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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拼了命的逃,她卻在慢悠悠地追。因為她一點也不急,路上的時間她大都用來打聽消息,恰巧聽聞長生劍白玉京會在近日路過此處,沈琪便在這處古道邊等了整整七日。 在見到白玉京的第一眼,她便確定了,這個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古道漫長,身邊的人長衫已濕透。 白玉京沒有用內功去烘干衣衫,因為即使烘干了還是會濕,不若就這般直白的享受秋季的涼爽。 “沈姑娘獨身一人,準備去哪里?” 他不喜歡有些沉悶的氣氛,因此主動問道。 但是對方卻聞言驀地止住了馬匹,他下意識地跟著拉住韁繩,卻聽得對方清亮的聲音在雨中柔柔地傳入耳中:“我本來是想到另一個地方的,但看起來這里也不錯?!?/br> 古道旁有一處翠竹林,竹林里隱約傳來溪水潺潺之聲。 白玉京看了一眼,笑道:“確實是一處美景?!?/br> 紅衣女子頷首道:“對,尤其適合做一件事?!?/br> 他心里已經有了某種預感,握緊了手中長劍,詢問道:“何事?” “比劍!” 多情環(huán)對葛停香而言只是一個戰(zhàn)利品,但劍客的劍對于白玉京而言卻是不可或缺的同伴,沈琪明白,若想得到長生劍,只能與他比劍! 第5章 朋友 “比劍!” 這倆個字擲地有聲的落下之時,白玉京俊美如鑄的面龐上難得露出了明顯的表情波動,他訝異地反問道:“沈姑娘要同在下比劍?”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fā)受長生。 李白的這首詩是白玉京名字與劍的出處,他的人生也仿佛如同這首詩般,過的恣意風流,神仙般快意。 他是個浪子,也是個劍客。但他只把劍當作武器,而不是信仰。 但是無數對劍懷著信仰的劍客都敗在了他的劍下。 這不是一種諷刺,而是一種事實。一種天賦高于意志的事實。 白玉京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撐著一柄紅色的紙傘,但那傘柄卻似劍柄一般泛著金屬的光澤。 傘劍,是比一般長劍更難駕馭的劍。因為傘劍沒有劍鍔。 沒有劍鍔的劍,出招時便多了被削到手的風險。但多了三分險處,便多了三分益處,傘劍輕靈,沒有劍鍔,突刺與變招時便更加游刃有余。 江湖中人有個一致的認知,用奇門兵器的,大都是個中高手。 這個道理用到眼前的女子身上似乎也是符合的,但是白玉京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那柄紙傘,語氣猶有猶疑:“這柄傘劍,似乎并未見過太多血腥?” 雖是疑問的音調,但心下卻已經是肯定的陳述了。 沈琪抬手合上紙傘,然后從馬上一躍而下,細雨綿綿,壓不住飛揚的裙角,她抬手拂開額前的碎發(fā),雙眸微瞇,看著白玉京。 他好似在看一個有些意思的江湖后輩,眼神帶著興味和贊賞,卻沒有聽到邀戰(zhàn)時的肅然與認真。 “劍法的高低難道是由殺人數目決定的嗎?” “不是?!?/br> 看著滿臉認真仰視著自己的女子,白玉京嘆了口氣,從馬上躍下,他不慣會做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語似乎傷了這個女子的自尊心,因此平視對方,誠心誠意道:“劍法的高低自然不是由殺人數目的決定的?!?/br> “既然如此,那便同我比劍。”沈琪認真道:“但若你輸了,便要把長生劍送與我!” 白玉京嘆了口氣,他已經意識到,言語交流打消不了這個女子的念頭,就如同曾經每一個來挑戰(zhàn)他的少年劍客一般。 能與他們這類人交流的,只有劍。 * 竹林窸窣,細雨綿綿。 兩匹駿馬被拴在古道旁的竹子上,它們都是頗具靈性的馬,因此即使知道這竹子攔不住它們,卻也老老實實地呆在韁繩的范圍內。 棗紅色的馬看著褐色的馬,褐色的馬也看著棗紅色的馬,四個烏溜溜的眼珠轉動著,似乎是在對這個同樣優(yōu)秀的同類涌出無限的好奇之情。 突然,棗紅色的馬不安地晃了晃馬鬃,褐色的馬也同樣不安地抖了抖馬鞍。 竹林內,一群嘰喳的翠鳥騰然飛出! 白玉京長身玉立在竹林中央的空地間,一旁溪水蜿蜒潺潺,他渾身濡濕,鴉羽般的長發(fā)貼在腦后,雙眸被雨水沖刷出璀璨的亮光,他的左手握著劍身,右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之上。 他的雙眸已經褪出去之前的興味,變得認真無比。 因為正前方,三丈遠的女子,已經拔出了她的劍。 她的頭發(fā)也已經被細雨澆灌出烏黑亮潤的光澤,額前的碎發(fā)柔順的貼在頰邊,漆黑的眼眉定定的看著他,那雙眼晦暗,深沉,卻沒有殺氣,她的唇角甚至還在掛著親切的笑意。 但她的手已經抽出了劍,長劍無鍔,劍柄上紅色的緞帶艷麗如血,劍身卻狹長清亮如一道水波粼粼的虹光。 沈琪拔劍的時候,通常就是殺人的時候。她的拔劍術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她喜歡那種當勢與心達到一種莫名的空明之境時,劍隨著無極的迅捷如閃電般刺出,當劍回鞘之時,鮮血才后知后覺的從空中濺落的感覺。 那種極致的靜與動瞬間轉換時所帶來的美感,是許多劍客苦覓不得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