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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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身上的衣服早被割爛,她沒有異議,跟上燕霽的腳步。 太虛劍府其余弟子的目光跟著云棠染血的衣裙,紛紛思考,以老祖宗的修為,打傷打死楚月宗弟子都不算什么,令人驚訝的是,他完全不怕楚月宗來尋仇。 恐怕原因之一是老祖宗修為高,自信。原因二就是因為云棠師妹吧。 云棠師妹被黃斷找茬,其余楚月宗弟子為虎作倀,老祖宗就殺一儆百…… 太虛劍府弟子們看云棠的目光比較熱切,還有些悄悄在云棠和燕霽身上游移。 燕霽頓下腳步,問云棠:“很多人在看我和你。” 那種目光并非惡意,而含著別的情感。 云棠點頭:“對。” 燕霽篤定道:“你知道原因?!?/br> 云棠當然知道,她誠實道:“因為你這種行為,在別人看來,就很像狂寵。” “狂寵?”燕霽抓住一個不懂的詞語。 云棠給他解釋:“就是瘋狂的寵愛,類似于鐵血大佬的小嬌妻,這種感覺?!?/br> 云棠和燕霽清清白白,燕霽敏銳,都這么問她了,她肯定要說實話。 畢竟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她非常坦蕩,燕霽稍微一想,便知道意思,他冷冷道:“沒有人會狂寵另一個人,何況是男人對女人?!?/br> 曾經(jīng)妄圖殺他的那個天下第一美人,石榴裙下有許多宗主掌門級人物,最后他們還不是一致把她推出來刺殺他? 云棠給他舉例子:“其實也有,凡界有一個謚號幽王的皇帝,因為喜愛后宮一個美人,美人從來不笑,幽王為了讓她笑,就點燃烽火狼煙,引來奔忙的諸侯博美人一笑?!?/br> 只見燕霽冷幽幽的眸中劃過一絲不屑:“本座也不笑,不如點燃烽火狼煙,取悅本座自己?!?/br> 云棠:…… 的確,燕霽除了冷笑就是嘲諷的笑,她還沒看燕霽真正開懷笑過。 燕霽很奇怪,明明是鶴陽子追捧的仙君,最后卻成了滅世魔王般的存在。他活的年歲夠長,論起陰謀和知人心叵測方面一套一套,但許多情愛方面的事都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造就了他的性格? 云棠正深想,燕霽就道:“回去,把你的衣服換了?!?/br> 云棠立馬跟上。 她走得匆忙,隔著老遠和玄容真君以及幾位師兄擺了擺手。 師兄們也擺手示意,玄容真君望著她遠去的衣角,目光悠遠。 蘇非煙有些羨慕云棠,心底微堵,卻又搖頭微喃:“……老祖宗再寵云師姐,也不該因云師姐之故殺這么多人,老祖宗率性妄為也就罷了,但云師姐也該阻止一二。” 她目籠憂愁,似是悲天憫人。 大師兄宋贈因之前的疙瘩,不知為何有什么地方不對,讓他覺得蘇非煙的話無比怪異。 其余二師兄等人倒沒想太多,紛紛安慰:“小師妹別多想,那群人也是惡有惡報,他們來我太虛劍府,本就不安好心?!?/br> “小師妹的善良用在我們身上便是,對別宗之人,還是要偏鐵血一些?!?/br> 他們說這話時,鶴陽子正帶著人從旁邊經(jīng)過,鶴陽子忽然站定,目光銳利地掃向玄容真君懷里的蘇非煙。 蘇非煙面如紙色,真如一股輕煙般輕飄飄般躺在玄容真君懷里。 她斂眸道:“宗主……”便作勢欲下地,給鶴陽子行禮。 鶴陽子搖頭,制止住她,同時看向玄容真君:“真君,你門內(nèi)之事,我原不該插手。但有些弟子,天賦雖高,修為也漲得不錯,但實戰(zhàn)起來少些血性,若敗也沒什么,但至少,不該在戰(zhàn)場上和敵人敘舊?!?/br> 玄容真君是太虛劍府最年輕有為的真君,鶴陽子對他一向不會苛責。 玄容真君道:“宗主之言,我會謹記于心?!?/br> 蘇非煙也因天賦出眾,勤修苦練加貌美性格好等原因,一直被宗門內(nèi)的人夸贊,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當面指出問題,臉色尤為尷尬。 蘇非煙這次并沒哭,除了有關(guān)云棠的事兒,讓她想起自己可憐的原罪會心傷難平時,其余時候,蘇非煙不怎么哭。 所以,別人才會以為她堅韌。 蘇非煙一副虛心接受的樣子:“是,宗主……此次是弟子表現(xiàn)不當,弟子之后必將改正?!?/br> 鶴陽子仍然沒笑,大步離開。 其余二師兄等人都去寬慰蘇非煙,只有宋贈笑意極淡,他總覺得,小師妹有很奇怪的地方。 第22章 云棠本跟在燕霽后面慢慢走,忽然,她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云棠停下腳步,燕霽回頭:“愣著做什么?” 云棠道:“這條路是去你行宮,但你的行宮沒有我能穿的衣服?!?/br> 云棠還從未在燕霽的行宮過夜過,燕霽那兒沒有她的衣服,她道:“我先去我房間把衣服換好,之后再來找你,好不好?” 云棠淡定地和燕霽商量,哪怕燕霽慣常面色不佳,適才又眼也不眨地殺了十多名弟子,也不妨礙云棠和他有商有量。 云棠喜歡把任何事情都攤開了講,她現(xiàn)在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總比跟個鵪鶉一樣跟在燕霽后面,到了他的行宮才發(fā)現(xiàn)白跑一趟來得好。無論多厲害的絕頂高手,在生活中一定都不喜歡麻煩,燕霽也是這樣。 云棠衣上的血都已經(jīng)干涸,把好好的一件弟子白衣弄成血色,本是極臟污的顏色,風一吹,能聞到鮮血的味道,但她的眼睛非常干凈,沒有雜質(zhì)、沒有紛爭。 燕霽冷冷地看著她,就像看到吃人的世界里一朵不知人間疾苦的花。 他記憶甚佳,聽之不忘,想起了云棠所說過的魔域。那個地方,能養(yǎng)出這樣的人? 燕霽忽然道:“魔域里都有些什么樣的人?” 云棠聽他沒頭沒腦地問一句,她倒是非常習(xí)慣燕霽的性格,畢竟燕霽修為頂尖,沒什么能制約他,自然是想問就問。 云棠沉吟一下:“魔域里基本都是想做對方爹的人,以及隨時隨地想要弒父的混蛋。我這樣說可能有點難以理解,概括一下就是,別人都說魔域里全是非正常人?!?/br> 也就是俗稱的變態(tài)。 魔域的人想做對方爹的原因很能理解,到了魔域,基本也就告別傳宗接代了,他們脾氣本來就暴,所以言談之中動輒:我是你爹,羞辱對方的同時達成自己多了個兒子、女兒的快感。 魔域的人隨時隨地想要弒父就更容易理解了,想想,等他們死了后,在黃泉見到祖宗,祖宗:你有兒女嗎?他們搖頭:祖宗,沒有,但我多了一個爹… 這委屈誰受得了? 燕霽看向云棠,如果魔域都不是正常人,那她自己呢? 燕霽沒有說話,云棠受不了身上血衣的味道了:“你想好沒有?要不要我回去換了衣服再來找你,或者我穿你的衣服也好。” 燕霽轉(zhuǎn)身而走,聲音飄過來:“回去,明日再過來?!?/br> “好?!痹铺膽?yīng)了一聲,去自己所住的碧天峰。 她的房間由她自己布置,香爐處青煙直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甜的香味。云棠把身上的血衣褪下來,因為鮮血凝結(jié),血衣和中衣已然粘在一起。 她將帶血的衣服放在一個圓凳上,換了另一套弟子服,然后沉下心來檢視內(nèi)腑。雖然燕霽給了她一道靈力治傷,但云棠還是要仔細檢查,別再留下暗傷了。 她正閉目,便聽得門外有人叩響房門,中年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云棠,開門?!?/br> 這聲音是云河。 云棠睜眼,她爹怎么來了?難道是聽說她受傷了來看她?有可能是這個原因,因為她最近也沒犯什么錯,總不可能再被挑毛病。 云棠下床開門,門外不只有云河,還有云蘇氏。 “爹、娘,你們找我?”云棠側(cè)身,將他們請進去,云河擺擺手,不想進去,云蘇氏也溫婉地站在云河旁邊,立場一致。 云河皺眉:“我們就不進去了,你每天沒個正形,你那屋子亂糟糟的能看?別把我和你娘給氣死了?!?/br> 云棠的房間一點兒不亂,只是最開始她剛回來,知道自己身上的暗傷不好相與,便倒騰了許多靈藥放在房間內(nèi),她爹娘來看了一兩次,指責她沒有收拾。 云棠解釋過自己身上有傷,是在魔域時留下的,可云河一挑眉:“你要是有傷,醫(yī)修能看不出來?你就是天賦不佳還偷jian?;瑒e找那么多理由?!?/br> 之后,他們再也沒來過云棠房間。 云棠又聽見這個說辭,點點頭:“好的爹,但我剛才才和人打過架,我要檢視內(nèi)腑,你和娘先離我房間遠些,免得把你們氣死了,一會兒我檢查完身體,再去找你們。” 說完,她便毫不留戀地關(guān)上門—— 她很喜歡她的房間,也很喜歡會收拾房間的她自己,她才不要聽別人每日、每刻、每一見面都說她自己哪哪兒都有問題。 云棠關(guān)門的動作太快,云河和云蘇氏都沒想到。 云河一把撐住門:“你那么快關(guān)門做什么?” 云棠疑惑地看著他:“我開著門,你們正站在我大門口,你們難道不會看到我房間?你們不是說看一眼就會氣死嗎?一會兒我來找你們,也不耽誤我們談事情?!?/br> 她這番話說下去,云河和云蘇氏臉都綠了,又不知道怎么反駁。 可他們也不能就這么離開,云河和云蘇氏來找云棠,當然是有事兒。云河僵著臉沒開口,云蘇氏碎巴巴道:“你這孩子,沒點兒眼色,慣會置氣,好了,我們來找你是有正事,你不是受傷了?你收拾一下和我們?nèi)ヒ粋€地方找個東西。” “什么東西?”云棠問。 “千年人參?!痹铺K氏蹙眉,“你能不能機靈些,一點也不聰明?!?/br> 云棠:! 她沒有理會她娘話語后半段慣常對她的不滿和貶低,所有精神都被云蘇氏話中的千年人參吸走。她受傷了,然后她娘提起千年人參? 這是要給她補身子? 云棠自從回來后,還沒享受過這種關(guān)心,她一下子精神踴躍:“爹,娘,你們身子骨也不好,千年人參你們留著自己吃吧,我吃點普通人參就好了?!?/br> 云河搖搖頭,沒錯過云棠表情中的喜悅。 眼界太窄了,他這個女兒,一只人參就能讓她高興至此。 云河想說點什么,云蘇氏卻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先別多嘴,云蘇氏道:“不說那些了,跟我們走吧?!?/br> 云棠把房門關(guān)好,跟著他們的腳步,來到一處大殿之中。 殿內(nèi)有不少人,玄容真君、芷弱真君、云棠的師兄們,還有病歪歪躺在床上的蘇非煙。 云棠沒想到有那么多人,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玄容真君站在蘇非煙床外不遠處,白色的紗帳隨風而舞,吹起玄容真君白色的衣袍,他身子未動,卻朝云棠這邊看過來。 云棠剛要說話,云蘇氏便去找了一個錦盒,捧了出來,擺在云棠面前:“快,把這個錦盒打開,里面有一株千年人參,你快些,芷弱真君也在這兒,別耽誤她的時間?!?/br> 云棠聽出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