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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劍 清亮的女聲在暴雨之中顯得有些模糊,但卻字句清晰地傳入了在場余下三人的耳中。 轟隆一聲雷鳴響起,另一個馬車上的棺材突然一震,棺材板驀地被掀飛,‘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從棺材里傳來,沒有了棺材板的阻礙,他的聲音不再那么沉悶:“這里哪來的四個人?” 獨臂的黑衣人雙眉緊皺,他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后冷眼看向眼前笑容神秘的紅衣女子,卻不發(fā)一言。 他呼吸不均,顯然已經(jīng)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但仍勉力支撐著挺拔的脊梁,像是天地之間傲然的一棵松樹般,眼神中射出疲憊卻銳利的精芒:“就算有第四個人,依你我現(xiàn)在的狀況,也是察覺不出的?!?/br> 陰惻惻的聲音咬牙道:“你少瞧不起人!” 獨臂男人冷笑:“那你倒是站起來??!” 話語落下,馬車上那棺材久久沒有動靜,沈琪撐著紙傘姿態(tài)嫻靜地站在一旁,表面沉靜不語,實則內(nèi)息流轉(zhuǎn),時刻注意著那第四人的氣息。 她這具身體模版雖然做的任務(wù)不多,但經(jīng)歷了幾個武俠世界,少說也有六十年的內(nèi)力了,六十年的內(nèi)力在身,若是屏息靜查,莫說是瓢潑大雨,即便是山崩地裂,也不妨礙她察覺出方圓一里內(nèi)的氣息。 那道氣息就潛藏在她身側(cè)十米處的一個墳冢之下,氣息綿長,少說也有二十年的精純內(nèi)力在身。 而就在這時,這氣息突然一滯。 沈琪微皺眉頭,看到那馬車上的棺材中突然竄出一個黑影,那是一個同樣一身黑衣的男人,模樣卻比一旁的獨臂男人瘦削的多,令人驚異的是,他的腿竟然只剩一只完好的左腿,另一條腿自腿根處便消失不見,空余斑駁的血跡順著雨水的沖刷在地上蜿蜒。 他手里拿著一個拐杖,似乎正是這拐杖給了他沖出棺材的力量,然而腳一落到實地后,這力量便驀地隨著泥濘的大地消逝了,一旁的獨臂男表情沉痛的扶住了他,在這瓢潑大雨之中,一人獨臂,一人獨腿,他們互相依偎著,氣息卻并不絕望,反而彌漫著一股懾人的寒意。 那是仇恨的力量。 那氣息變換時正巧是這瘦削男人從棺材中躍出時,沈琪心思電轉(zhuǎn),驀地盈盈笑道:“若你再不出來,我便殺了這二人。” 瘦削男人聞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白皙,宛如被粉刷的墻壁,他不甘地咬牙道:“你到底是何人!” 他們還有血海深仇要報,好不容易從亂刀之下掏出,又怎能把性命憑白丟掉! 沈琪笑盈盈地并不答話,黝黑深邃的瞳孔即使在笑容滿面時也泛不起幾絲光澤,在這混沌一片的雨夜之中,這燦爛美麗的笑靨卻只會給人帶來悚然之感。 雨還在下著,很大,很急。 但這并不妨礙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已經(jīng)響起了兩回,獨臂壯漢從棺材中竄出時,響了一回,瘦削男人掀開棺材時,又響了一回。 但這次的聲音卻比前兩次的聲音要輕的多,但因為幾人都在屏息注意,所以這聲音傳入耳中時,也比先前清晰的多。 沈琪不由得無奈一嘆道:“你們這里的人,莫不是都很喜歡在棺材里睡覺?” 她轉(zhuǎn)過身來,將后背交托給兩個已然殘疾的人,絲毫不顧忌他們是否會背后偷襲。 一個頹敗倒塌的荒墳下,一口棺材不知何時掀開了一角。 棺材里探出一只蒼白的手,蒼白的手的主人聲音在雨中飄渺的散開:“在棺材中喝酒時,可以不顧慮他人的打攪,原是最快活的事情?!?/br> 他的另一只手伸了出來,這只手中竟還舉著一只酒杯。 身后的二人驚呼道:“是你!” 看來這三人是認(rèn)識的。 沈琪嘆了口氣,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上的雨傘,道:“這里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不如我們四人一起尋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如何?” 這次沒人再質(zhì)疑她口中的‘四人’。但她的請求還是遭到了拒絕。 棺中的那人掀開木板,從中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的臉和他的手一樣蒼白,下巴處有著青色的胡茬,原本斂息時消散的酒氣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在暴雨中逸散開來,但他的眼中卻毫無醉意,漆黑明亮,又帶著嘆息似的涼意。 “抱歉,姑娘。”他嘆了口氣,“你不該來這里?!?/br> 不知何時,那殘廢的二人已經(jīng)分開,三人竟呈合圍之勢,二人與這個渾身酒氣的男人本是剛剛碰面,但卻在幾息之間便調(diào)成出無與倫比的協(xié)調(diào)默契,沈琪毫不懷疑若是全盛時期的三人,是能夠發(fā)揮出二加一大于三的實力的,但現(xiàn)在的這三人…… 下一秒。 被合圍在中間的紅衣女子驀地動了。 似乎有一道雨下的又快又急,形成了一道銀色的流光,流光卷著雨滴,在短短一瞬,竟將這瓢潑的雨簾給劃成了兩截。 渾身酒氣的男子臉上的肌rou一抖,他嘆息似的眼神消失了,與此同時,一股更為悲愴的感情從他的眸中涌出,他的脖子上架著一柄銀亮的細(xì)劍,劍的主人,是仍一手撐傘的紅衣女子。 他說:“我還不能死?!?/br> 沈琪笑了笑:“你們想殺我,卻不準(zhǔn)我殺你們,這是什么道理?” 一旁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二人此時終于回神,他們近乎絕望的感受到了與這女子之間天塹鴻溝般的差距,三個滿心仇恨的男人此時此刻終于意識到了,這個女子若想殺他們,根本不用廢吹灰之力。所以她應(yīng)當(dāng)不是天香堂派來的人,天香堂根本沒有這么厲害的女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