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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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檢閱成果,摸清七十三峰的劍招路數(shù),殺大家更和切菜一樣。 眾人皆蒙在鼓里,只云棠一個人清醒,她承受了太多她這個年紀(jì)本不應(yīng)該承受的痛苦,現(xiàn)在一臉郁悶。 燕霽本不把太虛劍府的實力放在眼中,不過,他看到云棠那張臉皺成一團(tuán)時,倒臨時改了主意。 燕霽往太師椅上一靠,手指輕點:“你看著安排?!?/br> 鶴陽子一喜,在他的安排下,流霞峰的弟子第一個上前舞劍,流霞峰的幻陵真君一手迷劍虛虛實實,招式奇詭,在修真界享譽盛名。他的親傳弟子也如此,一手劍術(shù)時而大開大合,時而靈巧精準(zhǔn),就連臺下的其余弟子也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除此之外,醉火峰的親傳弟子已修出火靈,火靈光芒如虹,和雪白的長劍相應(yīng)和,熾熱的火息長舌一般使人生畏。 鶴陽子原本還覺得這些弟子表現(xiàn)得非常完美,心中略有自得。 他一朝燕霽看過去,發(fā)現(xiàn)老祖宗并未露出欣慰之態(tài),反而眸光銳利,看著某處,也不見笑顏。 失算了! 鶴陽子心想,老祖宗的修為有多高,他們的修為有多高?老祖宗肯定要求極高,說到底,是他們無能。 燕霽坐在太師椅上,他光是不笑,就給了許多人壓迫感。在舞劍的弟子更是越發(fā)緊張,開始偶爾出錯。 燕霽和玄容真君給人的感覺可不同,玄容真君不笑時是高嶺之花,克己守禮,別人都知道他不會做出不端莊的行為。 而燕霽身上就是有那種凌厲感,若順?biāo)卟?,逆他者亡?/br> 云棠簡稱這為隱藏的瘋狗氣勢。 蘇非煙也有些緊張,原本她以為老祖宗是個或和藹或古怪的老人,沒想到,他分明卻是年輕男子的模樣,而且看起來不好相與。 蘇非煙無法再維持之前的坦然,手心已經(jīng)出汗,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緒,理了理衣角。 她不用太緊張,老祖宗不喜歡那些人,是因為他們的劍招多繁復(fù),想來,太虛劍府的老祖宗劍法一定精妙,看不上那些繁復(fù)的劍招。她不如化繁為簡,反而更妙。 等到蘇非煙上場時,她便臨時替換了一套劍招。 她的劍招沒太多花架子,出劍精準(zhǔn),加之人長得美,有一種清冷之感,太虛劍府的弟子們都不由得在心底稱贊,若論舞劍,看到現(xiàn)在,這個蘇師妹最出色,而且看得出不是花架子,是有真本事。 蘇非煙在空中旋轉(zhuǎn)一下,甩出一招“蕩”劍式,趁此機會,她第一時間將目光往底下掃去。 那些或是愛慕、或是驚艷的目光蘇非煙已經(jīng)看多了,她的目光瞥向玄容真君那里,玄容真君也在認(rèn)真看她舞劍,但是,他的目光里只有欣賞,沒有一點點男女之情。 蘇非煙一時有些微難過,她隨著劍蕩過去,目隨劍動,再看向上邊的燕霽。 沒想到,燕霽的目中已經(jīng)浮上幾絲不耐煩。七十三峰的親傳弟子一個一個舞劍,得舞到什么時候? 蘇非煙看見他不耐煩的表情,有些慌亂,瞬間就出錯了一式劍招。 原本如清月般的面容也浮上些驚慌,燕霽更不耐煩,對鶴陽子道:“還有多少人要舞劍,一并上來?!?/br> 鶴陽子看了眼天色,的確,七十三個弟子得舞到下午去。 鶴陽子氣沉丹田,喚其余弟子上來,瞬間,蘇非煙的獨舞變成了群舞,她只是其中一個舞劍者。 蘇飛煙的腳步當(dāng)即有些凌亂,她自從進(jìn)了太虛劍府,劍術(shù)、容貌皆是上承,還沒有遇到別人這么對她過。 難道她舞得不夠好? 蘇非煙連連出錯,氣息有些不穩(wěn),最后瞥到一旁連青峰那位容貌平平的師姐時,才壓住性子,重新鎮(zhèn)靜下來。 圣祖誰都看不上,并非針對她。蘇非煙旋即舞劍,衣裙翩翩。 云棠的心也平靜下來,她剛才看到燕霽不耐煩時,可真擔(dān)憂燕霽一個沒忍住,直接大開殺戒。 看見群舞后,云棠平靜下來,有種保住性命的感覺。 等劍舞完畢,鶴陽子小心翼翼問燕霽:“老祖宗,這些弟子的劍舞如何?” 他生怕燕霽不滿意,有些忐忑。 燕霽也懶得挑錯:“除了使錯劍招的,無大過?!?/br> 堂堂太虛劍府的親傳弟子在他面前使出看家本領(lǐng),他只說一句無大過,若是換做別人,這些核心弟子必然不依,但那是太虛劍府中興之祖,便無人敢說話。 鶴陽子已經(jīng)滿足了,道:“老祖宗,這些年來,宗門內(nèi)雖不如老祖宗在時鼎盛,但也沒辱沒門庭,添了許多新鮮東西,不知老祖宗可愿移駕一賞?!?/br> 燕霽坐在太師椅上,鶴陽子姿態(tài)放得極低。 他的一切都是老祖宗給的,現(xiàn)在就像一個求表揚的孩子,想得到燕霽的贊賞。 燕霽終于答應(yīng),但是道:“尋個人同本座一路?!?/br> 鶴陽子心知燕霽久未回宗,總要有人帶路,他自告奮勇:“弟子請愿?!?/br> 燕霽瞥他一眼:“不用你。” 鶴陽子有些受傷:“老祖宗為何……” “你的腳程是多少,本座的腳程是多少?難道要本座等你?” 這里牽扯到一個秘聞,鶴陽子年輕時腿腳受了傷,永不可逆,此事他本未告訴任何人,別人見他行路慢,也只以為是他活得太久之故。 鶴陽子自心底折服,不愧是老祖宗,一眼就看出他有腳傷。 鶴陽子正欲問燕霽要誰同行,燕霽便起身,伸手一指,正是云棠的方向:“那一列,第六個女修?!?/br> 云棠原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還是被燕霽給拎了出來。 她居然沒太多驚訝,心知早晚有這一遭,這兒只有她知道燕霽的真實面目,燕霽一定會找機會敲打她的。 畢竟他們在同一條賊船上。 云棠乖乖出列,燕霽道:“過來。” ……云棠照做,她默默吐槽燕霽居然說話都那么霸道,他們魔道的是不是都有這個愛好。 云棠走過去,周遭極安靜,落針可聞。所有弟子都注視著云棠莫名得了老祖宗的青眼,云棠被這艷羨的目光給看得臉頰微燒,她能理解他們的注視。 畢竟她也從來沒有出過這種風(fēng)頭,快要順拐了。 云棠雖有些緊張,但她知道燕霽不是個好人,所以沒有太多喜悅,也因為知道燕霽不會殺她,便沒有過多害怕,這副表現(xiàn)落在鶴陽子眼中,鶴陽子無腦維護(hù)燕霽,當(dāng)即道:“不愧是老祖宗,指派的弟子果然不驕不躁、遇事不慌、沉著冷靜,必有大為?!?/br> 云棠:……奇怪的風(fēng)頭又增加了。 她的臉默默變紅,燕霽一直冷冷盯著她,這時候,他才從這個女修的眼中看到了一百分的羞澀。他可沒錯過之前云棠那副生怕他大開殺戒的表情,他要殺人,可不挑日子。 燕霽不想輕易放過云棠,想看她繼續(xù)羞恥,略微勾唇:“確是大才。” 老祖宗的夸贊! 諸多精英弟子舞劍只得了無大過的評論,而云棠一來就被稱贊確是大才。 云棠的心都怦怦跳,燕霽好偏的心吶,他們魔道中人說話都不講究因果、邏輯、和事實的嗎?不過,這種被夸的感覺真是詭異的羞恥中又帶點爽,常被說廢物的云棠一顆心快樂開了花。 眾人也哄然,看向云棠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兒。宗主夸了后,圣祖也夸?可她明明沒有舞劍吧,眾人搜腸刮肚想云棠被夸的點,最終達(dá)成共識,她臉好。 宮無涯也很驚訝,老祖宗什么眼神?云棠是大才? 他敢怒不敢言,沒想到燕霽欣賞人才的標(biāo)準(zhǔn)那么清奇。這樣一來,他今天說的珍珠魚目之言,更像個笑話。 云棠結(jié)結(jié)實實地出了一次風(fēng)頭,頂著所有弟子或艷羨或不屑的目光,有種自己真的成了靠臉上位的妖艷賤貨的感覺。但她知道,她不是! 她和燕霽是有正當(dāng)交易的,才不是看臉。 云棠老實地走向燕霽,按照安排帶他去熟悉現(xiàn)在的太虛劍府。燕霽參觀完太虛劍府,殺人更是易如反掌了。 云棠神色有些萎靡,燕霽和她一塊兒走到一處花叢掩映之地,聲音懶散:“怎么,現(xiàn)在就裝不下去,看來,你是忘了那天和我的約定?” 云棠哪兒敢忘,她感覺生命受到威脅,立刻道:“沒有?!?/br> “是嗎?那你怎么心不在焉?”燕霽輕聲道,云棠聽出一點飄忽的殺氣,口不擇言:“沒有,是因為你穿上衣服后變化太大了,我有點不熟悉?!?/br> …… 她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看她被燕霽的身份轉(zhuǎn)變嚇成什么樣了。 云棠等著被調(diào)戲的燕霽找她麻煩,沒想到,燕霽就像沒有一點榮辱觀、男女觀一樣,漠然地看著她:“一件衣服罷了,沒什么大不了。還有,你的表情為何如此古怪?” 他猛然湊近云棠:“你對本座說了什么不好的話?” 連本座都出來了,看來燕霽確實很疑惑,云棠震驚于他如此沒有男女觀念,同時還震驚于他都純成這樣了還那么敏銳。 云棠為了小命,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沒有,我的表情古怪是因為我在想你真的是宗主說的老祖宗?如果是,你還要殺太虛劍府的人嗎?” 燕霽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如同淬毒的花枝:“你猜?!?/br> 云棠面無表情,男人的心思她不猜,因為猜來猜去還是不明白。 燕霽和云棠說了好幾句話,燕霽自設(shè)了結(jié)界,防止他人聽到。 但遠(yuǎn)處的弟子們?nèi)伎匆姡豪献孀诤驮茙熋孟嗾勆鯕g,和之前冷漠的模樣完全不同。 看來,云師妹真合老祖宗的眼緣。 也是,云師妹這么好看,要不是實在是個草包美人,誰見了不喜歡? 蘇非煙舞劍完畢,本累得氣喘吁吁,她小口呼吸,櫻唇微張,人美如月??墒?,以往見蘇非煙舞劍完都會盯著她看的弟子們沒再看她,反而直直地望向云棠的方向。 蘇非煙心底染上一股莫名的情緒,明明舞劍的是她,修為高的也是她。 若圣祖誰都看不上,蘇非煙無話可說,可他偏偏待云棠不同,這不就是說她被比下去了? 蘇非煙又悄然看向玄容真君,玄容真君面冷似雪,身長玉立,也微微蹙眉,看著云棠遠(yuǎn)去的方向。 蘇非煙的心如被針密密地扎了一下,痛得她無法呼吸,好像……好像屬于她的東西,都被云棠搶走了。 她有哪里比不過云棠了?蘇非煙問自己,找不到答案。 其余舞劍的弟子各自散去,瀟灑的師兄挽了一個劍花,文靜些的師姐也三兩相聚而歸。 只剩蘇非煙落寞地站在原地,宮無涯大步上來,眼神熱切:“非煙,你的劍越發(fā)精妙了?!?/br> 蘇非煙現(xiàn)下心湖難平,勉強地沖宮無涯一笑,似精神恍惚:“無涯真君,我有些累,不陪真君寒暄了。” 宮無涯一愣,也是,非煙本就才病愈。 蘇非煙和宮無涯擦身而過那剎,低聲道:“真君保重,” 第8章 上藥一 春日綿綿,太虛劍府內(nèi)嫩蕊細(xì)細(xì)、萱草紛紛。 云棠走在燕霽身側(cè),燕霽薄涼的五官染不上春風(fēng)的暖意,云棠估摸不準(zhǔn)他到底要來太虛劍府做什么,現(xiàn)在只好按照宗主說的,為他介紹太虛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