苒之請李老爺子起來說,但老爺子心中太過懊悔,說什么都不肯起。 他把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在我記憶中,上輩子的我也是卜師。那會兒大安國還沒統(tǒng)一諸國,我在一個鎮(zhèn)上賣水煎包,偶爾風(fēng)不調(diào)雨不順的時候會被鎮(zhèn)長叫去祈雨。有一年大旱,糧食顆粒無收不說,大家出船也捕不到魚,眼看著百姓們都要餓死,我、我用了自己壓箱底的術(shù)法,拿著龜甲得出‘河伯娶妻,既降甘霖’的預(yù)測?!?/br> 上輩子的李老爺子讓鎮(zhèn)上百姓都把自己的閨女帶出來,他要仔細辨認誰才是河伯命定的媳婦兒。 最后在鎮(zhèn)上最好看的姑娘面前,龜甲突然不受控制的開始轉(zhuǎn)動。 李老爺子拍板訂釘?shù)溃骸熬褪撬耍 ?/br> 當時鎮(zhèn)上的百姓們都快要被餓瘋了,就連姑娘的父親都咬著牙同意了這件事。 只有曉得姑娘心事的母親在拼命阻撓,但無濟于事。 最后,河伯得知此事后,給姑娘送去了一枚鱗片做定情信物。 鎮(zhèn)上百姓也在李老爺子的指導(dǎo)下,為河伯和姑娘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當天晚上,河伯果然出現(xiàn)在洞房里。 但……卻被姑娘用他送的逆鱗做成的匕首刺進胸膛,死了。 隨著李老爺子緩緩地講述,秦?zé)o在桌下抓住了妻子的手。 很明顯,他想到了當時在淮明府外,苒苒講給自己的那個結(jié)局悲傷的故事。 同樣是捕不到魚的百姓,同樣是河伯,同樣還有殺了他的姑娘…… 當時,苒苒說那是她從話本上看來的故事,當不得真。 但現(xiàn)在從李老爺子嘴里,慢慢拼湊了出了事情原委。 “原來,那年沒有降雨、同時也捕不到魚,是因為河伯被魔氣侵蝕受了重傷,他確實需要成親的喜氣來壓制魔氣。河伯以為姑娘是愿意的,因為她不哭也不鬧。河伯便對姑娘心生憐惜,想著成親后再培養(yǎng)感情。但誰也沒想到,洞房花燭夜,姑娘在他心口插了一刀。” 李老爺子緩緩?fù)铝丝跉?,說:“當時,我們鎮(zhèn)上男女成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像大安國律法還表示可以讓男女成親前見幾面,不合眼緣了就說其他人。我們那會兒都是聽爹娘話成親啊!” 要怪,就怪那龜甲在姑娘面前轉(zhuǎn)個不停。 而那姑娘卻是心有所屬的。 河伯死的時候,用盡全身力氣把魔氣分散到每一塊血rou中,以此來淡化魔氣。 同時,還給他管轄的地界降了足足七日甘霖,在那期間,漁民出船都能滿載而歸。 李老爺子懊悔不已:“如果我當時沒自高自大的提出那個想法,說不定河伯就不會死……” 那終究是神仙?。?/br> 他自己也因此事,在地府徘徊兩百多年才重新投胎。 結(jié)果在這輩子古稀之年的時候,李老爺子陡然想起了上輩子最懊悔的事。 自從那時起,他再也不敢給府城的官員提任何占卜意見,跑到鄉(xiāng)下來躲避。 直到……李老爺子聽到有人說起黑蛟鱗片。 他當年害死的那位河伯,是一只快化蛟的黑蛇。如果他不死,應(yīng)當是有機會化蛟的。 待在鬼市上把鱗片買回來后,九個月來,李老爺子日日都在揣摩。 一是琢磨此黑蛟與上輩子被他害死的河伯之間的關(guān)系,二就是幫這位黑蛟算算命。 因為上輩子龜甲占卜誤事,這大半年來李老爺子就沒動用過龜甲。 一直都是憑借眼睛去看的。 李老爺子說了自己的結(jié)果:“此黑蛟的氣息跟我上輩子害死的那位同出一源,如果我沒猜錯,他應(yīng)當也是托生了才對?!?/br> 他說,“老朽懇求仙長們?yōu)槲宜愠鏊姆轿?,讓我好去找他。把上輩子欠的債,一一歸還?!?/br> 蘇苒之:“……老爺子為何知曉我與夫君可以算出他的方位?” 李老爺子懵了一下,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說:“仙長能徒手捏住龜甲,救我一命,難道不是占卜行中人?” 蘇苒之慚愧:“……當真不是?!?/br> 眼看著李老爺子眼中的神色暗淡下去,蘇苒之又說:“但我確實知曉此黑蛟所在何處。” 蘇苒之說:“老爺子往東走,去往淮明府府城,那里有你所尋的故友?!?/br> 李老爺子大悲大喜之下,雙目有一瞬間的木然,但他迅速回過神來拜謝蘇苒之。 蘇苒之哪能真正讓他磕頭,趕緊扶他起來。 秦?zé)o也想到了淮明府百姓口中的那位河伯,當時他和苒苒還判斷人家是黑蛇來著。 只是不知為何現(xiàn)在成了蛟龍,更不知苒苒為何如此果斷的認定他就是李老爺子要找的河伯。 但妻子都這么說了,秦?zé)o自然不會拆臺。 李老爺子對此感激涕零,再三謝過后才出了門。 第106章 待李老爺子走后, 秦?zé)o才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苒苒,去年在淮明府遇到的那位,無爪, 應(yīng)當是蛇才對?!?/br> 怎么如此快就變成了蛟? 蘇苒之當時正站在院中。 她微微壓低眉尖, 依然緊閉雙眸, 感受著雪花落在臉頰上那帶著溫柔氣兒的冰涼, 不一會兒就化成水珠掛在她臉上。 ——暗金封面的無字天書上寫, 無根之水可壓制魔氣。 可如果當真如原著所言, 秦?zé)o是魔的話,他為何會如此喜歡淋雨? 這不是在變相削弱自己的力量嗎? 但要說秦?zé)o不是魔,只是體內(nèi)有魔氣的話,同樣解釋不通。 因為, 真仙和上古大妖沾染上魔氣都沒法立即排出并消弭掉。 有些實力不夠的仙人更是會被魔氣耗到靈力盡失,淪為凡人。 若非要找一個能儲存魔氣而絲毫不受影響的情況, 那么除了魔族本身, 再無其他解釋。 在這兩個相悖的結(jié)論中, 蘇苒之也不知道該偏向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