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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諾應(yīng)了一聲,后又朝路西法微微頷首打過招呼,身后潔白的翅膀一扇,強大的圣光之力掃遍半個結(jié)界。 路西法站在他們身后的不遠處觀望著,直到以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上帝的結(jié)界之內(nèi),這才淡淡回眸。 卻發(fā)現(xiàn),自家堅不可摧的圣神,只是回身朝他邁過一步,腳下就虛軟得幾乎站不住。 他連忙沖過去,將人攔腰抱起,這才發(fā)覺:窩在他懷里的上帝,根本已是全身脫力,連抬起胳膊抱住他的力氣都幾乎沒有。 “怎么回事……為什么神力會消耗如此嚴重?”他擔憂地說,“之前的諾亞洪水,您也是這樣撐下來的嗎?” 路西法簡直不敢想象,僅是一個小小的羅馬半島,七個晝夜的雨而已,就將他家圣神消耗成這般模樣。當初的諾亞洪水,可是覆蓋了整個世界,整整四十個晝夜啊…… 當時的圣神,又是靠著什么才撐下來的? 更何況,他還分神去捉拿阿瑪拉,耗費神力將阿瑪拉重新封印。 只要一想到這些,路西法恨不能飛回五千多年前,哪怕是硬闖圣殿,也要將他的圣神好好護住。 “崽崽?!鄙系厶郑讣廨p輕按在路西法蹙起的眉峰:“不要擔心,吾只是平日里休息太多,乍然不眠不休七個晝夜,有些不適應(yīng)。你帶吾回去,休息一個日夜就好了?!?/br> 路西法眨眨酸澀的眼,輕聲撫慰他:“您若是太累,就先在我懷里睡吧,我們很快就能回到園子里。” 上帝點點頭,輕輕得“嗯”了一聲,說了一個“好”字,緩緩地閉了眼。 * 路西法忍著心疼,一路把上帝抱回主宅,輕手輕腳地將他放到床上。 神力虛脫的圣神,看起來比平時還要脆弱。平日里瑩潤的面色,這會兒都顯得有些蒼白。他的額上滲著細小的汗珠,額前的發(fā)絲凌亂得貼在額頭。而額間的創(chuàng)世金紋,看起來更是時有時無,仿佛馬上就要消失一般。 他看起來那么虛弱,如果不是胸前還有規(guī)律的起伏,路西法甚至害怕自家圣神,會這樣睡過去。 大概是感受到路西法的擔心,原本已經(jīng)快要入眠的上帝,動作輕緩地睜了眼。 淺金色的瞳,依舊那么清澈、好看。 “路西?!彼f,抬了胳膊,揪在路西法的衣袖。 路西法連忙單膝跪著,蹲下身去:“圣神,我在。” 卻聽見耳邊一聲淺淺的笑。 獨屬于神的氣息,噴薄在他的耳邊,他聽見上帝打趣地聲音,說:“崽崽,你怎么像是守在即將咽氣的父親床前似的?”而后,那個不大的手掌,如羽毛般,落到了他的頭頂,隨意揉了幾下。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完,路西法眼圈都開始泛紅,又連忙摸著小崽子的腦袋安慰:“乖啊,真的沒事。之前不是說好要陪吾睡一覺?上來吧。” 上帝說著,掀了掀自己身上才蓋好的被子,又往床的里邊挪了幾下。 路西法不由分說得上床就躺到了上帝身邊。 猶豫了片刻之后,還是一把將上帝緊緊摟進了懷里:“什么咽氣的老父親,哪有這么說話的?!彼p聲說,聲音里悶悶的,還帶著一點兒怨氣。 他抱著上帝,就整個埋進了他的頸窩。 看見如此脆弱的圣神,心里憋悶得難受,又愧疚得想要流眼淚。 都怪他,太不乖了,說墮天就墮天……說好要護好自己的圣神,卻又一點忙也幫不上。 他手臂使勁地收了收,把上帝摟得更緊了。 “路西?!鄙系郾槐У碾y受,干脆翻了個身,側(cè)對著路西法,把小崽子好好從自己身上給剝下來;“路西,你這樣會讓吾覺得,自己很柔弱。乖啊,吾不會有事,吾還要護著你和這個世界?!?/br> 路西法吸吸鼻子,像個要被拋棄的小狗崽:“但你現(xiàn)在看起來就是很弱?!?/br> 上帝:“瞎說,吾沒有?!?/br> 路西法干脆抬腿,把他兩條腿都箍住,像個八爪魚一樣的,把他纏起來,捂上他的眼睛撒嬌:“好好,您沒有,快點閉眼睡吧,三日后還有一場降雨呢?!?/br> 上帝是真的累了,被蒙住了眼睛也沒有反抗,只輕緩得“嗯”了一聲,又彎了彎唇角。 柔軟的睫毛,在路西法虛虛捂住的手掌蹭了幾下,像是新生的絨毛一般。 看著躺著的人,被他蒙住了眼睛,只剩下一個圓挺的鼻頭,和一張嘴唇露出外面。尖尖的下頜,幾乎看不清毛孔。 在創(chuàng)世初期,上帝按照自己的樣子創(chuàng)造出了人類與天使。他調(diào)整過人們的膚色,也調(diào)整過他們的五官。盡管被創(chuàng)造出的生靈依然是美的,但卻沒有一個,如上帝這般標致。 他就是在羅格斯的驅(qū)使下,自然而然形成的、最最標致的模樣。 路西法望著上帝漂亮的嘴唇,看了很久。 久到懷里的人發(fā)出均勻輕淺的呼吸,才將他緩慢地放開。 閉著眼的銀發(fā)神祇,鼻尖里發(fā)出淺淺的呼吸聲,均勻而規(guī)律。 冬日的天氣依然很冷,寒風(fēng)吹進來,他本就已經(jīng)縮起來的身子,又往里縮了縮。 路西法輕手輕腳地把他往自己懷里抱了抱,胳膊悄悄從他身下穿過,就把人完完整整地抱進了懷里。 往常身形還算高挑的神祇,被他一抱,整個身子就縮了起來。額上的汗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干,發(fā)絲有些些的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