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在柳至秦腦中飛速翻轉(zhuǎn)，代碼在他指間飛舞，零碎細密的聲音敲打在花崇心頭，花崇雙手輕而又輕地放在柳至秦肩上。

    整個市局都被調(diào)動了起來，警力不只填充旅舟街，更是被分配到各個高速路口。半截女尸案讓鳳蘭市的警察遭受了很長時間的非議，他們都憋著一口勁，一定要逮捕那個躲在兇手身后作亂的人。

    鍵盤敲擊聲停下時，顯示屏上一個鮮明的紅點不斷閃爍。

    圈已經(jīng)變成點，從鳳蘭市到旅舟街，最后停在海山茶旗艦店。

    柳至秦呼吸有些粗重，一道道汗水從額頭上落下，在臉龐、脖頸拉出濕潤的痕跡。他懸著的手指和手腕正在輕微顫抖，這顫抖極不明顯，是精神高度緊繃、高強度工作之后的本能反應(yīng)。

    “海山茶。”他低聲說。

    花崇眼前立即浮現(xiàn)出前不久和柳至秦去海山茶的一幕幕，擁擠的店鋪，排隊的學生，歡快的音樂，咸味的奶茶，琳瑯滿目的面包，長相英俊的老板，還有……因為他們買得太多，老板親手贈送的電子玩偶！

    “那個人……”花崇訝然道：“就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神秘人顧先生？”

    海梓已經(jīng)和當?shù)鼐揭黄疒s往旅舟街，接到花崇的電話時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冷汗頓出，“你說那個玩偶有問題？竊聽？”

    花崇一邊跑向直升機一邊說：“恐怕不止，你把它放在哪里？”

    海梓慌了，“在，在我宿舍！天！所以顧先生就是海山茶的老板嗎？我還去過……”

    海山茶被重重包圍，學生和從其他地方趕來的奶茶愛好者被驅(qū)散，店員們不知所措，無辜又茫然地看著沖進來的特警。

    “顧，顧總今天沒來?！钡觊L滿臉汗水，眼睛都紅了，“出什么事了嗎？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呀?！?/br>
    直升機上，柳至秦仍全神貫注地盯著筆記本。

    他鎖定了海山茶，但那個躲在海山茶里的人可能已經(jīng)逃走。在極短的時間了，他調(diào)取到了海山茶老板的資料，顧斌，31歲，鳳蘭市人，6年前從原老板手中購得海山茶，未改名，卻通過一系列營銷手段，將其運作為鳳蘭市最負盛名的奶茶店。

    海山茶原來已經(jīng)易主，但是從當?shù)厝说姆磻?yīng)來看，似乎沒有人關(guān)注老板已經(jīng)換了，為什么換。老的海山茶只不過是鳳蘭市無數(shù)個奶茶鋪子中的一個，而成為網(wǎng)紅奶茶店的是易主之后的新海山茶。

    這個顧斌到底是什么來頭？姓顧，和“銀河”顧厭楓是什么關(guān)系？

    顧斌如果也是“銀河”的人，那么至少是在6年前，“銀河”的勢力就已經(jīng)深入鳳蘭市了嗎？這簡直讓人不敢細想。

    在國際上臭名昭著的犯罪分子，在鳳蘭這所相對安寧的濱海城市取得合法身份，還經(jīng)營著一家奶茶連鎖店，這算不算是對警方的嘲弄？

    柳至秦猛吸一口氣，然后繼續(xù)查的結(jié)果令他更加無言以為。

    顧斌的身份是假的。

    顧斌有合法身份，然而這合法身份的取得卻是非法的，他入侵系統(tǒng)，修改數(shù)據(jù)，將自己的信息添加了上去。而他入侵的手段，尋常的安全專家根本查不出來。

    通訊儀滋滋作響，花崇接起來，“孟隊?！?/br>
    “人不在，沒人清楚顧斌在哪里?！泵掀嬗颜Z氣很急，“店里的人說昨天就沒看到他了?；?，你們能不能通過通訊來追蹤他？”

    花崇此時也沒數(shù)，只能盡量安撫孟奇友。掛斷后一看時間，馬上就要到旅舟街了。

    柳至秦說：“通訊無法追蹤?！?/br>
    花崇蹙眉看向顯示屏。代表追蹤的窗口上顯示不出任何數(shù)值，一個人的蹤跡似乎被黑暗徹底吞沒。

    花崇轉(zhuǎn)向柳至秦，只見柳至秦側(cè)臉上有不少汗水。

    他心口忽然緊了下，找不到紙巾，只能用手擦掉那些汗水。

    “我們可能晚了一步。”柳至秦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花崇知道他在自責，“我晚了一步?！?/br>
    直升機開始降落，花崇手里全是柳至秦的汗，沒擦，直接握住柳至秦的手腕，沉聲道：“別這么說?！?/br>
    警笛振響，顧斌消失得無影無蹤，海山茶的店內(nèi)屏幕上還滾動播放著他介紹新品的視頻，溫柔而專業(yè)，他眼里始終有一抹笑意，和桌上那些奶茶和甜點十足相稱，然而此時，他的笑卻像是對警方的諷刺。

    裴情在宿舍里找到了電子玩偶，它歪倒在桌上，被海梓那些散亂疊放的資料壓在底下，一拿起來，指示燈還閃了兩下。

    海梓喜歡這些小東西，剛從花崇那兒得到時老放在身上。他們查找線索、討論案子時，它也許都“聽”見了。

    裴情忍住將它狠狠砸在地上的沖動，給花崇打去電話，“東西找到了。”

    擔心電子玩偶有更多玄機，柳至秦返回市局，將玩偶一拆，發(fā)現(xiàn)藏在其中的是一個復雜的程序。

    除了能夠監(jiān)聽，還支持即時通訊。

    但即時通訊部分需要激活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