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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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洵將信紙交給她:“十三郎這一戰(zhàn),便是一舉成名天下知了?!?/br> 裴蓁蓁已是聽過這消息了,唇邊多了些淺淡的笑意:“看來,他終于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自己想做什么,想明白了自己未來的路,要怎么走。 作為朋友,裴蓁蓁和王洵,發(fā)自真心為他高興。 盛夏已經(jīng)快要過去,但酷暑的余威還在,裴蓁蓁本想在房中繼續(xù)放些冰塊,卻被王洵攔了,只道那樣容易傷身。 還拉了褚月明為自己佐證,裴蓁蓁只能不情不愿聽了他的話。 屋子里有些悶,裴蓁蓁額上出了一層薄汗,想到不能用冰,又氣呼呼地瞪著王洵。王洵無奈一笑,拿了一旁的團扇,輕輕為她扇起了風(fēng)。 昭明三年,天下開始流傳起一句話,南有十三,北有王七。 第九十四章 諸王已死, 這場內(nèi)亂給南魏帶來的影響卻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徐后變得越發(fā)多疑,登基三年,本以為李崇德的帝位已經(jīng)穩(wěn)固, 自己的權(quán)位也無人可以撼動。 但諸王的選擇卻在徐后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們不接受皇位上坐著一個遠(yuǎn)不如他們的傻子, 不接受徐后以女子之身執(zhí)掌朝政,哪怕她做的其實并不比那些男人差! 諸王死后,立下大功的四方將領(lǐng)被大肆封賞,在這一點上, 徐后顯得毫不吝嗇,但隨即,她調(diào)任各大將領(lǐng), 將他們與手下熟悉的下屬、兵士分隔,其中稍有不滿者,都被徐后以雷霆手段清洗。 她更是安排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徐騁入軍中,成為數(shù)萬禁軍中的大統(tǒng)領(lǐng),連桓陵也要屈居其下。 朝中對此頗有微詞,不少人上奏勸諫, 卻被徐后統(tǒng)統(tǒng)壓下。 在徐后和朝臣們的博弈中, 李崇德的存在似乎越來越弱, 即便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 他也不過是象征性的擺設(shè)。 這個原來只要一串冰糖葫蘆就能高興的男人, 臉上的笑越來越少, 他不懂朝堂上的風(fēng)起云涌,卻能敏銳感受到徐后和朝臣之間的劍拔弩張。 除了每日太極殿的早朝,旁的時候,李崇德想見徐后一面也難。他想叫她同往常一般陪他玩,去撲蝴蝶放風(fēng)箏, 可是徐后身邊那個老是木著一張臉的女官每次都攔著他,只道娘娘很忙,陛下您就別去給她添亂了。 李崇德心性如幼童,但也看出了女官眼中的鄙棄不屑。 他哦了一聲,慢慢地也就不去尋她了。 李崇德覺得,珊珊已經(jīng)不是他的珊珊了,可是,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 身邊新來伺候的小太監(jiān)因此在他耳邊說,皇后這是在篡奪李氏江山,陛下您一定不能再放任下去。 您才是這天下的主人,您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就是皇后也不能越了您去。如今她不將您放在眼中,您大可以將她廢了! 李崇德沒將這話放在心上,事實上,他根本沒聽明白這些話。 但第二日,他終于在早朝之外的時候見到了徐后。 她帶著一大群內(nèi)侍宮女進(jìn)了李崇德的寢宮,將說出那句話的小太監(jiān)拖出來壓在殿中,命人執(zhí)杖,在李崇德眼前,將他活活杖斃而亡。 剛開始那小太監(jiān)還能發(fā)出慘叫聲,不一會兒,他便連痛呼也發(fā)不出了。 血漬透衣,三十杖后,已是血rou模糊。行杖的人是徐后心腹,沒有絲毫留手,。 李崇德滿眼恐懼,他從未見過這般場面,李炎和徐后從前將他保護得很好,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眼前逝去。 李崇德慌亂地上前拉住徐后的手:“珊珊,不要打了,你讓他們不要打人,他快死了,他要死了...” 徐后第一次用那么冷的眼光看著他:“陛下覺得,此人不該死?” “不要死...死人不好...”李崇德眼中溢滿了淚,一個大男人做出這般情態(tài),不知其中內(nèi)情的,只會覺得十分好笑。 從前有什么事,都有李炎和徐后為他做主,他想要什么,總會實現(xiàn),這一次,李崇德以為也會一樣。 但這一次不同了,徐后的面容冷漠如冰雪,李崇德幾乎覺得眼前的不是與他多年睡著同一張榻的枕邊人。 “此人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活該落得如此下場,今日之后,本宮希望你們這些在陛下面前伺候的人,都懂什么叫謹(jǐn)言慎行。”徐后面上勾出一個笑,語氣也并不嚴(yán)厲,可在場沒有一個人敢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徐后看向李崇德:“陛下要記得,往后不可聽那無稽之言,否則下一次,便不止是死這么一個人了?!?/br> 李崇德緩緩松開她的手,不可置信一般后退兩步。 當(dāng)晚,李崇德發(fā)起了高熱,醫(yī)官診斷,是白日受驚過度,驚厥所致。 李崇德病了,早朝卻沒有停過一日,左右他不過是個象征,便是在,也只會附和徐后說的話。 但當(dāng)他的病持續(xù)了半月,全然不見好轉(zhuǎn)的跡象時,群臣意識到了不對。 有人遞了牌子要進(jìn)宮探病,卻都被打了回來。 李崇德的病其實已經(jīng)好了,他對于不去早朝這件事還很是高興,終于不用起得那樣早,坐在冷冰冰的御座上聽一群人為了他聽不懂的事吵來吵去。 人人都看得出,徐后在淡化李氏皇族在洛陽這個中心的痕跡。 探望李崇德的折子越來越多,這是群臣在向徐后施壓,數(shù)日后,李崇德終于再次出現(xiàn)在太極殿,徐后還是被迫妥協(xié)了。 昭明二年以來,天災(zāi)不絕,即使諸王已經(jīng)伏誅,民間關(guān)于徐后篡位,惹怒上天降下災(zāi)禍的論調(diào)始終沒有消失。 洛陽城中膽敢提及此事之人,紛紛被投入大獄。有人趁機構(gòu)陷,禁軍竟也不分黑白,將人盡數(shù)抓捕。 因言獲罪,一時之間,洛陽城中人人自危。 見徐后心情不佳,徐騁為了討好自己這位大權(quán)在握的jiejie,不知從何處尋來所謂祥瑞,通體雪白的麋鹿渾身沒有一根雜毛,徐騁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親自獻(xiàn)上。 他滔滔不絕地說了一片阿諛奉承之詞,不外乎就是夸贊徐后英明,合該是天下之主。 這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實在無人能及,徐后卻是高興得緊,當(dāng)場又給自己的兄弟賞下無數(shù)金銀。 裴清行看著這一幕,只覺得無比荒唐可笑。 不久,也不知是誰給徐后出了主意,言道如今有許多隱居山林的名士,天下百廢待興,正需他們出力,娘娘不如派人尋訪,讓他們?nèi)氤癁楣?,如此,也可彰顯娘娘胸襟,正是娘娘的仁德,才叫這些名士愿意出山。 名士之所以稱為名士,多少都是有些脾氣的,面對徐后派出的尋訪之人,大都閉門不見,便是肯見了,也沒有誰愿意入朝。 一個兩個還罷,當(dāng)徐后發(fā)現(xiàn)尋訪數(shù)月,上百人中竟無一人肯入朝為她效力,不由勃然大怒。 “既然他們這么有骨氣,本宮成全他們?!本胖氐け葜希旌蟮碾p眼幽深如寒潭。這幾年來,她的威勢越發(fā)重了。 尋訪官再次上門,不過這次,他手中帶著一枚官印和一杯毒酒。 要么入朝為官,要么死。 這便是她給這些人的選擇。 但能稱為名士的人,都不缺赴死的勇氣。 徐后的官印,一顆也沒有少。 那么多條性命,并沒有叫她后悔自己的決定,反而派出更多的人,去往各方,逼那些在野之人入朝。 徐后似乎要殺了所有膽敢違逆她意之人,她要世間再無人敢違抗她。 早朝之上,裴清行微微垂著頭,再抬起,眸光堅定,就在他要出列上奏之時,有人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 裴清行皺著眉轉(zhuǎn)頭,對上裴清知明澈的眼神,裴清知對他緩緩搖了搖頭。 下朝之后,兄弟兩人走出太極殿,裴清行冷聲問:“三郎,你為何阻我?!?/br> 不錯,裴清行今日,便是要上奏請徐后停止尋訪之事。他甚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以死相諫,或許迫于輿論,能讓徐后退一步。 尋訪官去了蘭陵,裴清行的老師,蕭家那位大儒恐怕也逃不過此劫。 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裴清行想,倘若他一條命能換得一個安寧,也是值得的。 “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所想?!迸崆逯鸬溃寄块g那抹憂愁揮之不去,“但無謂的犧牲,實在不必。” 裴清行不解:“三郎,此言何意?” “大哥,會解決的,這件事,馬上就會解決?!迸崆逯皇沁@樣說。 裴清行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直到次日—— 裴清知的老師元微公乘牛車至大明宮外,內(nèi)侍領(lǐng)著粗布草鞋的他穿過朱紅的宮墻,到了太極殿前。 當(dāng)著眾臣的面,他緩緩步入殿中,脊背挺得筆直。 上首,徐后勾起滿意的微笑,名滿天下的元微公都向她低了頭,這如何不叫她覺得快意。 可是元微公抬起頭,面對這一對天下最尊貴的夫妻,眼神平淡。 他拿出官印,狠狠砸在了地面。 這一聲脆響,叫徐后猛地睜大眼,一時反應(yīng)不能,她沒想到元微公有這樣的膽子。 元微公的脊背還是那么筆直,他攏著袖子,穿著一身鄉(xiāng)間老農(nóng)的衣物,但沒人會將他當(dāng)做一個鄉(xiāng)間老農(nóng)。 “娘娘若不想做那商紂,便停手吧。”元微公語氣平淡,“人心可用,人心可畏,還請皇后,敬畏人心?!?/br> 還不等徐后開口叱罵,他向著雕著赤金祥龍的殿柱撞去,血濺當(dāng)場。 他今日來,便沒有抱著離開的想法,想阻止徐后,唯有死諫。 裴清知深深地閉上眼,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元微公早已知會過自己這個唯一留在身邊的弟子。 太極殿中所有朝臣忽然齊齊跪下,便有徐后的心腹,也不敢于此時堅持。 “請皇后,收回尋訪之命!”所有聲音匯到一處,聲勢驚人,徐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她知道,自己這一局,輸了。 * 并州,王洵正在下棋。 不過他對面并沒有人,王洵的棋藝實在少有人及,如今身邊竟找不出一人愿意與他對弈,誰也不喜歡永遠(yuǎn)贏不了的滋味兒。 左手執(zhí)白,右手執(zhí)黑,王洵自己一人倒也能自娛自樂。 “灶上溫了湯,用了飯之后將湯喝了。”繁縷為裴蓁蓁系上披風(fēng),她正是一身要出門的打扮。 王洵笑著應(yīng)了,裴蓁蓁卻還不放心:“我過兩日便歸,你別下棋下得又忘了時辰,等我明兒回來,若叫我知道你又廢寢忘食,便將你寶貝的棋盤都扔去了火堆!” 王洵告饒:“夫人說得是,我必不敢忘的,你且放心便是?!?/br> 繁縷想,女郎和王七郎君,除了還沒成親,未曾睡在一處,旁的便和夫妻沒有兩樣了。 運籌帷幄,并州上下人人敬仰,仿佛無所不能的王七郎君,也只在女郎面前像個尋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