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希望如此。”太子亦是擔(dān)憂,“太子妃忙于宮務(wù),到時(shí)我親自陪著弘昭去宮外種痘,姑姑幫我照看好東珠?!?/br> “若非我去可能會添麻煩,我定是要陪著皇長孫的。” 太子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幼時(shí)不懂,只想有您陪在身邊便安心,未曾想過那是極危險(xiǎn)的事,如今萬不能再讓您涉險(xiǎn)?!?/br> 容歆聞言,笑容再次浮上嘴角,“能看著您如今的模樣,值得?!?/br> 其后,因?yàn)樘拥膰诟溃箲c宮中對皇長孫種痘一事表現(xiàn)的極尋常,一心準(zhǔn)備著太子妃即將到來的生辰。 太子妃原是不愿意為個(gè)普通生辰大肆鋪張的,后來聽容歆說要請幾個(gè)妯娌,瞬時(shí)便改變了想法,興致勃勃地準(zhǔn)備起來。 正巧,侍妾鮑佳氏在太子妃生辰前五日生下一女,大福晉等幾個(gè)福晉先是送了洗三禮,兩日后又到毓慶宮中來為太子妃慶生辰。 幾人全都帶了生辰禮,太子妃一邊客氣,一邊尤為關(guān)注三福晉董鄂氏送她的禮物,又為了不顯得太過厚此薄彼,兩只手分別拉著三福晉和四福晉,是那種放下片刻,很快便又會撿起來的牽手。 而太子妃只有兩只手,在場卻有三位福晉,自然便有一人受了“冷落”。 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十分清楚太子妃的性情,倒也不會生氣,只悄悄跟容歆笑道:“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我如今可算是見識到了。” 容歆也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回道:“皇長孫要種痘,太子殿下千方百計(jì)寬太子妃的心,您便是醋了,也請?bào)w諒一二。” “哪個(gè)醋了?”大福晉輕輕嗔了她一眼,辯解道,“我可沒有?!?/br> “您說什么便是什么?!?/br> 然而容歆語氣中的笑意十分明顯,大福晉輕輕哼了一聲,方才看著三福晉道:“也怪道太子妃見之歡喜,連我瞧著三弟妹,也?;瘟松?,三阿哥竟還舍得住進(jìn)書院,半月才出來一次。” 容歆順著大福晉的視線望向三福晉,成婚已近兩年,可她身上的氣質(zhì)還是似玉一般冷潤,偏偏面上又未見愁苦抑郁之色,顯見在三阿哥府邸過得不差。 不過兩年了,三福晉和侍妾的肚子還是無動靜,榮妃是極不滿的??善⒏缬址且M(jìn)書院,她想要的孫子更加沒有著落。 惠妃吶喇氏還嘲諷她如今東施效顰…… 至于四福晉烏拉那拉氏,聽聞四阿哥很是敬重嫡福晉,卻也沒有身子,偏偏四阿哥又要效仿太子和大阿哥,想要先求得嫡子,以至于康熙曾當(dāng)眾說是太子和大阿哥帶壞了弟弟們。 而對面,太子妃熱情道:“三弟妹,四弟妹,你們無事,便多進(jìn)宮來玩兒,省得我也尋不到個(gè)說話的人……” 容歆和大福晉聽到太子妃此言,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第161章 三福晉董鄂氏和四福晉烏拉那拉氏隨兩位阿哥出府后, 請安或者年節(jié)時(shí)才進(jìn)宮,平常皆在宮外,是以太子妃便是有心與兩人親近, 也一直未能尋到機(jī)會。 此番太子盛情,太子妃自然在生辰宴努力和兩人拉近距離,尤其是董鄂氏,可惜效果甚微。 不過三福晉性格如此,太子妃也不在意,仍舊熱情的招待她們。 午時(shí)末,太子長女身邊的宮女來到正室,恭敬道:“回稟娘娘,格格醒了?!?/br> 太子妃一聽, 說道:“將東珠抱過來?!?/br> 宮女應(yīng)“是”,緩緩?fù)讼隆?/br> 太子妃又對幾個(gè)妯娌笑道:“我這個(gè)女兒, 別看小小年紀(jì), 最是乖巧懂事, 有時(shí)倒顯得我這個(gè)額娘可有可無, 屬實(shí)沒用……” 太子長女,東珠, 自小便不甚活潑,以前一個(gè)人啃個(gè)腳丫便能啃一天,如今該學(xué)說話了, 卻十分吝嗇于開口。 嬰兒時(shí)期, 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其實(shí)很難教大人想太多, 還權(quán)當(dāng)是乖巧, 后來她漸漸長大迥異于旁的孩子, 太子妃等人這才覺得奇怪, 心生擔(dān)憂。 容歆悄悄觀察過她,東珠對于人的聲音是有反應(yīng)的,而且她對太子妃的親近也不抗拒,十分乖巧,太子妃說話時(shí),也會認(rèn)真看著太子妃。 雖然沒有再多了,可東珠顯然不是像有些人背后嘀咕的那般,“是個(gè)傻的”,她只是有自己的世界,自得其樂罷了。 太子妃是很信任容歆的,容歆說她的長女沒有問題,她便當(dāng)東珠是尋常小孩兒一般對待,給她愛,卻并不小心翼翼地捧著。 奶嬤嬤抱著東珠來到正室,太子妃第一時(shí)間便接過長女,教她對伯母叔母們問好。 東珠目光從額娘身上安靜地劃過沒一個(gè)人,卻并未有動作。 大福晉常來毓慶宮,三福晉和四福晉也或多或少聽過一些,皆未在意,大福晉甚至還主動沖著東珠點(diǎn)頭示意,三福晉和四福晉見她如此,亦是如此動作。 東珠卻并未理會,視線固定在容歆身上,一動不動。 容歆立即走上前,從太子妃懷中抱過東珠,笑道:“我陪格格去院中玩一會兒,請?zhí)渝蛶孜桓x繼續(xù)。” 太子妃彎起嘴角,沖著女兒柔聲道:“去吧?!?/br> 容歆帶著東珠格格坐到院中的榻上,兩個(gè)人無聲……不,是只有容歆一人不時(shí)說著什么,東珠一直擺弄著手上的七巧板,只極少的時(shí)候,才會抬一抬頭。 三福晉的目光一直落在東珠的身上。 太子妃注意到,得意道:“東珠很乖巧吧?我有這么一個(gè)女兒,比生十個(gè)都省心!” 三福晉轉(zhuǎn)回頭,第一次主動,不解地問:“您不會嫌棄她嗎?” “為何嫌棄?東珠是我女兒。”太子妃語氣平淡,好似是很平常的一句話而已。 三福晉斂眸,良久,嘴角彎起一個(gè)極細(xì)微的弧度,詢問道:“我可以出去陪格格玩一會兒嗎?” 太子妃微訝,隨即笑著頷首道:“你們到我這兒,隨意便可,無需這般客氣?!?/br> 三福晉便起身,沖著她微一行禮,緩步走出正室。 院子里,容歆聽到動靜,抬頭便見是三福晉,起身微微傾身。 容歆見三福晉安靜地站在榻邊低頭看著東珠,便指著她方才坐得位置,請道:“您請坐,我教人奉茶?!?/br> “不必勞煩?!比x客氣而生疏地說。 容歆見此,也不強(qiáng)求,只站在旁邊守著東珠。 東珠擺弄的七巧板是玉制的,太子親自命人打造,顏色不同,且邊緣十分光滑,觸手溫潤,她常不離手。 她坐在榻上,小手撿起各種形狀的玉塊兒,在框里擺成各種各樣的形狀,看起來沒什么規(guī)律。 這時(shí),東珠捏著一塊兒三角的玉塊兒不動,三福晉玉指在右側(cè)的空隙點(diǎn)了一下,輕聲道:“放在這里?!?/br> 東珠盯著她指過的地方,片刻后,將手中的玉塊兒放了上去。 容歆驚訝地挑眉,要知道東珠擺七巧板時(shí),可是從不聽人言的,竟會按照三福晉所說,放下七巧板…… 然而更教她驚訝的是,隨后東珠重新擺七巧板,三福晉跟她一起往上放,東珠也沒有拿走,而是接著放的,好似兩人真的是在一起玩兒一樣。 室內(nèi)的太子妃等人也在關(guān)注著兩人,見到如此情景,竟也激動地起身,想要湊近看清楚。 容歆回頭,沖著她搖搖頭,隨后對三福晉道:“格格屋里還有一個(gè)更大的,我拿過來,您和格格一起玩兒,可以嗎?” 三福晉抬頭,沖著她點(diǎn)頭,頓了頓,又補(bǔ)了一句:“勞煩?!?/br> 太子妃哪還用容歆親自去,一聽到容歆的話,立即便派人取過來。 等宮女取來更大的七巧板,容歆接過來,親自放在三福晉和東珠中間,而先前那個(gè)也沒拿走,仍舊放在東珠手邊。 隨后,眾人就看三福晉和東珠變換著形狀擺七巧板,依舊是誰也摸不清的規(guī)律,但即便這樣,也夠教太子妃高興的了。 以至于未時(shí)末,大福晉等人提出告辭時(shí),太子妃拉著三福晉的手,那叫一個(gè)依依不舍,更加熱情地邀請道:“三弟妹、四弟沒,下次進(jìn)宮請安,一定要到我這兒坐坐?!?/br> 之前她如此說時(shí),三福晉并未明確表示,此時(shí)卻點(diǎn)頭應(yīng)了應(yīng),臨走前還認(rèn)真和東珠告別。 當(dāng)然,東珠并未理會她。 太子妃親自送三人離開,容歆站在太子妃身后,看著三福晉的背影,道:“沒想到咱們格格竟是與三福晉投緣……” “許是惺惺相惜……”太子妃回頭看著女兒,欣慰道,“您說的沒錯,東珠就是尋常人,她只是有一點(diǎn)特別。” 太子妃眨了眨眼,忍住眼中的淚意,“我先前還想,一直這么特別也無妨,左右弘昭定然愿意保護(hù)她的特別,可現(xiàn)在見到三福晉,我竟是生出些別的想往。” 兩人走回到東珠身邊,而她安靜的時(shí)候,還是那么沒有存在感。 傍晚太子回宮,得知東珠和三福晉的事,亦是頗有觸動,連連跟太子妃說:“日后要多請三福晉來做客?!?/br> 太子妃亦是如此想,“我看三弟妹也愿意和咱們女兒玩,送大嫂她們離開時(shí),我又邀請了一次,她親口答應(yīng)了?!?/br> 而因?yàn)榇耸?,太子妃對皇長孫即將種痘的焦慮也稍稍撫平些許。 不想三福晉對東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上心,十日后進(jìn)宮請安,還為東珠帶了禮物。 那是一套特制的小型木制榫卯,大大小小十分復(fù)雜,可放在東珠面前,東珠的視線便一直在其上,顯然極喜歡。 三福晉當(dāng)著東珠的面,拼了幾個(gè)榫卯,東珠十分專注地盯著,連七巧板也不動了。 太子妃根本不管女兒玩兒這些東西會不會惹人多嘴,那之后便一直催著太子去搜羅類似這些物件兒。 太子事忙,容歆便親自搜羅了那些圖紙叫宮中工匠做出縮小版的,不拘類型,拿到東珠跟前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興趣。 與此同時(shí),皇長孫種痘的時(shí)間也到了。 京城外的行宮先后已入住過數(shù)十位皇家子女和宗親,因此只為皇長孫準(zhǔn)備些貼身用的物件兒便可。 到了他出宮的那一日,容歆和太子妃直接送到宮門口去。 容歆有當(dāng)初陪太子出痘的經(jīng)驗(yàn),便蹲在皇長孫面前,柔聲道:“您就是出去玩兒個(gè)十天半月,可能會有些難受,但很快便會回來的?!?/br> 太子妃亦蹲下身,摸著皇長孫的臉,輕聲道:“阿瑪會陪著弘昭,額娘和弟弟meimei們也會在宮中等著你?!?/br> 皇長孫抬頭瞧了一眼他阿瑪,不甚歡快道:“出去玩兒是很好,可為什么要和阿瑪一起?” 太子合上扇子,輕輕在他頭上一敲,“挑三揀四。” 皇長孫捂著頭,小聲嘀咕:“種痘還要背書,阿瑪壞?!?/br> “學(xué)無止境,不可懈怠。” “哼——”皇長孫噘了噘嘴,再面對額娘和嬤嬤時(shí),小大人一般拍了拍兩人的肩,囑咐道:“你們在宮里好好地,弘昭過些日子便回了,不用想念弘昭?!?/br> 一瞬間,堅(jiān)強(qiáng)爽朗如太子妃,眼淚也落了下來,只是未免兒子瞧見,立即起身,掩飾性的別開頭。 容歆亦是鼻子一酸,只她尚能忍住,便認(rèn)真地回道:“您放心,去行宮后,太子不敢整日教您背書,他要是真那么壞,您回來告訴我,我?guī)湍f理?!?/br> 皇長孫眼睛一亮,抬起手,“嬤嬤,一言為定?” 容歆點(diǎn)頭,輕輕在他小手上一拍,抬起頭對太子“威脅”道:“您可是聽見了?不許欺負(fù)咱們皇長孫。” 皇長孫睜著大眼睛,緊緊盯著阿瑪,見他點(diǎn)頭,立即歡呼一聲,抱緊阿瑪?shù)耐龋骸澳前敚蹅兛熳甙?,早去早回?!?/br> 可他那迫不及待推著太子往馬車那兒走的樣子,哪里像是想要早去早回,根本是想要脫離苦海。 太子妃忍不住笑罵了一聲:“這孩子可真是……宮里是有洪水猛獸嗎?” 而另一邊,皇長孫被太子抱著上了馬車,第一時(shí)間便扒拉走小桌上的書。 太子見他動作,又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拿回那兩本書,道:“不背書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