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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原處許久不動,倒是林修躡手躡腳地進來。 原先那會兒,林修好歹抱著一絲希冀,覺得雖然關總叫了保安,但這兩人的狀態(tài)還好,應該沒有起沖突。 但等真的到了關誠面前,他才留意到關誠唇角的破口,手腕上的擦傷,還有衣服上的變化。 林修面色一變。 他立刻說:“關總,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他進來的?!?/br> 誰能想到啊,老板和他前男友一個月前還柔情蜜意,如今就干戈相向。 林修后背上的衣服都要濕透了,但關誠好像并沒有太留意他。 關誠在原處又坐了一會兒,這期間,林修膽戰(zhàn)心驚地四處看,見到了地上的咖啡杯,地毯上格外凌亂的一塊,還有老板的領帶…… 林修心里念著“完了完了”,但到最后,關誠只是說,“我明天早上要休息一下?!?/br> 林修瞬時接話:“好的關總。” 仍然提著心。 關誠瞥他一眼。 林修站直,眼觀鼻、鼻觀心。 關誠說:“以后別讓他進來了?!?/br> 林修:“好?!?/br> 關誠:“這個月獎金扣一半。” 林修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好。” 至少沒有遷怒,不至于降職。 關誠又安靜片刻,心想,商羽大概之后也不會再來。 他心里其實很疑惑,總會覺得,自己當年看到的比賽視頻中的商羽,和剛剛從會議室中離開的年輕男子,或許并不是同一個人。 二十二歲的商羽站在舞臺上,肆意又張揚,談起自己的歌的時候,眼里總是有光彩。 他讓關誠看到了對生活、生命的熱愛,也讓關誠不自覺地微笑,覺得有這樣一個年輕人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中,自己應該會輕松、愉快很多。 可如今的商羽卻不同。 要沉郁、黯淡許多,像是太陽上籠罩了一層陰影。 關誠捫心自問:這一切,是我造成的嗎? 他和商羽此前的爭執(zhí)中,至少有一點沒有錯。 如果他沒有遞那張名片給商羽,如今的商羽,一定是另一個樣子。 這些心思在關誠腦海里轉了一圈,他再看旁邊林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不由涌出一股強烈的索然無味之感。 他沒有提醒林修,有那幾個項目的競標失利在,這個月原本也不會有什么獎金。此刻,關誠站起來,重新把領帶系上,簡單地說:“走吧,下班了。” 這晚注定無眠。 商羽明天還要早起、趕一班飛機,再去潭州錄那個音樂綜藝。但他回到宿舍,翻來覆去,總是無法入眠。最后,商羽干脆坐起來,仔細地思考起自己和關誠最后的對話。 他知道關誠只是在敷衍自己。但這時候,哪怕是面對一句敷衍之詞,商羽也一定要上心。 死纏爛打只會讓關哥越來越厭煩他,也許暫時離得遠一點,反倒能給以后帶來轉機。 百分之二百的利潤。 商羽想著這句話,心臟“怦怦”跳動。 他心里某個角落很清楚,這句話的意義,在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是一個歌手,至多算是“創(chuàng)作型歌手”。他有才華,才華可以換來金錢,但這在資本橫行的娛樂圈里顯得那么不夠。 他在世榮兢兢業(yè)業(yè)工作,在接下來三年的合同期內,哪怕認真完成每一項工作,都很難達成“百分之二百”這一數(shù)字。 可他如果就這樣放棄了,就是真的放棄掉和關誠的所有可能。 他想了一夜,一夜沒有合眼。第二天小劉帶著早餐過來時,還意外,“商哥,你起好早啊!” 商羽沒有糾正這句話。 小劉轉了一圈,看到行李已經(jīng)收拾好。他悄悄安心,以為這是商羽總算調整好狀態(tài)的證明。但后面上了保姆車,商羽忽然說:“小劉,你幫我聯(lián)系一下,我想和鄭姐見面談談。” 小劉原本在看手機。聽到這句話,他有些意外,回頭看商羽一眼。 商羽口中的“鄭姐”,就是他的新經(jīng)紀人,全名叫做鄭慧。 小劉:“商哥,是有什么事兒嗎?” 商羽隨意地點了下頭。 小劉見狀,知道這是不打算對自己多說的意思。他心里懷著一點顧慮,但還是給鄭慧發(fā)了消息。 過了會兒,對方回復過來,小劉看到,對商羽說:“鄭姐最近在跟其他人,說短時間內都不會來海城。不過商哥,你下周有一個去京市的廣告拍攝行程,到時候可以見面。” 商羽聽到,輕輕“嗯”了聲。 小劉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商羽再說什么。他盯著后視鏡看,見商羽把夾克衫的兜帽拉了起來,這會兒身子靠在車門上,面頰籠在陰影中,像是在補覺。 小劉便轉過視線,重新繼續(xù)網(wǎng)上沖浪。 商羽又在節(jié)目后臺見到舟揚。舟揚感□□業(yè)雙得意,最近走路都帶風,看起來容光煥發(fā)。 相比之下,商羽的氣質要沉下許多。兩人站在一起,用節(jié)目導師的話來說,“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 這給他們接下來的選歌造成一點困難。 不過商羽很快打起精神。他有專業(yè)底子在,和舟揚都是正經(jīng)學院派出身,兩個人在演唱技法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雖然如今心情不好,但單說完成一個完整的舞臺,商羽也不至于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