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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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清楚?!彼龕汉莺莸膿钢乜?,咬牙切齒,“這副破爛皮囊上第一個鼎印,就是九幽城的老不死留的。” 陸無咎瞳子便猛的一縮。 她發(fā)泄完情緒,卻覺索然寡味了。揚頭道,“總之你若想幫我,就老老實實給我我想要的。不愿意就拉倒,別自以為是的擺布人!惡不惡心?!?/br> 許久,陸無咎才緩緩道,“……你倒是敢說。” 她面露倦怠,自嘲道,“我們爛人都有一張爛嘴——橫豎我打不過你,你若不喜歡,有的是法子讓我閉嘴不是?” 陸無咎似是想說什么。 ——金光自云心洞下,瞬間將不知晨昏的曖昧照得明如白晝。 他于是閉了嘴,鳳眼一斜,看向那光柱。 語氣莫名便柔和下來,“……真的想要?” 那女人愣了片刻,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奪舍,忙道,“要,當(dāng)然要!那副傻白甜的賤人樣,我做夢都想要!” 蕭重九毫無準(zhǔn)備的看著樂韶歌。 金光自渦云中心洞入,將樂韶歌整個籠罩在其中。 而樂韶歌就在那金光中看向他,目光似喜似怒似憐憫似釋然,仿佛劇末時終于脫出了角色的俳優(yōu)看向了臺下看戲的庸眾。于是觀賞與被觀賞的關(guān)系就在這一刻調(diào)轉(zhuǎn)了。 她什么也沒解釋,便結(jié)坐入定。 蕭重九心中百般疑惑——他們適才所聊話題中究竟有何種玄機(jī)?為何竟能打破心結(jié)助她突破? 卻也知此刻不是追究的時候。 金光灌體是不能隨意打斷的——突破境界的過程,其實就是修士的本我沖破對他而言已然顯得狹小的藩籬,構(gòu)建起全新的內(nèi)觀宇宙的過程。原有的識海被沖破,新的識海正在建成,正是需要寧心靜意的時候。一旦分神,萬一識海的構(gòu)建出了什么問題,便無小事。 尤其劫云已聚,她這顯然是要步入渡劫期了。若是雷劫、殺劫之類也還罷了,萬一來的是心劫、情劫,識海構(gòu)建是否圓滿,很可能就干系到她是能看破劫難通往大成境界,還是看不破,直接墜凡入魔。 ……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待她突破后再行詢問了。 他便也碎了幾顆靈石補足真氣,凝神靜意,準(zhǔn)備為她護(hù)法。 ——卻先聽一聲輕笑,“運氣真不錯,兩個都在?!?/br> 蕭重九循聲望去,便見陸無咎半盤著腿坐在孟極豹子身上,半裸的上身遍布詭異的青色花紋,手結(jié)火天印,修長的眉眼懶散的半垂著。明明修的是邪門到不能再邪門的魔功,姿態(tài)卻如菩薩憫世。寶相莊嚴(yán)的邪魔著。 蕭重九莫名其妙就得罪了他——也不能算是莫名吧,畢竟幽冥界的人對于甘露的執(zhí)念可一直追溯到創(chuàng)世神話。而上一次瀚海開境,蕭家先祖奪得甘露一事在六界也廣有人知。既然他的師父能為了永南針和蕭家獨門心法滅他滿門,陸無咎為什么不能因此追殺他?——總之,他早過了會追問旁人“蕭某和閣下究竟有何冤仇”的天真年紀(jì)。 聽陸無咎開口,立刻便拔劍殺來。 然而到底還是慢了一步。陸無咎話音落下時,火天印已彈出。蕭重九立足之處轟然爆裂,兩爿犬牙森然的地龍巨口吐著毒火自土中翻出,鏗的闔上。蕭重九幻形化影脫出,空中便連珠般扣下幾座巨鐘。蕭重九施展無影步法接連避過,將要接近陸無咎時,腦中卻忽有萬鐘齊鳴,原來那巨鐘所攻擊的不單是rou身,還有神識。他心神受擾,動作不由一滯。 陸無咎手結(jié)無畏印,一掌推出。 然而蕭重九身懷浩然正氣,那一掌便如投石入蒼冥般了無著落。 陸無咎查知近戰(zhàn)自己占不到便宜,毫不留戀,孟極豹撕開虛空一躍而入,眨眼間已連人帶寵不見了蹤影。 而蕭重九已然回神,手中長劍裹挾斬天之威,橫掃六合。 那一劍雖不中,卻令萬物悚然而懼。瀚海亦為之靜寂。 獨空中金光沛然下注,樂韶歌安然入定,神色淡然如初。 陸無咎身在半空,手指彈住一道劍氣。稍注真氣,便將之化去。 然而身下孟極豹卻受不住劍中威壓,后腳軟了一軟,才又站穩(wěn)。 陸無咎自孟極身上下來,揮手將它收回。 才又不緊不慢的看向蕭重九。 “這是在給我修指甲?要打就好好打?!?/br> 蕭重九目光一凜,嘴下卻不留情,“閣下逃得快,不然我還能給再你修修腦袋?!?/br> 陸無咎笑了起來,“……有些意思?!?/br> 伸手自虛空一抽,九節(jié)骨鞭如倒掀昆侖般節(jié)節(jié)拔起。每拔一節(jié),山震地翻,宛若抽起了地龍脊骨一般。 蕭重九知他拔了本命兵器出來,也不再試探,手上長劍一翻,劍氣如天河下墜,沛然涌來。 流星相對墜去,兩兵相交。瀚海中巨樹割韭菜似的齊齊斬斷,留下一節(jié)節(jié)山頭似的樹樁。 兩人纏斗在一起時,鳳簫吟才自暗處走出。 便來到樂韶歌面前,靜靜盯了她半晌。 也不知她到底想了些什么,忽然便露出嫌惡的目光,上前要扇樂韶歌一巴掌。 可手掌停在半空,到底還是沒扇下去。 反而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哀哀切切的上前。便坐在樂韶歌腿上,頭靠著她的肩膀,手指柔弱的自她的耳垂勾描到領(lǐng)口,“他們一定都對你很好吧,你這么招人疼……”那聲音絲絲繞繞,柔媚甘甜,噙了蜜糖般,“可是他們都是騙你的。你會和一群人一道被賣掉,但你的價格會比旁人稍高些。因為你是純陰之體,有異瞳,還有天生魅音。你是一副絕妙的爐鼎……你不甘屈辱,幾次三番的逃跑。你會遇上答應(yīng)要救你出去的人,可他會出賣你。然后,你會被打上鼎印。知道什么叫鼎印嗎?那是蓋在身上的咒印,有了這個印,每個見到你的人就都知道了——你是某某人的爐鼎。你身上一共蓋了四十六枚鼎印。因為你輾轉(zhuǎn)換了四十六任主人。有一些把你賣了,有一些被你殺了。大部分都被你殺了,可你怎么殺都?xì)⒉槐M。縱然你殺了他們,咒印也還是在!你修不了仙,因為你弒主太多,他們怕極了,便在你身上下了逆術(shù),毀了你的經(jīng)脈……你連死都不能,因為帶著鼎印,縱然輪回了也還是娼妓。就連阿九那樣的正人君子,都嫌棄你骯臟?!?/br>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呀??墒菦]關(guān)系,你很快便能甩掉這副破爛,重新開始了……” 她指甲泛起青紫,用力刺向樂韶歌的后腦。 卻忽然慘叫著退開。 青羽懶洋洋的展開翅膀,抖了抖身上毛羽,招招搖搖的現(xiàn)身在樂韶歌身前,喉間擊金濺玉,“是挺可憐的,不過輪回成娼妓之類應(yīng)該是嚇唬你的——打個商量吧,本座替你報仇。你呢,就把你那些臭烘烘的毒蟲收起來,暫時離本座的崽子遠(yuǎn)些,讓她安心突破。待突破圓滿了,你們倆再慢慢討價還價。不瞞你說,這崽子心還挺軟的,指不定答應(yīng)你什么請愿。” 鳳簫吟卻一聲不吭。 金綠色的瞳子里暗光流轉(zhuǎn)。 空氣中霎時間滿是毒蟲爬行時窸窸窣窣相摩之聲。只見地上早無落足之地,圍繞著樂韶歌,閃著異彩的漆黑毒蟲爬滿了整個森林——她先前許多廢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好布下足以將樂韶歌困住的蟲陣。 青羽似是嘆息,身形瞬間暴漲。一聲清鳴灌耳,空中噼里啪啦下起一陣蟲雨——原來空中也早飛滿隱形的毒蟲,被青羽一聲威嚇震碎殼內(nèi)臟器,墜落下來。 地上毒蟲也紛紛被掀翻過去,死得悄然無聲。 鳳簫吟一口真氣不繼,已被震傷心脈,吐出血來。 青羽似有憐憫,“本座好歹是只鳥兒,你那些蟲兒瞅見本座的影兒,膽都下破了。你就別白費心機(jī)了?!?/br> 鳳簫吟也不答話,強(qiáng)提一口真氣,控了蟲尸,化作一只鴆鳥,向青羽襲去。 忽然她面色一喜,眸中流露出些歡喜之色。手指一勾,地上尚還活著的毒蟲忽然轉(zhuǎn)頭涌向同一個方向,整齊尖利的啃咬之聲如魔音虐耳。 虛空中一物漸漸顯露形體——卻是樂韶歌早先布下的帳篷,小阿羽正安睡其中。 那帳篷一角眼看便要被咬開。 青羽展翅揚風(fēng)如匕,卻已救助不及。 蕭重九已徹底被陸無咎壓制住,亦無暇分身。 便聽一聲清歌洞穿混沌,宛若自天外落下。 歌聲所降之處,草木復(fù)蘇,藤蔓盤繞伸展。便如一只溫柔巨手將小阿羽高高托起,送至樂韶歌身前。 樂韶歌起身將小阿羽接住。 而后凝意成劍,輕輕一揮。 毒蟲如浮塵當(dāng)風(fēng),卷天席地般揚起,霎時間便飛得無蹤無影。 鳳簫吟再吐一口血,看看云心沛然不絕的金光,再看看樂韶歌,難以置信的聲嘶力竭的質(zhì)問,“你居然敢在重塑識海時分神——你就不怕走火入魔?!” 樂韶歌目光望向陸無咎,化劍為琴,單手一揮。 九節(jié)骨鞭正節(jié)節(jié)扣向天河劍身,如蛇絞龍。忽然有音刃如蟬翼擊來,微弱,卻不偏不倚正切中關(guān)節(jié)。那骨節(jié)微微一錯,隨即一節(jié)錯、節(jié)節(jié)錯,鞭尾竟不受控制的揮偏了去。 蕭重九借機(jī)脫身,揮劍再進(jìn),終于欺近陸無咎,一劍刺去。 樂韶歌這才看向鳳簫吟,道,“——那又怎么樣。” 第42章 瀚海靈力渾濁, 對青鸞的身體很有損害。 樂韶歌既已中斷了冥想,便也不打算保留實力,一心二用。 此刻她有灌體金光,靈力源源不斷的補充進(jìn)來, 正可以毫無顧慮的打架。 便傳音青羽, “回來吧?!?/br> 青羽也不勉強(qiáng), 立刻化光回到樂韶歌衣服上。 樂韶歌將阿羽安置在自己身旁, 設(shè)好護(hù)身結(jié)界。 而后正面向鳳簫吟。 她聽到了這個人自言自語一般的傾訴。 若她的目的是動搖樂韶歌的內(nèi)心, 那她做到了——跟青羽一樣, 樂韶歌很同情她, 無法利索的對她痛下殺手。 ……話說回來, 修行至今, 除了對戰(zhàn)樂清和那一次, 樂韶歌還沒動過一次殺意。 并且她還沒能殺了樂清和。 若她的劍連樂清和的血都沒沾過,就要先殺一個讓她心懷同情的人, 未免也太殘酷了。 “我很擅長解咒?!睒飞馗杌饲骞鈩Τ鰜恚笫质种冈谛湎鹿捶? 指尖弦線擾動空氣, 在身前布下一道道法陣——她雖同情此人,卻也沒忘了在青墟城她一落地,這人便要奪舍于她。這是個內(nèi)心已被苦難徹底摧殘扭曲了的人,“我也很擅長為人洗經(jīng)塑脈?!?/br> 鳳簫吟的面容有些扭曲,“……莫非你想說,你打算幫我?” 樂韶歌道,“看你自己怎么想。” 鳳簫吟大笑著,血染的唇齒讓她的笑容悲憤又諷刺,“……你們這些人真是惡心啊!我被人當(dāng)爐鼎時你們在哪里?!我拼死逃跑我跑了十幾次, 你們沒有一個人來救我。就讓我被拖回去,被下蠱,蟲子啃著經(jīng)脈,疼得都發(fā)瘋了……你們在哪里?!我被人烙印,‘賤’字刻在臉上,什么臟東西都能來染指、來給我蓋鼎印的時候你們在哪里?!到我被逼良為娼了,你們一個個嫖完了倒來勸我從良。幫我?你們也配!我呸!” 青羽忍不住傳音提醒,“她在故意刺激你,別動搖?!?/br> 樂韶歌傳意輕輕安撫青羽——她知道,放心。 樂韶歌道,“你這些恨意,不妨留給害你的人。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擅長解咒還擅長塑脈,你若有需要可以找我。順便——我雖然不太擅長殺人,卻是個好輔助。你若想找那些惡棍復(fù)仇,也可以找我,我很樂意幫你殺了他們。” 鳳簫吟猛的怔住了,片刻后啐了一口,“……呸?!?/br> 而后毫無預(yù)警的殺上前來。 ——并不止樂韶歌趁此時機(jī)布陣,她也在爭取時間重新召喚毒蟲。 空氣中全是毒蟲咔嚓咔嚓的口器摩擦聲,泛著異彩的漆黑蟲潮自地面逆卷而上,攀上她的腳尖,而后瞬間如盔甲般將她整個人都吞噬了。那毒蟲所過之處,不論巨樹還是先前遺留的蟲尸悉數(shù)被吞沒。紫青的瘴氣自那蟲潮中彌漫開來,那是蟲尸破碎時釋放出來的毒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