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了一段，在間街邊的小賣部門口停下，季饒示意葉懷寧在車上等一會兒，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下車，進去小賣部，十分鐘后買回來一大包的各種小零食。

    “一會兒回去肯定又有小朋友圍上來問我們討吃的，你難不成還打算給錢？這些分分正好?！奔攫埌奄I來的東西遞給葉懷寧，跟他解釋。

    葉懷寧什么都沒說，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東西，從中挑出幾樣，單獨裝進一個小袋子里。

    “你自己也想留著吃？你早說我多買點就是了?！?/br>
    葉懷寧沒理他。

    季饒笑笑，重新發(fā)動車子。

    一個多小時后，車開回基地。

    果然季饒一停下熄火，就有小孩們圍上來，季饒笑嘻嘻地指了指葉懷寧，那群孩子全部擠去副駕駛座邊上，葉懷寧下車，趕緊把那一大包零食拿出來。

    季饒站在人群外抱臂笑看著他，葉懷寧臉上神情放松，給孩子們分吃的，挨個摸他們腦袋。

    他就知道葉懷寧喜歡跟這些小孩子們玩。

    再之后，葉懷寧拎著那一小袋特地留出來的零食，去看望那個腺體受損的可憐小姑娘。

    季饒沒跟進去，在病房外頭等他。

    葉懷寧在里頭待了半個多小時才出來，見他面色凝重，季饒給他遞水：“還好吧？”

    葉懷寧擰開瓶蓋灌了一口：“熱尼婭，那個小姑娘的名字，身體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精神看著也還可以。”

    “那你可以放心了。”

    葉懷寧搖頭：“但她腺體受損不是意外，她說她當時和meimei在村子外面玩，來了幾個長得很兇的大人抓她們，她讓meimei先跑，她自己被抓走了，她mama說在這里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回發(fā)生，那些人抓她們就是為了她們的腺體，報警也沒用，熱尼婭人機靈，被抓走的路上找到機會逃了出來，但不慎從山崖上滾下去，被尖銳的樹枝刮爛了腺體?！?/br>
    季饒聞言皺眉：“特地為了腺體抓人？”

    “嗯，摘下她們的腺體，在黑市上交易，高價售賣，沒有被標記過的腺體更加值錢?！?/br>
    葉懷安的地下醫(yī)療機構(gòu)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季饒立刻想到這個，觸及葉懷寧臉上更加沉重的表情，猜到他也聯(lián)想到了這層，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

    葉懷寧冷道：“葉懷安那個機構(gòu)是個跨國組織，在世界各地都有據(jù)點，像這里這樣貧苦混亂的第三世界國家最適合他們活動，抓熱尼婭的那幫人沒準也跟他有關(guān)系，無論怎樣，總算條線索，我會派人查。”

    季饒有心勸阻，但他知道自己勸不住。

    他并不想葉懷寧再查下去，葉懷寧的一舉一動葉懷安必然時刻盯著，那個畜生現(xiàn)在是因為要應(yīng)付徐父這個葉氏外來股東，騰不出手再找葉懷寧麻煩，一旦葉懷寧打草驚蛇，說不定會被反咬一口。

    他已經(jīng)從許佑辛那里拿到了那個機構(gòu)在國內(nèi)的聯(lián)系方式，且匿名跟他們聯(lián)系上了，他現(xiàn)在唯一需要的只是等待時機。

    他必須趕在葉懷寧與葉懷安再次爆發(fā)沖突之前，做他決定做的事情，但他沒打算把這事告訴葉懷寧。

    “……你小心一點。”

    葉懷寧轉(zhuǎn)眼看過去，見季饒欲言又止，不耐示意他：“有話直說。”

    季饒壓下心神，笑了笑：“沒什么要說的。”

    再一手勾過葉懷寧肩膀，帶著他往前走：“走走，吃飯去，晚了盒飯都沒了?！?/br>
    葉懷寧沉了臉：“你放開我?！?/br>
    季饒把人按坐到凳子上，去拿來盒飯，先將葉懷寧不吃的洋蔥挑出來：“蝦仁意面，吃東西吧?！?/br>
    葉懷寧看著他的動作，伸手接過。

    “我明早就走?！彼贿叧詵|西一邊說。

    季饒夾了幾粒玉米粒出來，扔地上，喂基地里四處散養(yǎng)的小雞，裝作沒聽到葉懷寧的話：“這些雞長得快，下個月就能上餐桌了，到時候我找他們買一只肥的，給你燉雞湯吃?！?/br>
    “明早你送我去火車站，我改簽了明早的火車，你要是沒時間，我花錢雇別人送我去?！?/br>
    “可惜這里沒有香菇墨魚，燉出來的湯不香，不過這些雞養(yǎng)得好，味道肯定也不錯?！?/br>
    “我說我明早要去火車站?！?/br>
    “你這碗面夠吃嗎？不夠我再給你去拿一份。”

    兩個人雞同鴨講，自說自話。

    葉懷寧被季饒這副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氣到，面吃完把飯盒扔了，起身就往外走。

    季饒追上去。

    從基地后門出去，葉懷寧想一個人靜一靜，偏后面還綴著個陰魂不散的尾巴，他氣不打一處來，猛地停下轉(zhuǎn)回身。

    季饒好懸沒撞他身上去，停住腳步。

    葉懷寧陰著臉看著他。

    季饒伸出手，嗓音溫柔：“天黑了，懷寧，我們回去吧?！?/br>
    “你是不是有病？”葉懷寧眼里盛滿不悅，緊擰起眉。

    “我說我要一個人去火車站，不想要人跟著，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季饒慢慢垂下手，神情里難掩失落：“和我一起去旅行，就有這么為難嗎？為什么寧愿一個人冒險，也不肯讓我陪你？”

    葉懷寧煩躁道：“你又為什么一定要跟我去？”

    “之前我們說好的?！奔攫堈J真說。

    葉懷寧目露諷刺：“你當初真是這么想的？我跟你提的時候你不是覺得無所謂，不樂意去？”

    “沒有，樂意去，當時也樂意去，真的?！?/br>
    葉懷寧突然翻起舊賬，季饒反而隱隱松了口氣。

    一筆一筆清算，總比被徹底無視好。

    他說的也是實話，從一開始，他就很樂意和葉懷寧一起去旅行。

    葉懷寧沉默看著他。

    從前的季饒總是漫不經(jīng)心、調(diào)笑敷衍，讓他分不清真心假意，他說那時也是樂意的，葉懷寧不知道該不該信。

    季饒再次伸出手：“跟我回去吧，很晚了。”

    葉懷寧垂眼，目光落到他伸出的手掌上，無聲僵持片刻，抬手用力一拍，往前走去。

    季饒笑笑，轉(zhuǎn)身跟上。

    第74章 “現(xiàn)在不需要，滾吧?！?/br>
    入夜。

    葉懷寧靠在床頭手里拿著本書，就著頭頂昏暗的燈光，看得心不在焉。

    他依舊和季饒一間房，基地里這段時間志愿者多，又有劇組入駐，房間早就人滿為患，葉懷寧臨時過來，不想給人添麻煩，和那晚一樣，將就跟季饒住同一間。

    房門推開，剛洗完澡的季饒擦著頭發(fā)進來，裸著上半身，帶進一身熱氣水汽。

    葉懷寧抬眼，目光滑過他緊實起伏的手臂肌rou，又重新落回自己手中的書頁上。

    季饒在床沿邊坐下，手中的毛巾罩上葉懷寧腦袋，在葉懷寧皺眉罵人之前，用力揉了一把他頭發(fā)：“洗了頭又不吹頭發(fā)就上床，你怎么還是這樣？”

    葉懷寧罩在毛巾下的雙目微冷，瞅著季饒：“松手?！?/br>
    季饒不肯，幫他把過濕的頭發(fā)稍微擦干些，再去行李箱里翻吹風機。

    “你這個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了，我就不煩你。”

    葉懷寧從他手里接過吹風機：“我自己來?！?/br>
    葉懷寧吹頭發(fā)，季饒坐在床邊看著他，不時伸手指一下，示意他往哪邊吹。

    “這邊，后面點?！?/br>
    幾次之后葉懷寧松開按鈕，把吹風機砸季饒懷里去。

    這人分明是故意捉弄他，專往他自己吹不到的地方指。

    “還是我?guī)湍惆伞！奔攫埬樕闲θ轄N爛，拿起吹風機，往葉懷寧身邊坐近些，手指捋上他的頭發(fā)。

    暖風穿過發(fā)絲，葉懷寧輕瞇起眼，懶得動了。

    季饒小聲跟他說話：“原本準備明天去哪里？”

    “這里的首都?！?/br>
    “為什么不坐飛機？”

    “打算看看沿途風景。”葉懷寧隨口說。

    “這邊的火車不比國內(nèi)，大多很臟很亂也很擠，你上去了估計沒什么心情看風景?！奔攫?zhí)嵝阉?/br>
    葉懷寧皺眉：“你坐過？”

    “聽人說過?！?/br>
    “不試試怎么知道?！比~懷寧不以為意，他還是想去試一試，旅行不是度假，太舒坦了也沒什么意思。

    見葉懷寧完全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季饒想想還是閉嘴，免得說太多再討他厭煩。

    吹完頭發(fā)，葉懷寧打了個哈欠。

    時間還早，這個點還沒到睡覺的時候，他拿出平板，打算看會兒劇。

    隨手點開一部，無奈這個地方網(wǎng)絡(luò)不行，播幾秒卡頓一次，斷斷續(xù)續(xù)看著實在累人。

    季饒幫他關(guān)了屏幕：“別看了，累不累?！?/br>
    葉懷寧瞥他一眼，覺得沒什么意思，伸手去夠搭在床邊的外套，想要摸煙。

    季饒按住他的手：“你那天不是答應(yīng)了我戒煙嗎？葉總，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啊?！?/br>
    葉懷寧平靜問：“我?guī)讜r答應(yīng)的？”

    “我們?nèi)佑矌?，我贏了?！?/br>
    “那是你自己自作主張，我沒答應(yīng)。”

    “懷寧……”

    葉懷寧堅持把煙摸出來，想去外頭抽，剛站起身被季饒伸手一攥，又跌坐回床里，且季饒動作太快，他一下沒穩(wěn)住，差點坐季饒懷里去。

    季饒?zhí)痔摫Я怂幌?，將人扶住，摁坐回去：“別去外頭了，真想抽煙就在這里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