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mama抱著賈小政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幾個小毛賊罷了。”

    “mama今日累著了，好好歇歇，這事有我呢。”賈代善臉色陰沉，不欲多說，廟里的閻王爺瞧著還比他和善些。

    待得張mama帶著兒子下去了，賈代善一人獨坐在院里思忖此事，外頭瞧著半點痕跡也沒有，冒充的這些人多半是里應外合被人放進來的。

    自己帶來的都是可靠的，那就只有原本祖宅的人了

    他這一輩子，都未曾丟過這么大的人，那邊收了兩江的兵權，這頭就被人摸到家里來，還得靠著顏靈筠這樣的小書生保護他兒子。

    奇恥大辱。

    賈代善越是暴怒，就越是冷靜，他還在反省自己，為什么要托大，只帶了三十個人就到金陵了。

    今時今日，是陛下賜了兵權，有駐軍可用，若他不是江寧將軍，這三十個人只怕全填進去都不夠。

    良久，賈代善端起涼透里的茶喝了一口，喃喃自語道，“自作孽，不可活?！?/br>
    說人也說己。

    “國公爺，今日府里當值的侍衛(wèi)本當重罰，只是現下人手不夠，屬下便暫且壓下了，屬下帶人將全府都排查了一遍，沒有其他刺客，應當都折在顏大人手里了?！壁w侍衛(wèi)回稟道，“現下咱們如何處置？”

    “若是有內鬼包庇，有也查不出來。”賈代善道，“除了咱們自己人，把府里所有人都帶來這院里，我要親自問話?！?/br>
    祖宅總共就開了主院、藤蘿院、碧溪山房還有外書房這四處，因此也沒添置什么人，就是原先留守的那些仆婦小廝，多是做些掃撒的粗活。

    零零總總，約莫二十多個，全都被帶來，不分男女地排成列站好。

    賈誠進院就噗通跪在賈代善面前，“國公爺饒命啊，奴才真的沒有叛主?！?/br>
    “你先起來，不過叫你們來問話罷了?！辟Z代善擱下茶盞，起身掃了一圈這些人，“你們大多都是家生子，就是外頭買來的，身契也都在榮國府手里。我是個粗人，要是查不出內鬼，便只能將你們和你們的家人一道處置干凈，以絕后患了?！?/br>
    人類在強烈的求生欲下頭，一般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尤其是出賣小伙伴這樣只需要動嘴的事。

    一個碧溪山房的三等丫頭驚慌失措地抬起頭，“國公爺，我知道誰是內鬼！一定是我嫂子！我昨天看到她在試一對新耳環(huán)，那樣好的翠玉，咱們這些個奴才怎么能有，肯定是她幫賊人做事收來的！”

    賈代善點點頭，“很好，你嫂子是哪一個？”

    “就是她！”丫頭大力扯出來一個豐腴的婦人，“你快說給國公爺聽，都是你做的！”

    她嫂子一面掙扎，一面告饒，“國公爺饒命啊，我真的不是內鬼！這耳環(huán)、這耳環(huán)是我偷琉璃姑娘的，我前兒去找妹子，正巧遇上琉璃姑娘不在，就摸進了她房里，本來只想看看的……”

    她們二人吵鬧之際，下頭人神情舉止各有不同，賈代善悉數收入眼底，正當眾人以為這件事要以姑嫂鬧劇收場的時候，賈代善忽然指了中間偏左的一個小廝，“把他帶過來。”

    第14章

    那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廝，中等個子路人臉，看起來和其他下人沒有什么不一樣。

    沒等侍衛(wèi)動手，他自己已經嚇得兩條腿直抖了，“國公爺，真的不是我……”

    “我記得你是后門的門子，既不是你，你慌什么？”賈代善看著爛泥一樣被拖出來的小廝，端了剛換上來的熱茶，“是你自己說，還是我?guī)湍阏f？”

    門子癱軟在地，顫著聲道，“國公爺饒命，奴才真的以為是小兄弟們偷溜出去玩了，這才敢行個方便?！?/br>
    “動手?！辟Z代善抿了口茶，“你們久在金陵，不知道榮國府的規(guī)矩，今日都好好看著，這就是背主的下場?！?/br>
    按照套路，應該先卸下巴，但是趙侍衛(wèi)想著國公爺還要問話，就拿廊下丟著的抹布堵了嘴，然后咔咔咔咔把四肢都給卸了。

    門子的慘叫都被堵在喉嚨口，只能發(fā)出嗯嗯啊啊的聲音，聽著也挺慘的。

    賈代善都給氣笑了，“他都不叫喚，能顯出你什么能耐來?！?/br>
    “哦哦，得讓他嚎是吧，屬下明白，這個還不簡單?！?/br>
    于是，趙侍衛(wèi)又把抹布取了，此時的門子已經疼得發(fā)虛了，他喘著氣道，“我都說，我都說……?。。?！”

    本就脫臼的關節(jié)被重重碾踩，門子劇痛難忍，身下濕了一大灘，竟是失禁了。

    “說吧?！辟Z代善示意趙侍衛(wèi)停手， “你們也都可以說了，要是沒看清楚，再挑幾個人出來讓你們看到清楚為止，如果再不夠清楚，還有你們的家人可以試?！?/br>
    軍中不缺審問犯人俘虜的手段，只怕這些個人一一試過，還用不完。

    話音未落，下頭已經又嚇癱好幾個。

    幾個侍衛(wèi)分著把人都審了，等賈代善換過三回茶，這才算吐得差不多了。

    何止門子跟人里應外合，連他賈家自己人都里應外合了。

    “都看好了，別叫人死了?！辟Z代善聽過全場，最后竟然笑了下，連著趙侍衛(wèi)見了都覺得不寒而栗，“去請二姑太太和二姑爺來，便說府中出事了，請他們回來相助?！?/br>
    趙侍衛(wèi)頗有些躊躇，“國公爺，他們是地頭蛇，屬下怕咱們這些個人不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