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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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可能的便是徐氏,可裴蓁蓁直覺認(rèn)為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和花月樓的小小歌姬,實(shí)在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 “女郎那樣聰明,應(yīng)該能猜到才是,不必問我?!卞\繡很是坦然,就如同前世她赴死那樣坦然。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說,對于這樣的人來說,死亡也不算威脅。 裴蓁蓁靠近她:“錦繡,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br>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錦繡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屈了屈。 “你害死了我舅舅,你害死了,蕭明洲!”裴蓁蓁捏著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 而這句話的每一個(gè)字,其實(shí)都是在她心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錦繡的臉色終于變了,她收緊拳,從口中擠出幾個(gè)字:“不可能…” 她不過是遞出了一個(gè)消息,遞出了一個(gè)裴子衿準(zhǔn)備離開洛陽的消息而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害了蕭明洲!他是蘭陵蕭氏的家主,是赫赫有名的中書令,怎么會輕易出事! “就在今日,徐皇后下了詔令,命他入宮,你以為他還回得來么?!”裴蓁蓁話中帶著深沉的恨意?!霸救罩?,我便能安排好一切,帶他離開,可現(xiàn)在,一切都被你毀了!” 裴蓁蓁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她從未懷疑過錦繡,未曾想過她會害自己。 錦繡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fù)u著頭:“不會的…不會的…” 她不過是遞出了一個(gè)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怎么會害了蕭明洲…她不信! 錦繡踉蹌一步,跌坐在地上。 裴蓁蓁自高而下地俯視著她,目光冰冷,沒有再說一個(gè)字。 錦繡的眼淚毫無預(yù)兆地落下,無聲而悲愴:“他不會有事的…” 其實(shí)她心中清楚,裴蓁蓁不必騙她。 她也比誰都清楚,自己那位主人,有多憎恨蕭明洲,只是錦繡從未想過,自己會做了他手中一把刺向蕭明洲的利刃。 嘴角溢出一絲黑血,錦繡的身形搖搖欲墜,她閉上眼,軟軟倒了下去。 裴蓁蓁冷漠地看著這一幕,無動(dòng)于衷。她早就知道錦繡口中藏了毒囊,卻未曾阻止,這是裴蓁蓁能給她最后的寬容。 錦繡因?yàn)楦箖?nèi)的劇痛蜷縮成一團(tuán),她喃喃道:“對不起…” 她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她勉強(qiáng)睜開眼,只看見裴蓁蓁素白的裙角,混沌中,錦繡嘶啞著聲音開口:“劉鄴…我的主人,是劉鄴…” 劉鄴… 裴蓁蓁猛地睜大眼,是他!徐氏和劉鄴… 之前不曾明晰的一切在這一刻都清楚了,劉鄴那么恨舅舅,恨得在他死后,也要挖出他的尸體羞辱鞭尸,得了錦繡的消息,他猜出了自己的意圖,當(dāng)然會阻止舅舅離開洛陽。 這便是徐氏突然提前那么多日召舅舅的緣故,她本該在半月之后,朝堂穩(wěn)定再動(dòng)手的。 “劉鄴——”裴蓁蓁念出這個(gè)名字,滿目恨意。 馬車行在朱雀大道上,蕭明洲端坐在車中,耳邊傳來馬蹄噠噠的響聲,街上安靜得過分,李炎去世,大魏上下,一片縞素,尤其洛陽城中,不曾有分毫歡笑之音。 快要到大明宮了。 這條路蕭明洲每日早朝,走了無數(shù)遍,即便不去看,他也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從袖中拿出一個(gè)瓷瓶,蕭明洲將深褐色的藥丸放進(jìn)口中,他閉上眼,下一刻,手中瓷瓶摔落,發(fā)出一聲脆響。 這一幕,還發(fā)生在其他數(shù)輛前往大明宮的馬車中。 * 蕭明洲被送回來的時(shí)候,雪已經(jīng)停了。 他今日難得穿了白衣,安靜睡著的模樣不像權(quán)勢煊赫的中書令,倒像哪家光風(fēng)霽月,不曾沾染一點(diǎn)世俗的世家郎君。 裴蓁蓁用自己的袖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去他嘴角血痕,神情認(rèn)真,眼中沒有一滴淚。 蕭云珩流著淚處理各種后事,蕭云深不在,他便要撐起蕭家。 而裴蓁蓁的表現(xiàn),不僅沒有叫蕭云珩放心,反而越發(fā)擔(dān)心起她來。若是蓁蓁能哭出來,他反而能松口氣。 “蓁蓁,我要為小叔叔換一件衣裳?!笔捲歧衲四ㄑ?,看向裴蓁蓁,眼中滿是紅血絲。他該為小叔,換上入葬的喪服了。 裴蓁蓁守在蕭明洲身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蓁蓁…”蕭云珩啞聲道,“讓小叔叔,安心地離開吧。” 見她毫無反應(yīng),蕭云珩按住她的肩膀,強(qiáng)迫她看向自己:“蓁蓁,小叔已經(jīng)死了!” 裴蓁蓁麻木的眼神,同蕭云珩流著淚的神色仿佛兩個(gè)極端。 她終于看向了蕭云珩。 蕭云珩抱住她,哽咽道:“蓁蓁,就算小叔叔不在了,還有我,我也會陪著你,我會像他一樣護(hù)著你的?!?/br> 裴蓁蓁在他懷中望向虛空,不需要了,她再也不需要?jiǎng)e人保護(hù)了。 “將女郎帶去休息。”蕭云珩吩咐侍女,蕭府上下,如今只有他一個(gè)主人,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客房中燃起炭火,這是蕭明洲的吩咐,冬日里,只要裴蓁蓁在,房中一定要有足足的炭火。 可是置身其中,裴蓁蓁卻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發(fā)寒,那股寒意從足底盤旋而上,像一條吐信的蛇,纏繞在她咽喉,叫她呼吸不得。 裴蓁蓁揮退侍女,獨(dú)自坐在房中。 “女郎?!辈恢^了多久,有老仆在門外叫道,裴蓁蓁聽出,那是侍奉在蕭明洲身邊多年的老人。 得了裴蓁蓁允許,老仆緩緩走進(jìn)房中,他佝僂著腰,老得似乎快要走不動(dòng)路,眼中也是一片渾濁。 “王伯?!迸彷栎鑶玖艘痪洹?/br> 老仆走到她面前,顫顫巍巍地行了禮,又慢吞吞地從袖中拿出細(xì)長的木匣交到裴蓁蓁手中:“這是主人為女郎留下的東西。” 紫檀木的令牌被他雙手奉在頭頂:“此乃,蕭家密令,主人言,他死以后,蕭家暗衛(wèi),盡歸女郎調(diào)遣。” 裴蓁蓁慢慢伸出手,拿起令牌,良久,沉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舅舅報(bào)仇的?!?/br> 徐皇后,劉鄴,她一定要取他們的命,為舅舅做祭品! 這大約需要很久,可活了兩輩子,裴蓁蓁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裴蓁蓁身上,似乎一夜之間褪去了屬于少女的稚嫩,若是王洵見了,便知道,那是虞國夫人,是權(quán)傾朝堂十?dāng)?shù)載的北魏虞國夫人。 纖長的手指拂過木匣,裴蓁蓁目光沉凝,她猜不出其中是什么,上輩子,舅舅并未給她留下這些東西。 打開木匣,明黃的布帛靜靜躺在其中,裴蓁蓁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 深吸一口氣,她拿出布帛,徐徐展開。 這布帛對裴蓁蓁來說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很是熟悉。右角蓋的鮮紅璽印刺痛了裴蓁蓁的眼,布帛上書‘…是用終陟元后,宜令某官奉冊,即皇帝位。欽若天道,緝熙帝圖,懋哉敬哉!’(注一) 裴蓁蓁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這是一張繼位詔書,更重要的是,雖然蓋了璽印,有李炎親筆,卻并沒有寫上繼位者名諱。 這就意味著,只要在這詔書上填上誰的姓名,誰就是正統(tǒng),而坐在御座上的李崇德和徐氏,便是篡權(quán)奪位的亂臣賊子! 這就是蕭氏一定要?dú)?dāng)夜入紫宸殿眾臣的原因么? 不,不對!若是這樣要命的東西,便不是死一人,而是抄家滅族了! 李炎死前,是想廢了太子,另立新君,紫宸殿眾臣都知此事,只是還未議定,徐氏便已趕到… 裴蓁蓁閉上眼,禁軍…徐氏竟然掌握了禁軍… 還有劉鄴,這二人,恐怕早就聯(lián)手了。 裴蓁蓁一直以為,徐氏要?dú)⒕司怂麄?,不過是天性狠辣,要清理先帝舊臣,排除異己,現(xiàn)在看來,是因?yàn)樾奶摪 ?/br> 她心中一陣發(fā)寒,原來這就是真相,她前世從不知曉的真相。徐氏行事偏激,朝中略有反對之聲便要血洗朝堂,原來她從一開始,便得位不正。 裴蓁蓁握住布帛,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原來這就是舅舅必須要死的原因,舅舅自愿赴死,也是為了保護(hù)這張?jiān)t書! 他也知道,李崇德和徐氏,坐不穩(wěn)這天下的。 舅舅,你把這張?jiān)t書交給我,是要我選一個(gè)擔(dān)當(dāng)這南魏江山的人? 裴蓁蓁捂住臉,笑得卻像哭。 不,這南魏天下已經(jīng)是風(fēng)雨飄搖,裴蓁蓁握緊布帛,她要做虞國夫人,她是北魏的虞國夫人! 她要親手取徐氏和劉鄴性命! 瑯琊,這是冬日難得的一個(gè)晴天,溫暖和煦的陽光從窗中照入,撒在王洵面上,為他鍍上一層金光。 就在這光暈之中,王洵緩緩睜開眼,他輕輕地喚了一句:“蓁蓁?!?/br> 對不起,我還是來得太晚。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選自《命皇太叔繼位冊文》 其實(shí)前面已經(jīng)埋了很多伏筆,怕小天使們不理解,這里再提示幾點(diǎn) 1.圍場刺殺不是意外 2.李常玉的死是導(dǎo).火.索 3.李炎不是病死 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啦 第八十四章 裴家一行人到的時(shí)候, 裴蓁蓁正穿了一身孝服,跪在蕭明洲靈前燒紙。 這其實(shí)是很不合規(guī)矩的,她穿的是兒女才該穿的孝服, 不過連蕭云珩也沒有異議, 府中下人就更沒有資格置喙了。 蕭明洲與蕭家族人關(guān)系幾乎稱得上惡劣,當(dāng)日長兄離世,他同一對侄兒被旁支逼回蘭陵老宅,受盡白眼。 后來蕭明洲得李炎另眼相待, 步步高升,他便也將蕭氏其他族人逐回蘭陵。 如今蕭明洲驟然離世,族人不在洛陽, 便只有作為姻親的裴家出手相助。 裴家今日的人來得很是齊整,蕭明洲對裴家多有扶持,于情于理,他們都要來。 蕭氏也來了,蕭明洲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她要來見蕭明洲最后一面, 裴正不可能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