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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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這些百姓說話的語氣來看, 他們對‘先生’不僅僅是尊敬, 而是信任和崇拜了。 不過, 蘇苒之現(xiàn)在觀念也變了,她已經(jīng)不再執(zhí)著于當(dāng)‘先生’。 相反,她覺得以普通百姓的身份來游歷這大好河山、體味世間百態(tài)好像更不錯。 一路上,消息靈通的百姓們紛紛議論著有人買了劉木匠那戶宅院的事情。 但卻無人敢從主街拐過去一看究竟。 “現(xiàn)在天都擦黑了,再過一會兒肯定全黑下來, 我可不敢過去?!?/br> “不若明兒一大早,咱們遠遠的瞧上一兩眼?” “正有此意!” 百姓們看到蘇苒之和秦?zé)o拿著打掃用具,壓根就沒把他們跟‘兇宅主人’聯(lián)系在一起。 畢竟看著他們的氣度,也不像是買不起正常宅院的人。 兩人對周圍百姓的議論絲毫不做反應(yīng)。 大家以后都是鄉(xiāng)親,他們倆住在鬧鬼宅子的事情瞞又瞞不過去。 等大家驚訝勁兒消了,便會重歸于安寧。 有了房的蘇苒之和秦?zé)o一路閑適的從主街巷口往左拐,走到第三個巷子再往右拐,第一戶就是他們的小家。 雖然現(xiàn)在院子里雜草眾多,屋里也盡是蛛網(wǎng)和塵土。 但只要打掃干凈,重新糊了墻面,配上家具和鍋碗瓢盆,絕對會大變樣。 蘇苒之和秦?zé)o都不是喜歡懈怠的性子。 “趁現(xiàn)在天還沒黑,咱們先鋤鋤草,打掃一下屋子?!?/br> 至少得清理一間出來,晚上就睡在屋里的地上。 蘇苒之用布巾蒙了口鼻,拿了掃帚和簸箕去打掃屋子,秦?zé)o在外面鋤地。 如果蘇苒之這會兒閉目觀察的話,恐怕會發(fā)現(xiàn)秦先君臉上展現(xiàn)著明顯的開心。 鋤地都能讓他如此高興。 隔壁院子鄰居家兒子正在院子納涼,冷不丁聽到這樣的動靜,只感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但說實在的,這樣才給人感覺有人氣兒。 “仙長們真的住進去了!” 少年仔細(xì)聽著,感慨道:“仙長們膽子真大?!?/br> 想當(dāng)年,年幼的他聽到話本中寫仙長捉妖擒鬼的事,也想著以后要成仙,懲惡揚善。 后來夢想進行未半而中道崩殂…… 崩殂的具體原因就是他九歲那年,劉叔叔凄慘的死了,房子空閑了還沒到十天,就徹底成了鬼宅。 他被嚇得不輕,甚至還高燒了好些天,恢復(fù)后就再也不想著當(dāng)神仙了。 思及此,如今十六歲的少年真心祝愿:“希望仙長們都能好好的?!?/br> 當(dāng)仙長也太不容易了。 少年不知道,他以為的太不容易的仙長們早在打了照面的時候就把鬼祟給震懾住,他短時間是不敢再造次了。 此刻,仙長們正在很努力的想活成普通人的樣子。 一戶小院、一夫一妻。 兩人忙活到天黑便停下,沒有繼續(xù)cao勞。 反正這院子又跑不了,他們之前一直都在趕路,今日好不容易有地方落腳,終于能早些歇息了。 更別提,大晚上忙活會干擾鄰里休息。 雖然屋里沒有床,窗戶也是破的,墻壁已經(jīng)脫了皮,屋頂有些地方漏雨、有些地方長草,蘇苒之和秦?zé)o并排躺下后睜眼都能看到外面的月亮…… 但此處給了蘇苒之和秦?zé)o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這就能勝過一切。 “終于有家了?!碧K苒之眉梢眼角帶著明顯的笑意,忍不住感慨。 秦?zé)o偏過頭看她,他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如此放松了的苒苒。 殊不知,他自己此刻眉宇間的幸福感并沒有比蘇苒之少一星半點,甚至可能更多。 雖然兩人之前一直都在翻山越嶺的趕路,此刻按理說應(yīng)該很疲憊才對,但兩人都沒什么睡意。 蘇苒之默默念著此處的地名:“長川府,臨平縣,云水鎮(zhèn)?!?/br> 這還是她在房契上看到的。 大安國的地域名稱從大到小按照州、府/郡、縣劃分。 整個國家由十四州組成,每個州里面大約分布著三到八個府或者郡,再往下就叫縣了。 蘇苒之說著說著,突然感覺長川府頗有些耳熟。 她道:“秦?zé)o,我記得開國第一任皇帝的母親好像就是長川府人?!?/br> 秦?zé)o在天問長外門的書院里學(xué)過大安國歷史。 畢竟他們是大安國內(nèi)的仙道門派,只要大安國氣運強盛,門派便會沾光,氣運也跟著好起來。 他說:“是,傳聞其母是長川府首富獨女,也正是因為她娘家?guī)砹俗銐蚨嗟你y錢,才給了大安國開國君主招兵買馬的機會。” 這些蘇苒之不太清楚,畢竟平民百姓能接觸到的歷史大多都是經(jīng)過史官潤色的。 只有最后勝利者才配擁有書寫歷史的權(quán)利。 蘇苒之所知曉的都是什么‘開國君主應(yīng)運而生,揭竿而起,踏平十四州’,無一例外,全是贊歌。 “長川府首富獨女,”蘇苒之倒是看過一則話本,好像寫的就是這個,她說,“傳聞,長川府首富為其獨女做嫁床,從出生便開始做,一直請最厲害的木匠做了十六年。直到其出嫁,這才做出一張從樣式到雕刻無不精妙絕倫的嫁床?!?/br> 這一點是秦?zé)o不知道的,他由衷感慨:“苒苒博覽群書?!?/br> 蘇苒之不敢當(dāng):“不過是話本上這么寫過,當(dāng)不得真?!?/br> 隨即她又問起了開國君主的事情,秦?zé)o一一講給她。 “開國君主與其生母感情深厚,大安國一統(tǒng)后,雖然定都不在長川府,但舉國上下,統(tǒng)一的官話卻是長川府方言?!?/br> 因為君主的母親年紀(jì)大了,再學(xué)京都方言未免太慢。 君主索性大手一揮,直接改官話,讓大家都說母親聽得懂的話。 放肆,任性。 一直到現(xiàn)在,整個大安國但凡是讀了書的百姓,都說的是長川府方言。不,現(xiàn)在改叫大安國官話了。 這也是最開始秦?zé)o和蘇苒之遇到常池小大夫、賣雞蛋大娘,之所以沒有語言不通的原因。 因為官話就是此處方言。 蘇苒之眉眼彎彎:“這里聽起來簡直太宜居了?!?/br> 畢竟,她也不想費力再學(xué)一門方言了,有這時間,還得仔細(xì)琢磨靈力的運用。 ——到現(xiàn)在,她好像只會一個炎火訣。凝水絕都還沒學(xué)會。 蘇苒之突然有了很強的緊迫感。 “我們得早點休息,養(yǎng)足精神。在五日內(nèi)收拾好房子,這樣就能盡快修煉了?!?/br> 她必須得盡快提升實力,才有資格保護秦?zé)o。 秦?zé)o仙君難得還有一堆話想說,但見苒苒已經(jīng)閉上雙眸,他啞然失笑,也罷,做個好夢。 第二日一大早,蘇苒之和秦?zé)o起來打掃了廚房,凈了手后打算出門買早飯吃,順便帶一些炊具回來。 雖然還不是開火做飯的好時機,但廚房已打掃干凈,能買的便都先買了。 家里總要一點點布置起來。 一出門,蘇苒之就察覺到了六七縷若有若無的視線,全都是自以為偽裝的很好來打量他們的。 不得不說,在這里生活真的蠻悠閑的,不然百姓們也不會有閑工夫管這么多。 蘇苒之和秦?zé)o對此連眉頭都沒皺,假裝沒發(fā)現(xiàn),先去主街那邊吃早點。 身后傳來小聲的議論。 “沒事誒……” “我就住隔壁,昨晚都沒聽到那瘆人的鋸木聲?!?/br> “真不愧是仙長!” 蘇苒之吃了韭菜雞蛋粉條餡兒的煎包,秦?zé)o則吃的是中規(guī)中矩的陽春面。 攤主是個年逾半百的小老頭,他笑著問兩人:“客官看起來面生的緊,第一次來咱們云水鎮(zhèn)?” 不得不說,在一個完全陌生的鎮(zhèn)子,卻能聽懂所有人說話,這也能給蘇苒之帶來絲絲歸屬感。 此前她在天問長,之所以不喜歡下山。 一部分原因是沒錢,還有一絲原因就是去買小東西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啥。 蘇苒之沒有要蘸碟,直接吃了一口包子,笑著回答:“我們是新來的,但以后要在這里定居了?!?/br> “定居好哇,咱們云水鎮(zhèn)風(fēng)水好,啥都好?!?/br> 旁邊有其他客人笑道:“李老爺子,您又說風(fēng)水,您此前還說東叁玖戶風(fēng)水好呢,劉木匠都死……”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同伴打了一下。 此前說‘死’字的人會意,趕緊轉(zhuǎn)過頭‘呸呸呸’一下。 一大早,可不能說這些晦氣的話。 蘇苒之吃包子的手一頓,這說的不是他們那戶嗎? 蘇苒之沒研究過風(fēng)水,但根據(jù)她前晚在石山山頂望到的長川府的氣,那蒸騰而上的紫氣足以證明長川府及其管轄下的縣、鎮(zhèn)氣運都不錯。 她想,自己此行,見識到了槐樹成精、鬼仙、城隍、河伯乃至狐妖,但還沒真正接觸過強大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