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想了下，“不管是去無人區(qū)探險，還是放棄通訊設備住進偏遠村落，這其實都是他自己的說法，能夠核實嗎？”

    “這……”許小周說：“有機票之類的大交通證據(jù)?！?/br>
    柳至秦搖頭，“不夠，他完全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回來?！?/br>
    許小周說：“但是……”

    “等一下?！被ǔ缤蝗淮驍?，看向柳至秦，“你狀態(tài)不對?！?/br>
    柳至秦愣了下，辦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

    “不止是你，我也不對。我們被線索網(wǎng)住了。”花崇深呼吸，站了起來，“兩起半截女尸案，第一起沒有線索，第二起雖然有線索，但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突破口，最有動機的兩個人，韓炯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康生堅決否認，而加上方龍島上的失蹤案，神秘人的陰影無處不在，所以我們可能掉入了一個極端?！?/br>
    柳至秦蹙眉想了會兒，“你是說，我鉆牛角尖了？”

    花崇點頭，“我也一樣，情緒緊繃導致看誰誰可疑，又因為重視這種經(jīng)驗，或者說感覺，就非要往里鉆，但你試著跳出來再看，剛才的懷疑是有依據(jù)的嗎？”

    柳至秦下意識道：“當然……”

    可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就打住了。

    當初懷疑景云絕對有道理，易茗案最關鍵的線索就是尸體截面上的木屑，海梓和裴情根據(jù)木屑找到了“野生”工藝館，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得到木料，不管兇手和分尸者是不是同一人，至少分尸者和“野生”有聯(lián)系。

    而當時景云不知所蹤，疑點不小。

    如今許小周已經(jīng)把景云的背景查清楚了，而易茗的成長環(huán)境也一目了然，景云確實沒有任何動機殺害易茗。

    想明白這一點，柳至秦很快冷靜下來，“行，我調整一下，小周繼續(xù)說?！?/br>
    “我和孟隊帶人核實客戶，最初重點核查的那批人，比如木藝師，都沒有疑點，但后來我們得到另一條線索，使用這種木料的還有不少畫家?！痹S小周說：“他們的需求量很小，將加工木料買了制作成畫框，有的是集中起來統(tǒng)一購買，這些人我們還沒有核實完，你們就回來了。易茗不是喜歡畫畫嗎？我覺得已經(jīng)聯(lián)系起來了?！?/br>
    第118章神眼（34）

    易茗因為幼時在易隆處受到的影響，所以對畫畫有濃厚的興趣，而“野生”工藝店的客戶中有擅長畫畫的人，且制作畫框大概率會使用到家用鋸子。

    聯(lián)想到易茗被擺放在星月巷時所呈現(xiàn)出的殘酷藝術感，花崇當即拍板，詳查這群客戶。

    莊獎開著一個美術交流中心。

    這地方名字取得大，但其實上只是一個小型美術機構，一方面接收不知名畫家寄賣，并從中抽成，一方面辦繪畫培訓班，接收水平不等的學員——基本都是孩子。

    許小周找過去時，他正在向一個中年客戶介紹店中的作品，吹得天花亂墜。

    完全沒有名氣的就說是潛力新人的作品，大師來看過都說前途無量，買回去肯定升值，這年頭買畫除了欣賞不就為了投資嗎，買個升值空間大的，將來也賺得多嘛；

    有一丁點兒名氣的就說是名家大作，市面上哪里都買不到這個價位的，他這兒能賣這么便宜，完全是因為他和畫家本人有私交。

    客戶只是個外行，對藝術什么的一竅不通，買畫的目的很簡單，拿回去裝修即將開業(yè)的網(wǎng)紅風格餐廳。被莊獎忽悠得暈頭轉向，不僅買了三幅畫回去，還說要送孩子來學畫畫。

    莊獎搓著手，笑逐顏開。

    許小周看得有些無語。

    他這陣子都在追“野生”這條線，這兒的畫大多是臨摹，還有一些是學生作品，藝術價值很低。但莊獎這個當老板的會吹，生意竟然還不錯。

    得知來人是警察，莊獎嚇一跳，手不搓了，嘴皮子也不利索了，緊張道：“警，警察?。砍鍪裁词聝毫藛徇@是？我這小本經(jīng)營啊，從來沒干過違規(guī)違法的事！”

    許小周一看莊獎那躲閃的樣子，就知道不是這么回事兒。這個干瘦的男子必然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否則不至于這么畏懼警察。

    “你哆嗦什么？”許小周問。

    莊獎立馬將背挺直，但還是哆嗦，“沒，沒哆嗦啊?！?/br>
    這時有一群家長牽著小孩經(jīng)過，投來探尋的目光——繪畫中班下課了，再過一會兒其他班的學生也會出來。

    莊獎平時最注意維護自己和機構的形象，生怕爆出什么負面事件影響自己賺錢，連忙將許小周帶到旁邊一間空著的房間，擦了擦汗，尷尬地笑著：“外面家長多，你知道家長最容易胡思亂想，您有什么問題就在這兒問我吧?！?/br>
    許小周觀察了莊獎一會兒，在心中考量一番，覺得對方雖然是“野生”的客戶，且是美術從業(yè)者，但不符合犯罪側寫。

    就剛才那一會兒，就能看出莊獎熱衷賺錢，掉進錢眼子了，得志不得志另說，總之莊獎活得挺有生氣，也有奔頭，人忙著生意，哪里有功夫去琢磨殺人分尸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