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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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這樣了,她依然穩(wěn)穩(wěn)的拿著劍。這是爹爹教她的,不論何時,只有拿著劍,才能活下來。 遠處還有壞姑娘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個半瞎,一定會被逐出天問長的!” 蘇苒之無暇顧及這些,這已經(jīng)是她這個月第九次雙目刺痛了。 前幾次雙目刺痛的時間間隔尚且有三天,后來成了兩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一天間隔都沒了。 蘇苒之不無悲催的想,她都慘到這地步了,那《大道仙途》的女主居然還要跟她比…… 真是夠不自信的啊。 要比隨便拉那個甩鞭姑娘去比啊,人家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 蘇苒之疼的雙腿發(fā)軟,她除了閉雙眼眸強忍,什么都做不到。 之前痛過那么多次,她用手按過,也用涼水、熱水敷過,一點用沒有不說,有東西觸碰上去的時候,疼痛會驟然加劇。 但都沒有今兒這份疼痛來得猛烈。 蘇苒之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夫君秦無,秦無幫了自己實在太多,她真的不好意思再給他添麻煩了。 可這次的疼痛卻讓愈來愈烈。 蘇苒之唇色慘白,額角沁出細汗,心想,凌遲大概都沒有這樣痛。 她一手捏著劍柄,另一手抓著旁邊的門框,用勁兒很大,指尖都有些發(fā)青。門框還算結(jié)實,沒有被掐出指印。 這樣的劇痛,也不知何時會消散。 “我可能會被痛死吧?!?/br> “死了……就可以下去陪爹爹了吧?!焙顾恢挥X已經(jīng)浸濕了蘇苒之的睫毛,在她眼前籠罩了一層水汽。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親爹臨終前的叮囑驀然浮現(xiàn)在耳邊。 “苒苒,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應爹爹!” 蘇苒之痛到極致,咬著牙,指尖不自覺地發(fā)力,在門框上按下幾個淺淺的指印。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爹爹受傷的真相,我才有機會給爹爹討回公道!啊!”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蘇苒之感覺眼部一陣清涼。 周圍的雨幕、行人、花草,甚至因為雨勢太大從泥土中翻出來透氣的蚯蚓……所有事物都清晰的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 清晰到,蘇苒之以為自己是瞪大眼睛湊近了看的。 而實際上,她只是背靠著木門,雙眸緊閉。 蘇苒之對此恍若未聞,她無意識的‘看’著雨中的天問長。 緩了會兒,她才發(fā)現(xiàn)這是自己閉目所‘視’到的景象。 視野流水一般蔓延,不知不覺去了那不允許外門弟子踏入的‘問心府’。 那里蘇苒之沒去過。 其他地方她還曾拿著秦無的外門弟子身份牌參觀一二,問心府的話,外門弟子身份牌是沒用的。 但此刻,她的視線落在山頂問心府的高大府門前。 看到了在門口跟一位管事模樣男人說話的甩鞭姑娘和舒玉姑娘。 看樣子是在告狀說她瞎。 蘇苒之:“……”何必呢!老娘現(xiàn)在不瞎了! 第2章 蘇苒之閉目觀察著那邊的動靜,她現(xiàn)在感覺十分玄妙,好像天地都在自己胸中一樣。 然而一旦睜開眼,所有的景象都被混沌吞噬,她整個人又重歸于黑暗。 來回實驗了幾次后,蘇苒之逐漸明白。 “我現(xiàn)在就是閉眼可以看,睜眼看不了。這么說來,我之前九次眼睛灼痛不是病,是機緣!” 難怪是九次,九為極數(shù),量變積累會引發(fā)質(zhì)變。 “不過,現(xiàn)在是下雨天,我閉眼可見、睜眼混沌,也不知道雨停了我閉眼還能不能看到?!?/br> 蘇苒之正想著,就‘看’到那位管事跟著兩位姑娘下山來。 管事身上應該有修為,步伐輕快,兩個姑娘則跟在他身后狂奔。 這景象倒也奇葩。 看樣子,甩姑娘和舒玉姑娘應該給管事說了自己眼睛下雨就看不到了,所以他們才想盡快抓一個現(xiàn)形。 蘇苒之把劍收回鞘中,面對真正的修行之人,江湖上那點功夫是完全沒用的。 她也不想做無謂的掙扎。 畢竟自己花里胡哨十幾劍劈下,人家念個法訣就擋住了,還能把自己摔飛出去,簡直太沒面子。 她算了下時間,距離夫君秦無從書院回來還有一個時辰,夠自己應付管事的了。 管事帶著兩位姑娘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蘇苒之家門口。 不等蘇苒之動作,房門直接被不明氣浪打開。 縱然蘇苒之有心理準備,但心底還是暗暗羨慕,這就是修士的力量啊。 神秘到讓普通人找不到破解之法。 甩姑娘鞭子還在樹梢上呢,她一臉的痛恨:“陳管事,就是她,她一個半瞎,每到下雨天就懶散的休息,不干活!” 舒玉姑娘演技更好,眼淚都快下來。 “陳管事,您一定要明查,我們不過來找秦蘇氏一起去做衣服,她就用劍指著我們的咽喉!要殺了我們??!” 蘇苒之:“……” 這白蓮花……哦不,舒玉姑娘顛倒黑白的能力可真強。 她要真想殺人的話,就算眼瞎,這兩人也活不了。 陳管事顯然已經(jīng)聽這倆人哭訴過一遍了,現(xiàn)在沒心情聽第二次。 他把目光放在了更為年少的蘇苒之身上。 相比于這倆哭哭啼啼的姑娘,蘇苒之雖然年紀最小,但周身卻好像帶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安靜、沉淀下來的力量。 “秦蘇氏?” 蘇苒之垂眸回答:“是,民女秦蘇氏?!?/br> “你既身為外門弟子秦無妻子,為何不做工,只靠夫君養(yǎng)著?” 在仙道門派中,女性的價值倒是得到了肯定。 但要求也更加嚴苛。 不像大安國倡導的女子生來就該相夫教子,仙道門派首先讓你干活。想留在天問長,僅僅只是外門弟子的家眷可不行,干不好活,照樣逐出去。 陳管事眼眸精銳,等著蘇苒之回答。 蘇苒之指尖緊繃著,縱然她現(xiàn)在可以‘看’到,但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回答不好,還是會被逐出去的。 那位白蓮舒玉姑娘此刻很巧妙的抽泣一聲,顯得自己很委屈。 蘇苒之醞釀著情緒,緩緩掀起眼簾,流露出一個更委屈的表情。 既然你要白蓮,那我只好當綠茶了! 綠茶戰(zhàn)士,蘇苒之,請求出戰(zhàn)! 雖然她睜眼后看不見,但她可以裝委屈! 屋內(nèi)其他三人只見那雙極為好看的杏眸里掬著點點水意,說出來的話卻很綠茶,哦不,很深明大義。 “陳大人明鑒,實在是今日出力堂里沒有我的活計,我上午在石板上練了字,下午在家給夫君縫衣服。若大人不信,可以去出力堂看我最近接的活計,絕沒有讓夫君養(yǎng)著?!?/br> 蘇苒之沒有哭,但卻委屈極了,她甚至癟了癟嘴,說:“成衣鋪今日都沒招人,也不知這兩位jiejie說要邀請我去成衣鋪做衣服是為何!” 陳管事與蘇苒之對視,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一介修士,居然看不出來這姑娘到底瞎沒瞎。 那雙眼睛能追隨著他的視線而動,靈動到他真的不覺得蘇苒之是瞎子。 兩相比較,陳管事知道自己該信誰了。 他怒氣沖沖的一甩袖子,對著那兩個姑娘說:“你們兩個私闖天問府,污蔑本門弟子家眷,兩罪并罰,去律堂領兩年責罰!” 律堂跟力堂不一樣,律堂罰的都是苦活臟活。 力堂是自己接活兒,還能賺評分去聽課的那種。 甩鞭姑娘要不是確定蘇苒之瞎,哪敢去告狀啊,這會兒她徹底慌了,趕緊跪下,說:“陳管事,您讓她分辨顏色,她分不出來的!她那雙眼睛只會偽裝!她是真的瞎!” 舒玉姑娘則直接哭出眼淚來:“陳大人,她真的瞎,她分不清顏色的……” 蘇苒之沒哭,她只是低垂了眼簾,因為她年紀小,下巴尖尖,看起來讓人情不自禁升起一種保護欲。 “陳大人,我不知……不知兩位jiejie為何要跟我過不去。既然兩位jiejie這么說,那您盡管問便是,我絕不會讓陳大人為難?!?/br> 她這聲音還保持了剛剛眼睛痛時候的沙啞和氣音。簡直就是綠茶中的戰(zhàn)斗機。 陳管事果然很是憐惜,他說:“不用問了!這兩個惡婦誣告你,瞎沒瞎我難道還看不出來?” 舒玉和甩鞭姑娘神色大變,跪伏在地上,忙叫:“陳大人!” 然而陳大人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判定,冷聲問:“你們是等我送你們?nèi)ヂ商妙I罰嗎?” 說罷,轉(zhuǎn)身撐傘走入雨中。 蘇苒之:“?”這就結(jié)束了,她還沒演夠啊。她真的可以在雨天‘看’到的??! 蘇苒之嘆了口氣,直接把兩人掃地出門:“兩位,律堂右拐不送?!?/br> 那倆人罵罵咧咧的走后,蘇苒之趁著雨還沒停,心情大好的坐在門檻上,繼續(xù)觀察整個天問長。 她不知道眼睛的變故是否跟自己的‘仙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