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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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七繞八繞,來到一處隱蔽的院落,云棠被放到地上,其余人恭敬垂手,退到另一側(cè)。 院落正中央有一人負手背對云棠,沉聲道:“把解藥給她?!?/br> 云棠傳音給燕霽:“他在叫你,夜梟身上才有迷魂煙的解藥,你變一顆綠色普通大小的丹藥出來喂我?!?/br> 燕霽即刻出列,假意拿出一粒綠色丹藥,喂在云棠嘴里。 少頃,云棠配合著悠悠轉(zhuǎn)醒,她像是有些頭疼,撫著額頭,說出被綁后的經(jīng)典臺詞:“這是哪里?” 院落中央背對著云棠的人哈哈大笑,掐著嗓子故弄玄虛道:“云姑娘可聽說過,要想知道什么,就得付出什么。你想知道答案,可得付出相應(yīng)代價,你可準備好了?” 云棠點頭:“沒有準備好?!?/br> “那你現(xiàn)在準備也來得及……” 云棠搖頭,淡定道:“我不想知道這是哪里了,關(guān)在哪兒都是關(guān),你派人去太虛劍府通知我的贖金吧,要是他們不給,就隨便你了?!?/br> 她安靜地坐在地上,漂亮的眼睛盯著不遠處的綠植,今夜她穿的是一件紅色的薄紗裙,輕薄好入睡,裙擺也是紅紗,被夜風(fēng)吹得微揚起來,一副“隨便你”的模樣。 那人被噎了一下,有些接不上話,以往被關(guān)押的人,哪個不是茫然無措地擔(dān)憂自己被困在哪兒了。 看來,這個女修果然不是常人。 他不甘心地問道:“云姑娘果然膽識過人,但你未免也太過自信,真當以為我不敢殺你?” 此人倨傲道,他還要和云棠講條件,千辛萬苦把人綁來了,就是威脅她給自己做事的,結(jié)果她那么淡定誰受得了? 一定要讓她驚訝、害怕起來。 那人負手,老神在在道:“云姑娘可知我是誰?” “知道,你是成陽長老。”云棠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 ……院落里那人大為驚訝,他明明背對著云棠,也改換了聲音,聞言道:“你怎么知道?!” 云棠心想這很奇怪,難道成陽長老換了一身衣服,她就不認識他了?那天成陽長老不是代表楚月宗來過? 成陽長老卻不等云棠回答,渾濁的雙眼滴溜溜轉(zhuǎn),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他咬牙道:“那你總不該知道我請你來是為了什么事吧?!?/br> “應(yīng)該是為了燕霽?!痹铺目隙ǖ馈?/br> 她判斷的依據(jù)很簡單,她只得罪過楚月宗一件事,就是爆揍黃斷。如果是因為黃斷的事,楚月宗私下報復(fù)她,成陽長老便不會虛與委蛇和她繞那么久圈子了。 成陽長老那日見到燕霽,反應(yīng)如此古怪,而燕霽在太虛劍府經(jīng)常維護她,那么,楚月宗對燕霽有所圖又不敢直面燕霽的話,只能在她身上尋找突破口。 云棠不喜歡和成陽長老說話,她坐在地上很無聊,朝燕霽傳音道:“他們肯定是沖著你來的,我只是他們得不到你,而任意發(fā)泄的工具人罷了,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呀……” 燕霽眉心疼,喝道:“閉嘴?!?/br> 云棠識趣閉嘴,成陽長老的面色卻轉(zhuǎn)瞬變了幾變,他道:“真沒想到,燕霽居然也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br> “云姑娘,既然燕霽什么都給你說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成陽長老轉(zhuǎn)過身,雄心壯志道:“你配合我們活捉燕霽,之后,榮華富貴、長生權(quán)勢……任你挑選,應(yīng)有盡有?!?/br> 云棠一臉看傻子地看著他:“醒醒,你那天見到燕霽怕得跟什么一樣,能殺了他都不錯了,還想活捉,多少個菜啊喝成這樣?!?/br> 成陽長老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依靠我們的能力,的確難,不過我們有你就不一樣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云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正是大好利器,云姑娘想,若是你和他顛鸞倒鳳、正值妙處之時,你用我們特制的法寶將燕霽生擒,豈不手到擒來” 云棠被他話語中的顏色糊了一臉,道:“我不要?!?/br> 成陽長老迫切道:“云姑娘為什么不愿意,難道是貪圖燕霽一時的寵愛?云姑娘恐怕不知燕霽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的話,我告訴你,燕霽,曾經(jīng)人稱燕仙君,本來是正道魁首,但他于一日練功走火入魔,之后開始殺戮,當時你們太虛劍府的風(fēng)長陵宗主,就死在他的手里……” 云棠記得風(fēng)長陵,就是那個被燕霽拍成餅的鬼王。 她還是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成陽長老著急道:“不只一個風(fēng)長陵,你們太虛劍府、還有我們楚月宗、以及玄心劍門等宗門長老、弟子、其余千萬個修士,都被他殺死,當時的太陽都是血紅色,江河被尸體阻斷……他一手締造了末法時代,是修真界的罪人,一個殺人狂魔,他整整殺了六代人,史書上之所以沒記載這些,因為無人敢寫,他的名字是夢靨……” 云棠聽他越說越激動,而燕霽本人還在旁邊聽著呢。 她打斷他道:“……既然史書上沒人敢寫,那你怎么知道?你又沒活那么長時間,還連太陽是不是血紅色都知道,你被掛在天上看了?” ……如果是魔域的人在此,一定知道云棠在罵人,但成陽長老不知道,他只是微愣一下,繼而道:“因為我們太虛劍府飛升的顯圣祖師留下了手冊,所以我才知道。” 手冊,燕霽聽到這兩個字,眼皮微抬。 成陽長老繼續(xù)游說云棠:“我說得這么清楚,你可懂了?” 云棠搖頭:“ 不懂,既然燕霽當初那么厲害,現(xiàn)在他沒有殺人,你殺他的代價會很大,還很有可能激發(fā)他的狂性,你為什么一定要殺,還要活捉他?是因為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成陽長老臉色一沉:“我純粹是為了修真界著想,哪里有過私心。” 云棠拍拍掌,手腕上的女神淚熠熠生輝,手腕凝霜賽雪,她道:“成陽長老果然是正道大俠,那你自己上去吧,總不可能我去勾引燕霽、我活捉他,然后你連和我合作都要生怕燕霽知道,偷偷請夜梟來抓我……” “你……”成陽長老被戳穿,面上掛不住,終于冷笑一聲,“本長老和你合作,是看得起你,否則,你就連小命都在本長老手里,你哪來選擇余地?” 他陰沉沉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長老隨時能殺了你?!?/br> 現(xiàn)在他和云棠撕破臉,也不刻意禮賢下士,不再和云棠稱呼你我。云棠攤手:“好啊,你現(xiàn)在殺了我,燕霽明天就到,把你給碎尸萬段,替我報仇?!?/br> 成陽長老道:“你死在這里誰會知道?” 他還想恩威并施,游說云棠答應(yīng),卻忽然聞到四周傳來濃重的血腥味,成陽長老環(huán)顧四周,只見院落內(nèi)滿是血跡,適才還站著的人,已經(jīng)成了一灘血水。 只剩下一個夜梟,夜梟的五官、身形逐漸發(fā)生變化,身量變高、變挺,五官再度慢慢顯出冷艷的風(fēng)采。 成陽長老面上浮上恐懼,他踉蹌著向后退,燕霽的氣流刃已經(jīng)到了他身上,猛然斬下,鮮血濺落。 成陽長老臉色灰白,慢慢軟在地上。 燕霽走過去:“手冊拿來?!?/br> 成陽長老哆哆嗦嗦:“你、你、你……癡心妄想,我死也不會告訴你?!?/br> 燕霽抬手,讓他炸成血花。 云棠不是第一次看見燕霽殺人,但這一次是燕霽最嚇人的一次,很顯然,殺了這些人后還不夠,他攬著云棠往楚月宗飛行。 到了楚月宗后,燕霽站在空中,目光冰冷,一揮袖,袖中如有火種掉落,撒在楚月宗各個位置,狂風(fēng)乍起,楚月宗登時成了一片連綿火海。 所有人都在叫救火,書籍、衣服全被火燒光。 燕霽俯瞰楚月宗,他修為高,看的東西肯定和云棠不一樣,繼而當著云棠的面帶著她沖入火海。 云棠:! 炙熱的火光燒到云棠前,燕霽身上支起一個透明結(jié)界,他帶著云棠直奔一個地方,繼而在一處地下室內(nèi),看到一臉慌亂的一個中年男人。 云棠認得,這是楚月宗宗主! 楚月宗宗主正要趕赴一個地方,地下室已有火勢蔓延進去,他見到燕霽后,恐懼得臉上肌rou都在抽搐。 楚月宗宗主下意識朝燕霽甩了一個翻云掌,浩蕩磅礴的靈力使得整個地下宮殿都震顫不停,燕霽卻連衣角都沒有動。 除了云棠因為整個局勢變化太快而不自覺抓燕霽的衣服,把燕霽好好的衣服給抓皺了之外,燕霽堪稱不動如山。 楚月宗宗見此,知道大勢已頹,他道:“你、你別想動我,我是顯圣祖師的直系孫輩,祖師雖飛升,卻仍能降下無邊神力,你若是識趣,就快些退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燕霽“嘖”了一聲:“張顯圣在手冊里記載能和本座較量?” 楚月宗宗主驚恐地看著他。 他走過去,生生把楚月宗宗主的腦袋給擰下來。 然后在地下宮殿里走動,似乎在找什么機關(guān),大火紛飛,云棠道:“要不我們快一點,一會兒這里應(yīng)該有人來。” “我在等他們。”燕霽在墻上輕敲,他用的是奇門手法,云棠只知一二,基本看不懂。她心想好像也是,這一次燕霽明顯有備而來,他們初見時燕霽殺了楚月宗的薛安安就在策劃這一切了吧。 殺死薛安安,楚月宗上太虛劍府要說法,看到燕霽…… 那么,燕霽就是為了拿楚月宗張顯圣留下的手冊?云棠忍不住問道:“你真不走嗎?楚月宗的張顯圣之前真的有過顯靈,他明明飛升了,卻在某次楚月宗受災(zāi)時降下神力,當時的玄心劍門門主比楚月宗宗主實力高得多,可玄心劍門門主被張顯圣的神力一擊,便耗了半身修為?!?/br> 據(jù)說,楚月宗的祖師張顯圣,是一個極驚才絕艷的人物,史書中記載,九洲有燕仙君獨美,而張顯圣也許只差一點點,就能和他比肩。 從燕霽殺人的歷史可以看出,這么些時間他沒好好修煉,可張顯圣居然飛升了。 燕霽打開地下宮殿最后一堵墻,道:“你怕飛升的張顯圣找我麻煩?” 云棠重重點頭,她肯定怕,從楚月宗的成陽長老等人就能看出來,張顯圣也想殺燕霽,她和燕霽是一條船上的了,燕霽遇到危險也就是她遇到危險。更何況,目前為止,云棠都承了太多燕霽的情。 云棠道:“你可千萬不能有事?!?/br> “油嘴滑舌?!毖囔V聽過太多刺人的語言,也聽過甜膩到惡心的、包含諸多算計的語言,他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說道,“不過,這是你這么久以來,說過最正常好聽的一句話?!?/br> 他抬眸,直視云棠:“我死前,一定會殺了你?!?/br> 按照云棠那天說的,在世人眼中,她已經(jīng)被他狂寵,只要他死了,云棠必被折磨而死,不如他親自動手。 云棠:…… 她抓起燕霽的袖子:“那你還不快走?” 燕霽道:“不必,你以為張顯圣真的飛升了?天門已斷,張顯圣如何飛升?不過是騙你們這些人的把戲?!彼湫σ宦?,從墻里拿出一個手冊,交給云棠:“張顯圣曾被我挫骨揚灰,不過,他的確天賦異稟,這么多年也該超過飛升的實力?!?/br> 云棠聽他說張顯圣沒飛升,張顯圣要是超過飛升實力還留在九州,豈不是天下第一? 她的世界觀都被重塑了一遍:“……真的嗎?你知道九州的事情,可這些年我都沒有聽到過你的消息,你之前待在哪里?” 云棠最近飄了,居然敢問燕霽這么私密的問題。 或許是反正她已經(jīng)把燕霽的大秘密都知道了,也不差這么一兩條能致死的秘密。 燕霽道:“你不是知道嗎?我一直待在太虛劍府后山的麒麟血潭里,那是一處幽靈潭,大多數(shù)時候你看不見它,基本百年現(xiàn)行一次,你那天碰見我,算是剛巧?!?/br> 云棠:……這是多么幸運而又動人的概率。 她的表情有些微扭曲,燕霽道:“你是什么表情?想哭?” 他一臉“趕緊哭吧,哭完算完”的表情,云棠默默咽下心頭老血:“不哭?!?/br> 魔域的女人沒有眼淚。 云棠道:“可是,如果你待在血潭里,你怎么知道張顯圣假飛升的事?” 只聽燕霽淡淡道:“因為是我將他打到形滅,再制造出他突破渡劫迎來飛升的假象?!痹铺拿摽诙鰹槭裁?,燕霽便露出一個笑:“天門已斷,所有人修為止步于渡劫期,張顯圣突破渡劫,所有修士都會來找他詢問方法,更會殺人奪寶……張顯圣不想真死,就只能裝作飛升成功,或者假死逃走。我要他這么多年,永不以真面目現(xiàn)于人前,永受孤寂。” ……最狠男人心。張顯圣雖活著,卻已經(jīng)死了,而且還被打到形滅。 云棠目瞪口呆,憋出一句話:“……他會找你報仇的。” 燕霽道:“他會連帶你一起算上?!?/br> 云棠:………… 云棠感覺天都塌了,她有些萎靡,燕霽已經(jīng)找到楚月宗那本手冊,帶著云棠出去,云棠只有筑基,燕霽嫌她不會飛,仍然抱著她往太虛劍府飛行。 云棠趴在燕霽的懷里,一臉身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