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查案的不止是市局，還有上面來的人，我打聽過了，叫特別行動隊(duì)?！焙谝驴腿苏f：“據(jù)說里面的成員全都是從各地抽調(diào)過去的精英?！?/br>
    灰衣客人笑起來，“那正好啊。怎么，你怕了??？”

    “該避的風(fēng)頭還是應(yīng)該避一避，起碼先看看他們到底有什么本事?！焙谝驴腿擞值溃骸澳阋涀?，我們不是隨便玩一玩，后面還有更大的計(jì)劃?！?/br>
    “我知道我知道?！被乙驴腿擞行┎荒蜔┝耍翱晌蚁虢o他們一個下馬威啊。”

    黑衣客人挑眉，“什么下馬威？”

    灰衣客人向前傾了傾身子，眼中燃著一絲瘋狂，“趙櫻?！?/br>
    “趙櫻？”黑衣客人顯然不贊同，“她不在我們的懲罰范疇之內(nèi)?！?/br>
    “她怎么不在？”灰衣客人舔了舔下唇，神情充滿怨恨和貪婪，“她和我們是一樣的人，她明明應(yīng)該做我們做的事，可是你看看她，她成了那些人的幫兇！她還想抓捕我們。我現(xiàn)在想到她的名字，還有她那張臉，這里就難受。”

    說著，灰衣客人戳了戳自己的胸膛，“她在保護(hù)應(yīng)該被懲罰的人，她就是那些人的幫兇！”

    此時，音樂聲回落，灰衣客人最后這一句十分突兀。服務(wù)生的視線掃過來，黑衣客人立馬警告地看向灰衣客人。

    灰衣客人再次將聲音壓回去，“沒事，他們聽不清。”

    “現(xiàn)在不是動手的時候?！焙谝驴腿怂坪醪幌朐僬f趙櫻，“而且趙櫻是不是我們下一個目標(biāo)，這不是由你一個人決定?！?/br>
    灰衣客人像是受不了那道視線，不悅地別開眼。

    “情況特殊，暫時先老實(shí)藏著。”黑衣客人語氣緩和了些，甚至伸出手，摸了摸灰衣客人的臉頰，“聽話。”

    灰衣客人咬住嘴唇，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

    黃霞的丈夫白忠國前段時間在外地出差，最近回到安江市。在黃霞剛遇害時，分局已經(jīng)對他做過問詢，后來黃霞案和汪杰案并案，重案組又調(diào)查過他。

    何若問：“通知他再來一趟嗎？”

    柳至秦?fù)u頭，“不用，我正好去他家里看看?！?/br>
    白忠國在企業(yè)里算是中上層，為人嚴(yán)肅刻板，極少露出笑容。即便是對女兒白嬌，他的態(tài)度也十分冷淡。

    早在黃霞遇害之前，白忠國和黃霞就已分居。白忠國現(xiàn)在獨(dú)自住在城東一處中高檔小區(qū)，四室兩廳，還帶一個寬大的陽臺。

    住在這種戶型的一般是多口之家，人少了也住不著。

    以前黃霞也住在這里，分居后才搬去另一套房子，也是中高檔小區(qū)，面積小了些，但地理位置比這兒還好，房子也更新。

    柳至秦一進(jìn)屋，就聞到一股墨水的味道，客廳有一張很大的紅木桌，上面擺著文房四寶，單是毛筆都有二十多只，整齊地掛在筆架上。家具是老式的，墻角擺著兩個仿造的青花瓷瓶，墻上掛著字，模仿的是瘦金體。

    書法似乎是白忠國的愛好。

    白忠國泡了壺茶，對警察的到來既不驚訝也不熱情，似乎比較反感警察又拿黃霞的事來打攪他，但這種打攪又是意料之中的。

    “我和黃霞當(dāng)年是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但嬌嬌讀高中時，我們就沒什么感情了，嬌嬌考上大學(xué)，我們就分開住，各過各。”白忠國給柳至秦倒茶，“她怎么得罪了人，我不清楚，我雖然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但和陌生人也沒有太大的區(qū)別?！?/br>
    柳至秦說：“黃霞托關(guān)系幫白嬌拿下斜陽路上位置最好的院子，這件事你知道嗎？”

    白忠國點(diǎn)頭，“她問過我，有沒有門路。我跟她說，斜陽路多少人盯著，嬌嬌一個小姑娘，買一個中等的院子就行了，生意要一步一步做，不要一上來就圖最好的，那是在別人口中搶rou。但是她不聽，說我不愿意幫助女兒?！?/br>
    “她就是這種脾氣，你跟她講道理，她聽不進(jìn)去，還會反咬你一口。”白忠國嘆了口氣，“其實(shí)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給嬌嬌找過關(guān)系了，讓嬌嬌拿靠西的一個院子，視野差一些，但適合她這種創(chuàng)業(yè)的小姑娘?！?/br>
    柳至秦說：“你告訴白嬌了嗎？”

    “告訴了，但她說她媽已經(jīng)給她搞定了，是斜陽路上最好的院子?！卑字覈z憾道：“女兒隨母，和我也不怎么親?！?/br>
    柳至秦說：“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你們過不下去的原因是？”

    “互相看不慣吧?！卑字覈嘈Γ澳贻p的時候還能互相體諒，老了就不行了，從為人處世的方式，到家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什么都能扯一扯?！?/br>
    “具體的呢？”柳至秦說：“她是什么地方讓你覺得過不下去了？”

    白忠國看著墻上的字，想了很久，后來甚至閉上了眼睛。

    柳至秦耐心地等著。

    白忠國做技術(shù)出身，和技術(shù)死磕的人通常都有些偏執(zhí)。而白忠國老來的興趣是書法，墻上掛著兩幅陶淵明的詩句。

    “我跟她第一次鬧矛盾，是廠子里出臺的一個管理工人的新政策?！卑字覈従忛_口，“先是延長工作時間，找到部分因此而無法兼顧工作和家庭的工人、頻繁出錯的工人、埋怨情緒很重的工人，然后開始勸退。這些工人年紀(jì)普遍都不小了，拖家?guī)Э诘?，硬是被清除了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