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半年，商爸爸時常接到妻子的電話，說小關(guān)又寄了什么水果呀、特產(chǎn)呀過來，讓商爸爸下班后別忘了取。天冷了，連衣服也有。羊毛衫穿上，溫暖又舒服。

    商爸爸這次留了一點(diǎn)心，連帶之前那條圍巾，都查了查品牌名。而后，商爸爸大驚失色，去問妻子，自家能不能準(zhǔn)備好回禮。

    商mama說：“正好，你來幫我扮餡兒，小誠喜歡吃咱們家做的青團(tuán)?！?/br>
    商爸爸的表情復(fù)雜，倒是老實(shí)干活兒，但還是問了句：“怎么忽然叫‘小誠’了？”

    商mama失語。

    她回想一下和兒子打電話時，無意中聽到兒子叫的那一聲“寶貝”，心想，“小誠”怎么了？總膩歪不過你兒子啊。

    商mama最終說：“叫就叫了唄。以后，日子還長呢?！?/br>
    商爸爸愈發(fā)覺得不對。

    更可怕的還在后面。商mama竟然時不時和他說起，說她了解過了，知道同性戀也并非全部如自己從前所想，如商先生從前所說。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對象是男是女，也沒那么重要?，F(xiàn)代社會嘛，異性戀夫妻里也有亂來的，也有丁克的。

    商爸爸自覺終于找到答案：合著老婆不是不掛心兒子和關(guān)誠的關(guān)系了，而是直接覺得那兩人真的是一對兒，于是反過來勸自己。

    商爸爸哭笑不得。

    商mama瞥他，說：“你沒發(fā)現(xiàn)嗎？兒子發(fā)的那些照片，”列出證據(jù)123，“我給小誠的東西，最后怎么全進(jìn)了他的肚子。這兩人，多半住一塊兒。”

    商爸爸覺得妻子有點(diǎn)夸張，說：“說不定只是小羽從小誠那里薅了點(diǎn)兒?！?/br>
    他自己也跟著嘴瓢，叫起了“小誠”。

    商mama瞥他，一臉“不堪教化”。

    商爸爸發(fā)愣：“不是，你怎么忽然就……”

    商mama說：“哦，還是你想讓兒子有什么事兒都藏著掖著，不敢和咱們說？這條路夠辛苦了，咱們好歹要給兒子一點(diǎn)底氣吧？再說了，咱們不希望關(guān)誠爸媽對小羽不好，那關(guān)誠爸媽肯定也不希望咱們對小誠不好?！?/br>
    商爸爸聽得云里霧里，“可你怎么就知道他們真的在處對象??？”

    商mama看他，嘆了口氣，轉(zhuǎn)過頭。

    商爸爸靈機(jī)一動。

    他問：“老宮同志，你告訴我，小羽是不是選擇 ‘各個擊破’，已經(jīng)把你這關(guān)過了？”

    商mama倒是沒想到丈夫這么敏銳。

    她沒反駁，商爸爸聽著，神色變化片刻，有些茫然，輕輕“啊”了聲。

    他從前總覺得妻子想得太多，沒想到，原來是自己想得太少。

    這天晚上，商爸爸一個人去陽臺抽煙。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到后面，妻子過來了，發(fā)出輕微的咳嗽聲。

    商爸爸熄了煙，在黑暗里，問：“小羽的決心，真就那么大啊？”

    商mama說：“可不是，非君不要呢?！?/br>
    商爸爸長長嘆息。

    他問：“你是怎么想通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忽然很想吃小魚干_(:з」∠)_

    第112章 番外三（26）

    商mama嘆道：“想通……那真是花了好大工夫。但后面真得過了那個坎兒, 就覺得還好了?！?/br>
    商爸爸沉默，商mama說：“小誠這孩子，是挺不錯。要他是個女的，還輪不到咱們小羽追上?！?/br>
    商爸爸聽了這話, 先笑一下, 然后又沉重下來, 說：“但他畢竟是個男人?！?/br>
    商mama也沒想到，有朝一日, 竟然是自己在開解丈夫。

    她說：“男的又怎么了？他們賺得多, 以后也不用cao心養(yǎng)老。有錢啊，別人怎么看, 他們也不在乎——要我說，恐怕周圍人還得上趕著捧。沒孩子, 現(xiàn)在雖然沒有，但你早點(diǎn)接受，早點(diǎn)開始勸，沒準(zhǔn)兒三十之前，他們就愿意去排隊(duì)領(lǐng)養(yǎng)了。國內(nèi)不行，就去國外領(lǐng)。沒爹沒媽的孩子那么多, 也不一定要有血緣關(guān)系, 才是咱們孫子孫女。”

    商爸爸又沉默。商mama嘆口氣, 走上前，靠在丈夫肩膀上。

    她嘴巴上這樣說，可心里又何嘗真的想那么開呢？

    這不只是勸說丈夫，也是勸說自己。

    商mama說：“孩子就認(rèn)準(zhǔn)他了。我想到小誠爸媽那邊該怎么對小羽，就心疼啊。咱們對小誠好一點(diǎn)，那那邊是不是也能對小羽好一點(diǎn)？”

    這話出來, 終于讓商爸爸有所觸痛。黑暗之中，夫妻二人看著窗外的樹蔭、燈火。樓下種著絲瓜，到了晚上，召來的小飛蟲都在路燈下扇著翅膀。就

    商爸爸嘆道：“你說的是?！?/br>
    但這哪能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

    往后半年，商爸爸抽煙的頻率大增。直到年末，商mama說了，商羽曾經(jīng)提過，希望自己夫妻倆去海城過年。

    商爸爸第一次聽到，說：“再說吧?！?/br>
    商mama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好在這會兒離過年還有些時候。

    早前，夫妻兩人就知道，商羽又接到春晚的邀請函，除夕時不會在家里。過了一禮拜，商mama舊事重提，說：“咱們與其讓自家冷冷清清的，不如去海城那邊，還能熱鬧一點(diǎn)。”

    商爸爸說：“熱鬧啊?！?/br>
    商mama說：“有小誠在，也不會冷場。”

    商爸爸苦笑一下，最終默許。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怎么辦呢？年輕人，最沖動。他和妻子要是上手去拆，兒子也翅膀硬了，不會理會，往后反倒讓家人之間關(guān)系生疏。與其這樣，不如看兒子自己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