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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傾天下后我重生了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沒事。”裴蓁蓁聲音冷硬,她垂下頭,徑自走進(jìn)門去,侍女連忙跟上。

    瑤臺院,滿園牡丹含苞待放,嬌艷欲滴。這還是半年前知道裴蓁蓁要隨父回京后,蕭明洲吩咐人特意移植來的。

    這一園子牡丹,價值萬貫,也可窺見蕭明洲對蕭裴兩家這唯一一個女郎的寵愛。即便裴家門第不如姜家,姜家家主也決心借著娶裴蓁蓁攀上蕭明洲這位洛陽城新貴。

    “女郎,怎么回來得這樣早?”天氣正好,白芷便拿了帕子在院子里刺繡,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吃驚道。

    她連忙放下帕子迎了上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裴蓁蓁看著容貌清麗的侍女,宣武十七年,她還好好活著,她還沒有為了護(hù)著自己而凋零在最好的年華。

    兩行清淚從裴蓁蓁眼中落下,白芷徹底慌了神:“女郎,莫不是誰欺負(fù)了你?!”

    裴蓁蓁伸手抱住她,眼淚無聲落下,聲音嘶?。骸皼]事…”

    她只是,有些傷心罷了。那一場大禍中,她以為最親最愛的家人放棄了她,唯有自幼跟隨長大的侍女拼盡全力護(hù)著她,為此不惜賠上性命。

    白芷當(dāng)然不信她的話,便是當(dāng)年學(xué)騎馬摔下來,自家女郎也沒哭過,若不是受了大委屈,何至于如此。

    白芷是裴家家生子,幼時就被選在裴蓁蓁身邊伺候,裴父外放,白芷也隨著裴蓁蓁離開洛陽城,主仆倆未曾分離過。

    裴蓁蓁的失態(tài)也不過那一刻,不過一會兒,她站直身,紅著眼對白芷道:“沒事?!?/br>
    白芷壓下?lián)模瑴厝嵝Φ溃骸澳桥上热Q了衣裳吧?!?/br>
    在府中就不必穿一身騎裝了。

    她領(lǐng)著裴蓁蓁回房,立刻便有三個身著青衣的小侍女捧著盛了衣裙的托盤進(jìn)門。

    “女郎想換哪一件?”

    裴蓁蓁坐在床沿,漫不經(jīng)心道:“你選一件便是。”

    紫檀木整塊雕成的梳妝臺頗有古意,上面擺著一面菱花銅鏡,鑲滿了各色寶石的首飾盒整齊地堆放在一旁,光芒瑩瑩。

    雕花的木窗前放著一張矮桌,未完成的半幅紅梅圖被端硯壓著,下面還有幾張素娟,筆架上擱滿了大小不一的毛筆。

    素雅的白色瓷瓶中被人放了幾枝開得正嬌艷的海棠,在陽光下舒展枝條,為房中添了幾分生機(jī)。

    鑲玉牙床前煙青色的紗帳挽起,上面墜著兩顆東珠,裴蓁蓁收回目光,床上是錦被繡衾,簾鉤上素白的香囊浮著淺淡藥香。

    “那便這件吧,”白芷替她做了決定,“蕭大人前日送來的煙霞紗,裁出來的衣裳如晚霞云霧,女郎穿上定是極好看的。”

    她取下衣裙,立刻有侍女放下紗帳,隔絕了窗外陽光。

    裴正下朝歸來,陰沉著臉向后宅去,他身后,親弟裴元追著他的腳步:“大哥,說不準(zhǔn)是誤會呢!”

    “還有什么誤會?她當(dāng)著諸多世家子弟的面,差點沒一箭射殺姜家郎君,難不成那么多人都瞎了眼看錯了?!”裴正氣道。

    “這…”裴元努力為裴蓁蓁開脫,“蓁蓁可能就是一時沖動,再說也是那姜嶼不對在先,帶著他那表妹挑釁…”

    裴正揮了揮袖子:“不過是個無甚身份的小女郎,難道還能越過她不成?左不過是個侍妾罷了。世家之中,有幾個郎君不納二色?”

    裴元抿了抿唇,他與亡妻便是自幼定親,青梅竹馬長大,即便后來她難產(chǎn)過世,他也未曾再娶,如今身邊連侍妾也無。

    裴正也想到這一點,嘆了口氣:“你與弟妹這般,實在是世間少有,只是蓁蓁已經(jīng)定下與姜家結(jié)親,便不該任性?!?/br>
    裴元還想說什么,裴正止住他:“你不必再勸,素日里你們將她寵得無法無天,今日再不教訓(xùn)她一二,以后恐怕要闖下大禍!”

    說罷,他加快腳步往瑤臺院去。

    瑤臺院中,侍女們見了裴正,紛紛俯身行禮,他沒有理會,黑著臉直接進(jìn)了正廳。

    白芷見他這般神色,心內(nèi)忐忑:“家主前來,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家女郎在何處?”裴正冷聲問。

    “女郎在小書房,說是想尋兩本書瞧瞧?!卑总菩⌒幕卮?。

    裴正冷笑一聲:“她什么時候肯看書了?怕是知道自己做了錯事,裝乖賣巧罷了!”

    白芷低下頭,不敢多言。

    裴正坐在主位:“去將她叫來,我要看看她如今是不是想翻天了!”

    白芷聽得心驚膽戰(zhàn),女郎今日究竟做了什么,叫家主這么大發(fā)雷霆。

    而裴正話音剛落,裴蓁蓁拿著兩本書卷從門外進(jìn)來,見了他,沉默一瞬道:“父親。”

    裴正見她這一副淡然模樣,只覺得怒上心頭,做下了這么大的錯事,她竟然還一點也不知悔改!

    一氣之下,裴正抓起身旁的茶具狠狠摔在裴蓁蓁腳邊。

    清脆的崩碎聲響起,碎片四濺,白芷嚇得花容失色,裴蓁蓁卻站在原地,低頭掃了一眼腳邊碎瓷片,身形絲毫未動。

    “父親要撒氣,盡管去拿自己的東西,摔我的茶具作甚?!迸彷栎枵Z氣平平,沒有懼怕,也沒有怒意。

    可這句話仿佛火上澆油,裴正整張臉都變成了赤紅:“裴子衿!”

    白芷臉色蒼白,女郎這是怎么了,家主可是她的父親,這樣激怒他,女郎怎么討得了好?

    裴蓁蓁平靜地對上裴正的目光:“父親有何吩咐?”

    裴正深吸一口氣,總算壓下胸口翻涌的怒意:“我問你,今日報考天麓書院,你做了什么?!”

    裴蓁蓁眼睫顫動,眸中寒涼:“不過是不想去那書院,中途棄考而已?!?/br>
    “而已?!”裴正狠狠一拍桌子,“你當(dāng)著那么多人對姜家郎君放箭,可有考慮過裴家聲名?!棄考?做出這等事來,就算你想考書院也不會收了!”

    第六章

    “那豈不是很好,恰巧我也不想去。”裴蓁蓁嘴邊終于帶上一絲笑意。

    裴正被她這話堵得心頭一窒,往日裴蓁蓁雖然嬌縱任性,對他這個父親還是敬畏有加的,怎么今日這般放肆?

    他頭疼地按了按眉心:“天麓書院你可以不去,但你必須隨我去姜家道歉!”

    裴蓁蓁微微偏了偏頭,笑意中帶上三分譏嘲:“憑什么?”

    裴正厲聲道:“姜裴兩家聯(lián)姻勢在必行,豈容你任性!你若還想做裴家的女兒,就乖乖隨我去道歉!”

    “那我,不做這裴家的女兒便是?!?/br>
    裴正拍案而起,他指著裴蓁蓁:“姜嶼性情溫和,才華在同輩中也不遜色,姜家門第高貴,這樣一門親事,你還有什么不滿?!”

    “姜嶼此人,怯懦無能,心有所系卻還要另娶她人,甚至于連我一箭也接不住,”裴蓁蓁輕蔑道,“這樣的人,如何配做我夫婿!”

    “說得好!”裴正正要發(fā)作,門外卻傳來這樣一句話。

    他看向門外,白衣飄然的青年負(fù)手走了進(jìn)來,墨發(fā)如漆,恍如謫仙。

    “明洲?”裴正皺眉看向他。

    蕭明洲身后,裴清淵悄悄對meimei眨了眨眼。

    蕭明洲含笑對裴正說:“姐夫何必生氣,蓁蓁這話說得再對不過,姜嶼小兒敢將他那表妹帶到蓁蓁面前耀武揚威,合該受蓁蓁一箭?!?/br>
    在他面前,裴正只能壓下火氣:“裴姜兩家聯(lián)姻已成定局,她這樣行事,往后嫁到姜家…”

    “姐夫這話不對?!笔捗髦薮驍嗨?,“不過是幾句玩笑話,連婚書都未曾交換,何來定局?我看蓁蓁說的很是,那姜嶼小兒,配不上裴家女郎!”

    他輕易就將這樁婚事否決了。

    裴正皺眉,他一心想借姜家正式步入洛陽世家社交圈,如何肯輕易放棄。

    蕭明洲見他如此,笑意幽深:“姜家又算什么,我家蓁蓁自然配得更優(yōu)秀的郎君?!?/br>
    裴正心道,怕也只有你這樣認(rèn)為了。但裴家對蕭明洲多有倚仗,他也不能違了蕭明洲的意。

    重重地嘆一口氣,裴正道:“罷了,你好自為之?!?/br>
    他拂袖出了門。

    蕭明洲這才走到裴蓁蓁面前,屈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真會給我找麻煩?!?/br>
    裴蓁蓁慢條斯理回答:“我想?yún)^(qū)區(qū)姜家,對舅舅還不算太大麻煩才是。”

    她仰頭看著蕭明洲,笑得天真爛漫。

    誰也看不出她眼底的悲傷,闊別二十年,她終于又見到了他。

    這個比父親更疼愛她的人,還好好活著。這大約是裴蓁蓁醒來后,最開心的一件事。

    “這話倒也不算錯?!笔捗髦迣櫮绲孛嗣念^。

    蘭陵蕭氏的門第比之姜家自然又高一等,尤其蕭明洲是當(dāng)今陛下信眾的近臣,而姜家已有衰頹之勢。

    裴蓁蓁的母親嫁裴正,乃是低嫁,他在蕭明洲面前,不由便低了一頭。

    “姜家放肆,既有聯(lián)姻之意,還放任姜嶼在你面前挑釁,真當(dāng)我家女郎非嫁他不可?”蕭明洲說著,眼中帶上幾分冷意?!拜栎璺判?,舅舅定然會為你出這一口惡氣?!?/br>
    蕭明洲未曾成親,蕭家如今只有他早逝的兄長留下了一對兒子,裴家也只裴蓁蓁一個女兒,他對裴蓁蓁自然是寵愛有加的。

    裴蓁蓁神色淡淡,她不記得上輩子是不是發(fā)生過這件事,如果有,那她應(yīng)該是忍了下去,沒有鬧大。

    但她既然回到了少年時候,便不可能再活得那么憋屈。她絕不可能再和姜嶼定下婚約。

    “蓁蓁,你放心,過兩日我就帶人去套姜嶼麻袋為你出氣!”裴清淵湊上前,討好道。

    裴蓁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優(yōu)雅地翻了一個白眼。

    她回過頭:“小舅,我有話同你說?!?/br>
    蕭明洲笑問:“莫不是又看上了什么首飾?”

    裴蓁蓁只是搖搖頭,帶著他往內(nèi)室去。

    裴清淵要跟上,白芷卻得了裴蓁蓁示意,將他攔下。

    裴清淵喪氣地低下頭:他究竟怎么惹蓁蓁生氣了?

    內(nèi)室,蕭明洲跪坐在桌案前:“蓁蓁?”

    屋內(nèi)只他二人,裴蓁蓁將手中書卷放在桌案上,開口道:“舅舅,我想告訴你…”

    裴蓁蓁的口張著,卻突然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借坐下的動作掩住了自己的局促。

    為什么她會說不出話來…

    “怎么?”蕭明洲見她久久不再出聲,也有了些疑惑。

    “天麓書院…”裴蓁蓁最后吐出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