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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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沒再多嘴,問他:“季哥回哪里?” 季饒想了想:“去別墅吧?!?/br> 別墅里一片漆黑,季饒進門時還以為葉懷寧不在,走進客廳才發(fā)現(xiàn)他垂著頭坐在沙發(fā)里,只開了身邊一盞光線昏暗的落地?zé)簟?/br> 葉懷寧手里夾著煙,茶幾上的煙灰缸里滿是煙頭。 季饒不由皺眉,將煙從他手中順走,碾滅在煙灰缸里:“你到底怎么了?招呼不打一聲先回來了,一個人在這里抽煙?” 葉懷寧抬頭,泛紅的雙眼里摻雜有血絲,失去了本應(yīng)有的光芒。 季饒愣住。 “你回來做什么?” 葉懷寧目露嘲弄,聲音嘶啞:“你老相好今夜順利出道了,你不該去跟他徹夜狂歡慶祝嗎?” 季饒心尖一顫:“你……在說什么?” “季饒,你心虛了,你心虛了是不是?” 葉懷寧諷刺地笑:“你怎么敢???你竟然敢,三年了,我就算養(yǎng)條狗,也該養(yǎng)出感情了,可你呢?你在我這里占盡了便宜,轉(zhuǎn)頭就勾搭上你的青梅竹馬老相好,邊工作邊偷偷摸摸談戀愛的感覺shuangma?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偷情是不是很刺激?” 季饒的手微微一僵,低下聲音:“你知道了?!?/br> 葉懷寧憎惡地看著他:“我不該知道嗎?如果今天沒人告訴我,你還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你跟他偷偷幽會過幾次?你們親過,上過床?你標(biāo)記過他?” “你說話!” 季饒閉了閉眼,他說:“抱歉?!?/br> 葉懷寧抄起煙灰缸砸過去,砸中季饒胸口哐的一聲落地,四分五裂。 “你跟我道歉,你還有臉跟我道歉?我需要聽你這種不走心的道歉?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你有什么臉現(xiàn)在跟我說抱歉?!” 葉懷寧越說越激動,身體往前栽,手掌按上了濺到茶幾上的煙灰缸碎片,瞬間鮮血淋漓,他好似感覺不到疼痛,將茶幾上的東西全部掃下地,一腳踹出去,玻璃茶幾翻倒在地,滿地狼藉。 季饒站在原地沒動,由著他發(fā)泄。 最后葉懷寧粗喘著氣跌坐回沙發(fā)里,聲音比先前更啞,他問季饒:“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季饒的喉嚨滾了滾:“前不久?!?/br> “你生日那天?那晚你消失了一個多小時,根本不是什么被其他導(dǎo)師留下說話,你和他躲在樓梯間里擁抱親吻是不是?” 葉懷寧眼中的憤怒退去,只剩下譏誚和藏在其后掩飾不去的難過:“我在家里等你回來一起過生日,原來早有人搶了先,難怪你那天回來時一直欲言又止,你當(dāng)時想說什么?想跟我提分手?” 季饒啞然。 那晚在見到葉懷寧之前,他確實起過那樣的念頭,但葉懷寧提醒了他,葉懷寧是被他徹底標(biāo)記過的omega,他不能那么做。 那時葉懷寧看著他,近似乞求下說的那些話,也讓他沒法選擇那么做。 他不能拋棄被他徹底標(biāo)記過的omega。 到了今夜他才終于下定決心,放棄那些不該有的念想。 但葉懷寧知道了。 “所以后來為什么又不說了?因為想起來我是你徹底標(biāo)記過的omega,你的良心過不去?……你還有良心嗎?” 葉懷寧自嘲:“在你心里我們根本從來就沒開始過,又哪里來的分手?我這個被你標(biāo)記過的omega,不過是你甩不掉的包袱而已。” 季饒說不出話,葉懷寧也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 “你生日那天,他送了你什么?打火機?” 季饒沉默點頭。 “什么樣的打火機?” 季饒取出了那兩只幾乎一模一樣的打火機,葉懷寧看到,諷刺一笑:“原來你真的喜歡這個打火機,當(dāng)年我算是歪打正著嗎?可我送的,到底沒有他送的讓你在意是不是?哪怕他只送得起普通款的,你有了這個打火機,連我送你的跑車看都不屑看一眼?!?/br> 季饒沒有解釋,這兩只打火機他一直隨身帶著,可他每一次下意識摸出來,拿在手中把玩的,依舊是葉懷寧送的那只。 葉懷寧的神情更加黯然:“送我的巧克力糖,也是順帶的?其實是給他買的?” “……沒有,是想起你喜歡吃讓人買的,多帶了一份,給了他?!?/br> “多帶給他的,卻是以粉絲的名義寄給他?” “……” “你讓我?guī)退?,你出于什么心理讓我?guī)退磕阍趺从心樃姨釒退???/br> “我……對不起?!?/br> “這段時間你對我比從前上心了點,我以為我終于把你焐熱了,其實你是心虛是不是?” 季饒說不出口。 如果看到葉懷寧難過,想要他高興一點是心虛,也許就是心虛吧。他確實做不到像以前那樣,憑著心情將葉懷寧當(dāng)做可有可無的。 可他也確實不是個東西,心里同時還惦記著另一個人。 葉懷寧仰起頭,像是在極力忍耐什么,將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緒生生咽回去,再次看向季饒,他說:“我其實根本一點不了解你,你的過去,你從來不肯跟我說,我不知道你原來會胃疼,不知道你其實很喜歡玩音樂,更不知道你這么懷念和他一起的十八歲,那我呢?我們這三年又到底算什么?” “你把精力都放在拍戲上,是因為沒了他,沒了從前的樂隊,一個人做音樂沒意思是嗎?可你喜歡拍戲嗎?敏姐說你根本沒有野心,你也不在意紅不紅,所以那個時候你為什么要收下名片,為什么要給我打電話?” 葉懷寧的聲音不穩(wěn),近似哽咽。 季饒看著他,他的眼睛紅得厲害,但沒有哭,季饒想,他好像從來沒有看過葉懷寧哭。 葉懷寧的指責(zé),他一句都答不上來,他對葉懷寧沒有心,這幾年他看著葉懷寧,大部分時間想的都是另外一個人,沒了那個人,年少時的夢想葉懷寧親手捧到他眼前,他也不想要。 葉懷寧如此聰明,已經(jīng)看透了他。 “你為什么又不說話了?你說不出來嗎?” 葉懷寧替他回答:“因為我有和他一樣的痣,長在同一個地方,你每次親這里時,到底在想著誰?從一開始,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決定跟我的是嗎?” 季饒始終沒吭聲,但葉懷寧知道,他說對了。 “你把我當(dāng)做他的替身,所以對我總是不耐煩,高興時哄哄我,不高興時干脆不搭理,你嘴上說著不敢,其實你從來就敢,但是季饒,我是omega,你明知道標(biāo)記omega意味著什么,你既然不喜歡,為什么要徹底標(biāo)記我?你要是不愿意,為什么當(dāng)初不拒絕我的提議?” 季饒給不出答案。 長久的沉默后,終究只有那三個字:“對不起。” 他不該一時鬼迷心竅,被葉懷寧誘惑,沒忍住徹底標(biāo)記了他。 標(biāo)記不是自己認(rèn)定的omega,與人渣無異,他錯得離譜,這一點他永遠(yuǎn)沒法狡辯。 葉懷寧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饒不愛他,從來就不愛他,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編織出的騙局里,天真地以為能把控住這個男人,他活該被他羞辱。 渾渾噩噩地站起身,葉懷寧抬起還在滴血的手,用力扯下那枚玫瑰胸針,扔向季饒,冷下的雙眼不再看他:“你走吧?!?/br> 季饒沒動,啞聲提醒他:“你的手劃破了,一直在流血,要去醫(yī)院包扎打針……” “夠了,我說,你走吧?!?/br> 葉懷寧的聲音冰冷:“你還賴這里不走,是要我叫人來將你請出去嗎?” 季饒將更多的話咽回去。 葉懷寧不要他了。 腦子里一瞬間冒出來的念頭,竟讓他生出了類似驚慌無措的情緒,他不敢細(xì)想。 “……你先冷靜幾天,我們再好好聊聊吧?!?/br> 葉懷寧的回答只余冷笑,漠然閉起眼。 季饒再無話可說,不得不離開。 葉懷寧滑坐地上,強壓下去的眼淚瞬間決堤,難受和憤怒如一記記重錘,不停砸在心口,讓他痛苦難當(dāng)。 深夜的別墅外只剩幾盞路燈,四處闃寂無聲。 季饒看著燈下自己被拖長到幾近扭曲的影子,內(nèi)心深處那份隱隱的不安一并被放大。他到底,都在做什么…… 葉懷寧讓他走,之后呢? 作者有話說: 還差一根草 第22章 那一瞬間,葉懷寧的心沉到了谷底。 季饒回去自己住處,洗完澡已經(jīng)快凌晨三點,但沒有睡意。 一根煙接著一根,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起的,全是葉懷寧含著憤怒、失望、難過的那雙眼睛,他好像,從來沒有這么在意過葉懷寧,在葉懷寧讓他走之后。 拿著手機點開和葉懷寧的微信對話框,想跟他說點什么,哪怕是道歉也好。但遲遲沒有點擊發(fā)送,葉懷寧不需要他這樣沒有任何誠意的道歉,他說得再多,都只是蒼白無力的狡辯。 季饒低下頭,疲憊地閉起眼。 他大概,真的錯得離譜了。 葉懷寧在客廳沙發(fā)里渾渾噩噩睡了一夜,早上被落地窗外透進的陽光曬醒?;秀北犻_眼,看到滿地狼藉,才覺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他的一場夢。 手掌傷口的血在浸透了半張紙巾后終于止血結(jié)痂,葉懷寧慢慢撕下紙巾,木然看著那一道傷疤,一時間好似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等家中保姆來上工,驚訝看到這滿地的瓷器、玻璃碎片和砸壞的東西,葉懷寧終于回神,交代了一句“全扔了,收拾干凈”,上樓回房。 沉入水中,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在外,冰冷的身體終于找回一絲暖意。 將透不過氣時,葉懷寧猛地破水而出,靠在浴缸上大口喘氣,抬起手,按住頸后腺體,疼痛讓他幾欲窒息。 重新開機,手機里有凌晨三點多季饒發(fā)來的微信消息。 “你記得要去醫(yī)院,你的手一定要讓醫(yī)生處理?!?/br> 葉懷寧盯著那一行字,片刻后刪除了消息。 下午他回了一趟公司,今天有個一早定好的看片會,不能不去。工作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傍晚,沒有胃口也不想回家,葉懷寧開著車去了城外兜風(fēng)。 上次和季饒一起去過的那個山頂,這回只有他一人。 停車后葉懷寧倚在引擎蓋前,點了根煙,看天邊如殘血似的最后一點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