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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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褚彥相當自信的認為,他的才能遠在晉王之上。別說是晉王了,就是先帝在世的政績亦不如他一半。 這些迂腐老臣只顧血脈傳承,卻是將大周王朝的衰敗置于腦后,著實愚鈍可恨。 與其讓他們占據(jù)著朝廷肱骨之臣的位置,褚彥更想培養(yǎng)新鮮血液。 這也是為何,他對傅生格外寬容的緣故。 傅生嘴毒,從不附炎趨勢,手段雷霆萬鈞,夠狠夠無情。正好是帝王可以利用的一把利刃。 而眼下,除卻傅生之外,褚彥的目光又盯向了另一人。 是溫澤。 宋相一黨與溫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扶植起溫澤,帝王自己不動手,也有人替他處理宋相等人。 這時,褚彥道:“傅卿已向朕告假一載,在此期間,麒麟衛(wèi)指揮使暫由忠靖侯替任。” 麒麟衛(wèi)由帝王直接管轄,指揮使的認命,朝中大臣無權(quán)干涉。與其說麒麟衛(wèi)是朝廷衙門,不如說是帝王的私兵。 宋相等人面色蒼白。 一個傅生就足夠讓人頭昏腦漲了。 現(xiàn)在又來一個溫澤。 一旦溫澤執(zhí)掌麒麟衛(wèi),誰知道他會查到什么?! “皇上!傅大人怎會好端端的告假一載,如此也太不將大周律法放在眼里了!”此刻的宋相,竟然無比的想念傅生。相較之溫澤,他突然覺得傅生也沒那般討厭了。 本朝即便是雙親病喪,也至多可告假半年,不像前朝,還有守孝三載的迂腐規(guī)矩。 溫澤擰眉。 傅生就要離京了,也該去找自己了! 褚彥亦不知傅生為何突然告假,只當他是因為“龍陽之好”的傳言,暫時出去避避風頭。 “丞相,你亦是國舅,如何能不知大周律法?麒麟衛(wèi)的事務,丞相難道也想插一手?”褚彥冷不丁的問。 宋相聞言,當即跪地。 要知道,自大周開.國以來,麒麟衛(wèi)便是由天子親掌,除卻帝王之人,無人有權(quán)干涉麒麟衛(wèi)的政務。 “老臣……老臣不敢!”宋相身心俱疲。此刻,他便在想,倘若皇位上坐著的人是晉王,他大約不會如此難堪卑微了吧! **** 晉升淑妃的圣旨已經(jīng)下達,雖還沒正式舉行冊封大典,但溫舒宜已是正兒八經(jīng)的四妃之首。 此前,鳳印一分為二,一半在宋鈺手中,一半由德妃執(zhí)掌。 眼下,宋鈺降為婕妤,自然失去了那一半鳳印,改為由溫舒宜保管。 雖說后宮只有寥寥幾人,談不上需要治理一說。但鳳印代表著皇權(quán)與地位,誰執(zhí)掌鳳印,誰就離著皇后之位最近。 冊封大典之前,各宮妃嬪就攜帶重禮,前來拜見溫舒宜。 畢竟,溫舒宜已是除卻太后之外,整個后宮身份最為尊貴的女子,即便是同為妃位的德妃,也稍稍低了一等。 溫舒宜今年才十五,正當如晨間嬌花一般的年紀,但她在短短半年之內(nèi),擺脫了罪臣之女的頭銜,還成為了帝王心尖寵,同時也是大周最尊貴的女子之一。 真真是羨煞旁人,讓無數(shù)女子只能艷羨、嫉妒、恨。 妃嬪們依舊強顏歡笑,前陣子才送過禮,沒成想這又要送,而且溫舒宜已在淑妃之位,不是她們這些人能夠比肩的,送出去的禮只能一次比一次昂貴奢迷。 這送的哪里是禮?是心頭血?。?/br> 細算起來,已有四回了! 這日后不會還要送吧?! 眾妃嬪心中著實煎熬困苦。 溫舒宜并未在正殿見妃嬪們,而是命人在軒彩閣的西花廳布置了花茶宴。 她倒是很會自謙,“jiejie們何故這般客氣呢,冊封大典還有一些時日,本宮可不想端那個架子,我這里曬了一些花茶,jiejie們?nèi)羰遣幌訔?,可要多飲些。?/br> 美人的容貌清媚嬌妍,偏生因著年紀小,又平添出一股子嬌憨與柔弱。 再看花茶,就是秋日里曬的花瓣,茶盞倒是精致,但這花茶著實算不得什么。 眾妃嬪心中忿忿,淑妃娘娘也忒小氣了些,奈何面上只能流露出喜好之色。 閑聊了幾句,溫舒宜問道:“宋jiejie怎么沒來?” 德妃唇角一抽,其他幾位妃嬪面色各異。 宋婕妤這個時候露面,不是自己個兒打自己個兒的耳光么?! 曹容華是宋鈺的人,溫舒宜望向了她,當眾問,“曹jiejie,你可知宋jiejie她怎么了?” 曹容華手一抖,險些沒抓穩(wěn)茶盞。 后宮皆知她是宋鈺的跟班,曹家也是宋家一伙的,可如今溫舒宜不是她能夠得罪得起的人了。 “回、回淑妃娘娘,宋婕妤身子不適,這幾日臥榻不起呢?!辈苋萑A笑的很辛苦。 溫舒宜略沉思,嬌媚的小臉仿佛一派茫然懵懂,就是好像宋鈺被降位,與她毫無關系一般。 “這樣啊……來人,將本宮私庫的人參取幾只送去給宋jiejie,本宮可是盼著宋jiejie早日康復呢,可莫要錯過了本宮的封妃大典?!睖厥嬉艘荒樥J真。 眾人,“……”淑妃娘娘,她……好狠! 當日晌午,徐嬤嬤親自將人參送到玉錦宮,不久,那邊就亂的人仰馬翻。 據(jù)說宋婕妤突然舊病復發(fā),竟是吐血了。 太醫(yī)院那邊火速前來醫(yī)治,宋婕妤的病狀卻是絲毫不受控制,像是得了瘋魔之癥,將內(nèi)殿一番亂砸。 看診過后,太醫(yī)如實去了帝王跟前稟報。 畢竟,宋婕妤是宋家女,亦是宋相之女,這種事瞞不得帝王。 “皇上,宋婕妤是怒火攻心,這才吐了血,身子并無大礙,休養(yǎng)一陣子便能痊愈。”御侍如實稟報。 并無大礙啊…… 褚彥的面色如常的清冷無溫,無人讓人辨別他的情緒。 他只覺嬌嬌太過仁慈心善了,如今已經(jīng)貴為淑妃,對自己的敵手卻是這般如春風旭日般的懲戒。 宋鈺作惡多端,卻也只是被氣的吐了幾口血…… 嬌嬌,她終歸還是太過柔弱了。 褚彥擺了擺手,示意御醫(yī)退下。 后宮的事,褚彥鮮少插手,嬌嬌對宋鈺有恨意,他就放任了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嬌嬌身為淑妃也是辛苦了,才上任第一天就要處理宋鈺。 褚彥覺得,今晚要好好“慰問慰問”她。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為了她,與宋相一黨對立,又為了她降了宋鈺,嬌嬌必然甚是感動。 這世上已無人比他對嬌嬌還要好。 他也終究還是一個情深義重的男子。 **** 賢妃那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溫舒宜的耳朵里。 美人立在臨窗花圃前,纖纖玉手輕撫一盆剛從暖房里搬出來的“魏紫”,花團錦簇,豐滿妖艷。傳言這種牡丹出自洛陽魏仁博家,是花中皇后,唯有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才能與只相配。 她撫摸著鮮花,唇角緩緩上揚,溢出一抹流光異彩,七分艷,三分壞。 徐嬤嬤立在一旁,竟是被驚艷的一時出神了。 娘娘才這般年紀,已經(jīng)如此明艷,再過幾年指不定真會應了宮外的那些謠言。 “嬤嬤,你猜她們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溫舒宜把玩著價值不菲的“魏紫”,笑著問道。 徐嬤嬤回過神來,“娘娘,您如今正當?shù)脤?,位份又是最高的,便是德妃也不敢明面上針對您了,況且有了宋婕妤的前車之鑒,即便有人想害您,也得有所顧忌。老奴覺得,后宮這幾位……只怕暫時不會做什么,倒是……” 徐嬤嬤欲言又止,似是不敢說下去。 溫舒宜接了話,“嬤嬤是想說,長壽宮那邊會有動作?!?/br> 見溫舒宜這般通透,徐嬤嬤就沒再隱瞞。 “娘娘,太后并非是皇上生母,眼下晉王又在京中。您一開始入宮那會,太后就試圖將您拉到她的陣營,可眼下您深得皇上寵愛,太后自然也知道,您是不可能向著太后與晉王,就怕太后她……會給您使絆子?!?/br> 徐嬤嬤已經(jīng)說得很委婉。 溫舒宜知道太后的計劃和打算,而她如今又是帝王寵妃。 在太后看來,溫舒宜一定已經(jīng)對帝王全盤托出了。 敵人的紅顏,自然也是敵人。 溫舒宜淡淡一笑。 太后不會放過她,可她難道就會放過太后么? “嬤嬤去準備一下,皇上今晚應該會來?!?/br> 溫舒宜太了解帝王了,給她晉升了淑妃,又怎會不來討點利息呢…… 她一手揉了揉細腰,有點害怕…… **** 今日是大年初三,夜色降臨,長安街兩側(cè)的大紅燈籠紛紛掛起,如紅霞般的火光照亮了青石地面,空氣煞冷,視野朦朧,行走在長街上,宛若隔絕凡塵。 溫澤被人領到一處茶樓。 那小廝面色沉穩(wěn),目不斜視,十分老練,“侯爺,我家主子已經(jīng)等候您多時,您雅間請吧。” 溫澤面頰微燙,但步子沒有止住,一步步邁向二樓雅間。 門扇推開,仙鶴纏枝紋的燈臺上,燭火忽的搖曳了一下,里面暖如仲春,暗香浮動。 又是那抹香。 溫澤握了握手中障刀,將門扇合上,然后上了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