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羽主動往前一步，給了他們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體驗。

    哪怕是回國之后，關誠都時常記起兩人離開酒店之前。那個時候，他們沒有完成整整一場情`事，只是他在洗手臺上半坐半靠，而商羽從正面抱著他，要他用手幫自己一把。他感覺手心一片灼熱，到后面，商羽又嫌不夠似的，低低笑一下，說：“我也幫幫關哥吧?！?/br>
    ——商羽怎么會不愛他？

    關誠開始覺得自己此前的憂慮可笑了。

    他還在繼續(xù)聽錄音，心思卻有些飛遠，覺得商羽此前沒有回音，興許是因為在柯一夢面前覺得尷尬。更好一點，是因為生氣，難以相信柯一夢竟然那么猜想他和關誠的關系。

    關誠在這一刻想了很多。

    然后，他聽見商羽說：“關哥對我還是挺不錯的。”

    關誠能聽到自己“怦怦怦”的心跳。

    柯一夢：“不錯？是指給了你很多娛樂圈的資源，把你捧紅嗎？”

    商羽安靜一會兒，語氣里待了點凌厲，說：“學姐，我沒想到你也會這樣說?！?/br>
    關誠的唇角勾起一點。

    柯一夢安靜下來，而商羽問她：“你覺得我——是靠關哥的嗎？”

    關誠心想：當然不是。

    誠然，世榮娛樂的確給了商羽很多優(yōu)待條件，但是商羽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自己才是最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他是真正有才華的人，當初在那個選秀節(jié)目里，商羽每唱一首歌，人氣都要暴漲一大截，最后以絕對優(yōu)勢成為冠軍。

    比賽的投票渠道是手機短信。短信本身不用付費，但一個號碼的有效票數(shù)只有一張。換言之，哪怕有商羽的粉絲發(fā)動所有親朋好友投票，要讓商羽拿到最終的冠軍票數(shù)，依然需要龐大的、有壓倒性優(yōu)勢的歌迷群體。

    而世榮娛樂做的，是在這基礎上又推了一把。

    讓商羽不會在節(jié)目結束之后迅速黯淡下去，而是繼續(xù)大放異彩，慢慢真正走近國民內心。

    “當然不是。”柯一夢也說，“很抱歉，是我多事了?！?/br>
    關誠看不到錄音之中兩個人的神情。

    他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的身體有些緊繃，握著杯子的手也有些過于用力。

    想到這點后，關誠慢慢靠在沙發(fā)里。

    他閉著眼睛，繼續(xù)聽了下去。

    商羽也說：“抱歉，我剛剛……”

    柯一夢主動道：“是我不對，不應該那么想你和關先生?！?/br>
    商羽的嗓音里帶了點疲憊，“學姐，我知道你是想要幫我。雖然你一直都說，我不用因為之前的事情特地謝謝你，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說，如果沒有你當初的幫助，我可能壓根不會去參加那個節(jié)目，不會遇見關哥，也不會現(xiàn)在坐在這里和你講話。哦，我甚至可能以后都不會再唱歌了?！?/br>
    柯一夢說：“可是你喜歡唱歌，喜歡音樂?！?/br>
    “對，”商羽，“但，學姐，當時被舉報那會兒，是我大學四年，甚至人生前二十多年最灰暗的一段時間，我那時候對所有事情都產(chǎn)生了一種懷疑的心理。為什么會是我呢？就因為我家里沒什么背景，為了供我走藝術生的路子差點把房子都賣了嗎？學姐，你知道的，我媽只是個普通的老師，我爸也是，在他的崗位上待了很多年，也沒有升遷的機會，我——”

    柯一夢沒有說話。

    商羽停下話音，似是自知失態(tài)，他說：“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不該把這些情緒疊加給你?！?/br>
    柯一夢說：“沒關系，至少你告訴我了，我當時做了一件很正確的事?！?/br>
    關誠想，說到這里的時候，小羽一定在笑吧？

    但這不是多么真心的笑，只是覺得如坐針氈、想要離開。

    商羽說：“不說這些了。”

    柯一夢也贊同：“好。”她轉而說起餐廳的菜色。

    關誠聽到這里，開始有了一絲倦意。

    他覺得自己應該關掉錄音、去床上睡覺。但興許是因為前面情緒起伏太過，這個時候，關誠靠在沙發(fā)上，只覺得從頭到腳都是舒服的，并不想要起來。

    他允許自己再坐一會兒。

    柯一夢為商羽介紹餐廳的幾個特色菜，笑著說，其實自己也是現(xiàn)學現(xiàn)賣。她剛來海城這邊不久，就這家餐廳，還是前兩天吃過，覺得不錯，所以才在這里請商羽。

    關誠聽著，心想：倒是可以把這位柯小姐對餐廳的點評發(fā)給老周。

    錄音里的兩人又說了幾句，柯一夢忽然問：“商羽，你好像還是有話要說？”

    商羽猶豫一下，“是，學姐，之前你一個人在那里喝酒……”

    “哦，當時和我男朋友吵架了?！笨乱粔粽f，“他比較年輕吧，有些事情呢，總是弄得很理想主義?！?/br>
    商羽笑了下，“學姐，你來說別人‘理想主義’，有點奇怪。”

    “是嗎？”柯一夢也笑了。

    商羽：“不過第一次知道你還有男友。”

    “很正常吧?！笨乱粔粽f，“我又不是你，大學那會兒一場一場演出地跑，有人在告白墻上找你，對你喊話，你從來不回應?！?/br>
    商羽：“當時啊，我不太想再讓爸媽給我掏錢出學費了，而且在學校里花銷本身也挺大的。那么多音樂會，其他地方有了演出也會給咱們送票，一次不聽兩次不聽可以，但次次都不聽也說不過去。能不能參與其他人的話題倒是其次，主要自己心里也癢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