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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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香音界唯一飲用過甘露的人?”樂韶歌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疑惑。 在樂韶歌的時代,甘露已經(jīng)沒有永生的功效了,猶然被諸多修士爭奪尋找。何況在神代,甘露還是飲之便可得永生的至寶。 少女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可是樂神啊,侍奉在天帝身側最親近之人,自然不能先他而去。背叛部眾又算得上什么?” 她似是在講述自己獨占甘露的理由,然而樂韶歌看著少女浸潤在陽光下的側臉,莫名就想——她講述的,也可能是她為何要留在此地的緣由。 “你本身并不向往永生?” “咦?”她有些驚訝,“看得出來嗎?……倒也不是不向往永生,而是,縱然永生又有什么意思?不過就是日復一日的飲酒尋歡作樂,間或同幽冥界作戰(zhàn)。一成不變的事重復千萬年,已足夠令人厭倦了。何況永無盡頭呢?”她反問,“你很向往永生?” “嗯。” “就算見到諸神的下場?” “嗯??v然知曉追求永生是徒勞,也依舊想要活得盡可能長久。” “不會無聊嗎?” “不會啊?!睒飞馗枵f,“大概正因為未來之人生命短暫吧,有生之年想要見到,得到,學到的東西總是太多。命終之時,縱使是最刻苦的人,縱使不曾浪費須臾光陰,也總會有遺愿未了。忍不住會想,如果能再多活百年、十年、哪怕一年該有多好……世界永遠不會讓人感到無聊。追求永生,并不是不可理喻的?!?/br> “然而對我們來說,”少女道,“宇宙從誕生那刻起,便已無新鮮事物了啊?!?/br> “有啊,”樂韶歌說道,“有的??v使你是樂神,這世上也必定有你從未聽過的——能打動你的樂曲?!?/br> “……”少女緩緩眨了眨眼睛。 “我會彈。”樂韶歌說,“待找到阿羽之后,我便彈給你聽,如何?” “……你真傲慢!”少女似有負氣的蓋章認定,但隨即便笑起來,“好啊,我就聽你彈。若你彈得令我滿意,我便賜福給你。若你彈得沒令我滿意……”她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算了,這也是理所當然嘛,就不降禍給你了?!?/br> “降禍?” “樂神也是會降禍的!”少女嚴正警告她,“不被音樂所喜愛的人,也不被快樂喜愛。運氣會非常、非常糟糕!” 樂韶歌失笑,“嗯……那我大概是被音樂和快樂同時喜愛的人吧。我不需要被賜福,”她說,“若我彈得令你滿意,便請賜福給我的……賜福給阿羽吧?!?/br> 第71章 這少女天生討人喜歡, 縱然是聽上去頗有些蠻橫的要求,可一旦經(jīng)她的口提出,便也像個賞心悅目并且無傷大雅的小撒嬌。令人忍不住想滿足她。 樂韶歌跟著她一路暢通無阻,想見誰便能見著誰, 想見多少人便能見著多少人——若不是她堅持暗中巡訪, 那少女似乎還打算直接要求一族之人列隊排開供她一個個辨認。 然而她們走遍四境, 始終也沒尋到阿羽的下落。 此地的天界四境似乎都只保留了中央城, 不比樂韶歌所在的時代那般幅員遼闊。依舊留在此地的部眾, 更是寥寥無幾。 幽冥界與香音界自不必提, 便是戰(zhàn)云界, 也只留下區(qū)區(qū)數(shù)十余人。天龍界最多, 也不過數(shù)百而已。 都是一路了然的人數(shù)。 樂韶歌幾乎不可能會落下什么人。 雖說在開始尋找之前便已隱約有了預感, 然而面對這樣的結果, 樂韶歌也還是不由揪心起來。 ——阿羽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阿羽此刻究竟在哪里?他最后留下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頭痛與憂心令樂韶歌感到前所未有的消沉。 她向那少女確認,“是否還有旁的地方我們尚未去過?” 那少女顯然也生出些心事來, “……就只有一處了?!彼俣茸屑毜拇蛄苛藰飞馗枰环剖菍⑺约鹤隽艘环容^, 并從中獲得了強烈的自信, 才又說道,“走,我們蘇迷盧山面見天帝吧!” 面見天帝…… 樂韶歌對這件事感到莫名的抗拒——或許是因為在香音秘境不存在“帝”這種東西,這導致她對“帝”之一詞有著強烈的戒備心。也或者——噴薄欲出的記憶令她頭疼得忍不住又揉了揉額頭——也或者,她曾經(jīng)在這類人身上吃過很大的虧。 那少女見她動搖,忙制止她,“莫生褻瀆心,天帝是不會私自下凡的!他觀照一切宇宙,洞悉一切未來。他有無上的智慧和悟性, 怎么可能貪戀凡間私情?”又道,“天神下凡,化身未必與本相類似。那人若有心隱瞞,你rou眼凡胎,認不出也是理所當然。然而天帝便不一樣了——宇宙中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他,他肯定能幫你找出那個私自下凡的負心漢?!?/br> 樂韶歌道,“阿羽不可能故意隱瞞。” “那可能是失憶了吧。”少女又道,“也許分身被抹除,相關的記憶也會被清洗?所以他也沒認出你?” 樂韶歌心里便一揪——阿羽確實說過,“讓我想起你”。 ……他會忘了她。 “總之……”那少女再度歡天喜地的挽起她的手,催促,“我們趕緊去見天帝。” 蘇迷盧山在四境中央,常年迷霧繚繞,白雪皚皚。 樂韶歌走遍四境時,那山始終都在她視野之中。然而大概因它太高了,上不見頂,又幾乎與天際那一線之白同色,看上去便如背景般毫無存在感。 此刻來到山下,仰望空中重靄邈云,方覺巍峨崇高。 那少女也仰望山巔,目光歡喜明亮。一揮袖,便牽了樂韶歌的手,向上飛去。 飛天舞首章——九霄奔云。無旁的舞姿,只是“飛天”而已。飛天舞的一切舞姿都建立在“飛”之上,所以這一章自古以來便被當做飛天舞的基礎樂章,入門途徑。然而直到此刻,樂韶歌才知道這一章之所以獨立成章,恐怕也是有其實用依據(jù)的。 ——這通天之高,饒是樂修再怎么擅長御氣,這么硬生生飛上去怕也吃不消。 樂韶歌于是松了那少女的手,與她樂舞相和。便如霓虹相伴,彩云相逐,瑞鳥相戲般,且舞且戲的呼應著她的飛天舞姿。那少女先是驚訝,繼而好奇,隨即被勾起了興致,與她一戲一和,且競逐且配合的環(huán)繞著蘇迷盧山,向上飛去。 一舞之后又一舞。環(huán)繞著蘇迷盧山彩霞繚繞,瑞鳥翔集,異香彌漫。 因近來天魔太消停,導致留在四境作戰(zhàn)的天神們頗感無所事事。此刻見樂神起舞,紛紛布云起宴,仰首觀賞。 然而蘇迷盧山巔,似乎依舊沒近上哪怕一寸。 又是一舞暫歇,樂韶歌便抽空詢問,“蘇迷盧山有多高?還有多久才能到山巔?” 樂神才驟然從微醉中清醒過來一般,“太久沒跳得這么盡興,我差點忘了——蘇迷盧山高八萬四千由旬。圣尊若想見我們時,須臾便到山巔。此刻還沒到,想來圣尊……”她稍稍懵了片刻,果斷選擇自欺欺人,“是還不知我來了吧?!?/br> 樂韶歌:……等等。 “你不是說天帝無所不知嗎?” “圣尊當然無所不知——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才會偶爾忽視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嘛?!?/br> “……那,怎么才能讓天帝注意到我們?” “用誠意打動他啊。圣尊心最慈悲,是拒絕不了虔誠執(zhí)著的情愿的!” “具體該怎么做?” “一直向上飛唄。八萬四千由旬而已,飛得慢點,夠飛二十八個日出。足夠打動圣尊了!” 樂韶歌:…… 這時,那總也沒有盡頭的蘇迷盧山柱上,似是突然多了個高臺——便如郁孤臺般,孤石獨出。 那少女似是愣了片刻,便帶著樂韶歌落足其上。隨即rou眼可見的消沉了起來。 “——圣尊已經(jīng)知道我們來了?!彼f。 但顯然,這位“圣尊”,確實是不太想接見她們的。 那少女比樂韶歌還要消沉。然而這位天帝直白明了的表態(tài),還真讓樂韶歌不知該怎么安慰她。 “我并不一定非要見天帝的。”她說。 “但是我想見他啊!”少女沮喪的抱著腿坐到角落去了。 “……”樂韶歌問,“這一句他聽到了沒?” 空氣寂靜無波。 少女于是更加沮喪,“……他肯定聽到了。” “……你很喜歡天帝?” “嗯?!鄙倥異瀽灥膽?,“……我是為他而生的啊?!?/br> 倒是讓樂韶歌想起了不知在何處讀到過的神話——圣尊證得正果時,宇宙為此感到欣喜。于是天降異香,仙樂飄飄。香間神與樂神便于其中誕生,她一現(xiàn)世,便情不自禁的環(huán)繞著圣尊飛舞。 樂韶歌一直只當這是神話……但眼下,她所處似乎正是神話的時代。 樂韶歌便道,“在我的時代,沒有天帝,卻依舊有香與樂舞。有些人是因某件事而誕生的,但誕生之后她便不再是為這件事而存在的了。圣尊他‘洞悉一切未來’,心懷悲憫憐愛。一定早已知曉這種未來,也不愿你為此難過?!?/br>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那少女為她解讀,“圣尊聽到了?!?/br> “嗯。我想他不會同我計較的。” “這句他也聽到了?!?/br> “我猜是的?!睒飞馗璞阍谏倥砼宰聛恚p輕攬住她的肩膀,“不要這么難過了。” 她們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少女沮喪的問道,“你不是急著去找你的阿羽嗎?” 樂韶歌道,“嗯?!蓖nD許久之后,她才又說,“……但我想你說的對,他應當只是回歸本相,把我給忘了吧。這不是很緊急的事。眼下我更擔心你?!?/br> 少女愣了片刻,“你……你也太薄情了吧?!?/br> “嗯?” “被他忘掉,你就不難過嗎?” “……” 她很難過,樂韶歌想。她被自己依舊記得的人,忘記了。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已不再有任何特殊之處,甚至就連她也只是個尋常陌生人罷了。然而她卻依舊記得一切,記得他。 怎么可能會不難過? 阿羽叮囑她——“讓我記起你?!?/br> 可是,已經(jīng)失去了這段記憶的他,真的想要“記起”一切,真的能記起一切嗎?會不會縱然聽在耳中,相信這是曾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往事,卻像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她失憶過,她很清楚,在失憶之初當阿羽追過來時,她只感到過去所欠的情債是一種蠻不講理的負累——陌生人的示愛,只徒然令人感到惶恐失措罷了。 她可以找到阿羽,設法令他回憶起一切。但她不能親口告訴他一切,更不能以曾經(jīng)的戀人的身份出現(xiàn)。 這過程必將是漫長的。 在過程中她也許會一遍又一遍的在不經(jīng)意間回憶起他的耐心和溫柔,而后猝不及防的被追憶刺傷。直到他再一次愛上她。 可是……樂韶歌莫名的竟也會疑惑,她真的想要再一次同他相愛嗎? 在相戀中幾次三番的輪流失憶,人生各自重啟之后,這一切究竟還有什么意義? 會不會從一開始,他們便是不般配的,不被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