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還迅速。”他彎著眼笑。

    一旦光線正好，眼里又有笑意，微垂的眼角就令他看上去有些許天真的感覺。

    “天真”這樣的詞不適合形容三十多歲的精英刑警，但落在花崇身上，卻恰到好處。

    過盡千帆，仍懷抱一顆赤子之心。

    柳至秦說：“誰讓你吃個飯還開小差?！?/br>
    兩人正聊著，老板走了過來，雙手在滿是油漬的圍裙上擦了擦，cao著蹩腳的普通話：“第一次見你們，是來旅游的嗎？”

    柳至秦順著道：“嗯，齊束鎮(zhèn)的油菜花很有名，我們慕名而來?！?/br>
    少年已經(jīng)吃完米粉，端著碗去水槽邊沖洗，他就像一個靜止的音符，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但花崇注意到，在柳至秦說話時，他手臂很不明顯地頓了一下，目光從額發(fā)間射出，渙散地撲向柳至秦。

    但這只是一閃即過的反應(yīng)，短暫得不真實。

    一聽油菜花，老板立即來精神了，“我猜就是！嗐，我們這兒窮鄉(xiāng)僻壤的，能看的也只有齊束鎮(zhèn)的油菜花了。去齊束鎮(zhèn)一般都得從西羚市經(jīng)過，每年一到這時候，我的生意都會好上一段時間?！?/br>
    柳至秦笑道：“你的米粉也是一絕，網(wǎng)上評分很高，我們就是跟著評分來的?！?/br>
    聞言，老板哈哈大笑，笑完眼睛放光，“那你們覺得味道怎么樣？當不當?shù)闷鹉敲锤叩脑u分？”

    “比我想象的更好?！痹谧屓擞鋹傔@件事上，柳至秦頗有天賦。他有種讓所有人都感到舒服的能力，只在于他想不想這么做。

    老板樂不可支，回頭沖少年招手，“舀四塊鹵豆干，送給這兩位客人！”

    少年輕輕點頭，“嗯?！?/br>
    鹵豆干肥厚，成年人巴掌大一塊，當?shù)氐牧?xí)慣是沾干辣椒粉吃。少年放下菜碟和干辣椒粉碟，正要走，卻被花崇叫住。

    近距離觀察，少年的年齡應(yīng)該在18歲左右，始終低著頭，目光空洞而粘稠，隱隱有種沼澤般的潮濕感。

    “在這兒打工??？”花崇語氣輕松地問：“這么晚了，不會耽誤學(xué)習(xí)？”

    少年頓了一下，反應(yīng)慢了半拍。他抿著唇，意味不明地搖頭。

    “他早沒上學(xué)了?！迸赃叺目腿苏f：“在自家?guī)兔?，算什么打工啊?！?/br>
    少年的神色一瞬間變得猙獰，眉間涌起陰沉的厭惡。但和之前的那個反應(yīng)一樣，也是稍縱即逝。

    他沒有作答，更沒有理會多嘴的客人，徑自回到自己的角落里。

    鹵豆干香而不膩，花崇和柳至秦一人吃了兩塊，一結(jié)賬，才花了36塊錢。

    連鎖酒店環(huán)境不怎么好，將就能住的水準。柳至秦檢查完兩張床，“你很在意店里那小男生？”

    “他的眼神我很熟悉。”花崇坐在床邊，換了身長袖長褲的睡衣。

    這睡衣挺樸素，純棉質(zhì)地，胸前有一個卡通太陽。

    柳至秦那套胸前是朵向日葵。

    花崇去年在網(wǎng)上買睡衣，圖案琳瑯滿目，他懶得挑，就讓店主隨機發(fā)。沒想到收到一看，是這倆圖案。

    尺寸合適，面料也舒服，沒必要因為圖案退換，便穿著了。

    柳至秦點點頭，“犯罪者的眼神?！?/br>
    花崇身子往后傾，雙手撐在床上，“也有可能是心里埋著一件難以釋懷的事?！?/br>
    “有時職業(yè)嗅覺太強，并不是一件好事?！绷燎卣f：“比如我們現(xiàn)在的重點，是找到殺害施厘淼的兇手。你分心了?！?/br>
    花崇捋了把頭發(fā)，“我沒有?！?/br>
    柳至秦聲音溫溫的，“還說沒有？”

    “我只是在吃宵夜時順便思考了一下?！被ǔ缯f完就掀開被子，“1點了，早點睡。”

    柳至秦點頭，關(guān)掉燈，“晚安?！?/br>
    次日一早，眾人各自忙碌，柳至秦根據(jù)監(jiān)控以及消費數(shù)據(jù)，畫出一幅施厘淼在西羚市以及齊束鎮(zhèn)活動的路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