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窺天石·心魔

    接下來的畫面，幾乎就是重復(fù)，狗六偷吃的，被揍，被羞辱，他再帶著一身傷把吃的給他娘親送去，回到這個院子的馬棚住。

    畫面加速，他逐漸長大，個子長高，模樣竟然還不錯，這家中的老爺有次醉醺醺的路過馬棚旁邊，輕飄飄一句，“六子也是我的兒子啊?！?/br>
    然后狗六變成了嚴(yán)六，成了這個宅子的六少爺。

    到這時眾人已經(jīng)看出這小嚴(yán)六便是最開始引他們進(jìn)門的那個嚴(yán)六，只可惜當(dāng)時嚴(yán)六雖有惡臭，卻確確實實的是活人，身上一絲鬼氣也無，他們誰也沒有探出異樣，這才被引入了宅院。

    幻境沒有消散，他們依舊被禁錮在嚴(yán)六的視角，嚴(yán)六成為六少爺，卻沒像預(yù)想中的一樣，和這院子其他少爺平起平坐，只是比每天睡馬棚的馬夫好了一點點，照樣被揍，被欺負(fù)，只是偷吃的給他娘親要容易多了。

    日子過的依舊慘，他的雙眼卻沒有因為這樣的境遇蒙上陰霾，他甚至快樂起來了，眾人跟著他視角，終于看到了他親娘的正臉，畸形的，丑陋的，卻不乏溫和的女人。

    這故事不難猜測，嚴(yán)六是那老爺和這個畸形女意外的產(chǎn)物。

    而母子兩個卻很容易滿足，每天有吃的就很快樂，他力氣大了，還會時常幫他母親刷恭桶。

    這樣的日子快速在眾人面前閃過，季節(jié)更替只在瞬息，很快嚴(yán)六因為偷偷蹭嚴(yán)家給幾個哥哥請的老師上的課，被狠狠打了一頓，鬧到了嚴(yán)老爺?shù)拿媲啊?/br>
    那嚴(yán)老爺昏昏沉沉，喝得很多，他兒子多得很，不在乎這個丑八怪生的孩子，當(dāng)初那一點點憐惜，比手中沙土還要流的干凈，竟是聽信了家里其他孩子的污蔑，聽信了兒子們栽贓給嚴(yán)六許多惡行，要要嚴(yán)六的命。

    嚴(yán)六被捆著，仍在外頭，好多人拿棍子打他，他命賤的很，是嚴(yán)老爺有次醉酒扯了路過的他娘親硬行了那等事有的孽障，鎮(zhèn)上官府戶籍上并沒有他這號人，便是死在這小村子里，除了他娘親也無人知道。

    嚴(yán)六開始背書，他偷偷學(xué)的那些，伴隨著落在身上的棍子，一字一句地和著血吐出。

    所有人都驚了，其他兄弟們怎么都學(xué)不會的東西，他倒背如流。

    嚴(yán)老爺酒都驚醒了，然后嚴(yán)六終于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嚴(yán)家六少爺，沒人欺負(fù)，還可以讀書，母親也不用再刷恭桶了。

    一眾看著的弟子們，不由得都松一口氣，畫面到這里，幾乎是溫馨而充滿希望的。

    但鳳如青卻心懸著，那種如履薄冰，哪怕再是求神拜佛，也會降臨在自己身上不幸的滋味，久違地籠罩著她的感官。

    嚴(yán)六書讀得越來越好，嚴(yán)老爺甚至把他母親接到了宅子里面，他要去考試，承諾如果考出了成績，他和他母親就會過上好日子，甚至許了她母親一個妾的身份。

    嚴(yán)六日夜苦讀廢寢忘食，和母親說他一定會考出好成績，讓她過上好日子，但是命運弄人，最終他落榜了。

    被人頂替了名額，求告無門，連嚴(yán)老爺也沒辦法。

    他急急忙忙地朝家里趕，馬跑廢了就用雙腿，衣衫襤褸風(fēng)餐露宿，幻境中他漸漸從衣衫秀挺的公子，成了那個最初他們在大門口見到的嚴(yán)六。

    還是晚了，嚴(yán)老爺先得到了落榜的消息，他回到家，已經(jīng)找不到自己的娘親了。

    他娘親又被趕去了那個臭烘烘的，已經(jīng)快塌了的房子，活活的餓死了，他打開門，看到的是她娘親和恭桶腐爛在一起的畫面。

    幻境到這里戛然而止，面前迅速地變換，眾人很快身處在一個空曠的石洞里面。

    里面幽幽閃著藍(lán)色的亮光，照亮了眼前令人瞳孔驟縮的畫面，嚴(yán)六坐在成山的尸體堆上，身后高高的石臺上，放著一個扭曲的骨架。

    他手里捧著一個人的胳膊，正在大口地啃食，咀嚼聲咯吱咯吱，伴隨著木頭朝著地上砰砰撞擊的聲音，聽得所有人頭皮發(fā)麻。

    而尸堆前面，擺放著好多的桶，就是幻境中的那些恭桶，每一個恭桶里面都有一個人，或者不能稱為人，只是人的一部分。

    細(xì)窄的身體和腦袋，四肢都被削掉，血淋淋的硬塞進(jìn)桶里，他們正試圖從里面跑出來，但是無論怎么努力，都只能帶著恭桶在地上亂蹦，個個張著大嘴卻根本叫不出聲。

    這幅畫面實在太詭異惡心，眾弟子不由得全部皺眉，嚴(yán)六咽下嘴里的rou，這才擦了擦嘴，朝著眾人看過來，笑容扭曲卻又故作和善。

    “仙人們都看到了吧，不怪我，是他們該死??！”嚴(yán)六搓著手，嘿嘿看著眾人笑起來，“仙人們既然都來了，就都留下吧！”

    他說著，周身鬼氣暴漲，長舌探出口腔，猩紅地朝著眾人的方向探了探，聲音瞬間變得尖銳，如直接用利器穿透人的耳膜一般！

    “都留下吧，你們留下了，仙氣就能復(fù)活我娘，我娘一輩子苦啊，你們都看到了，他們都說仙人們舍己為人，你們可憐可憐我和我娘吧！”

    說著，嚴(yán)六猛的離地而起，周身攜著暴漲鬼氣，迅捷無比朝著眾人的方向飛撲過來！

    穆良將鳳如青護(hù)在身后，首當(dāng)其沖提劍運轉(zhuǎn)靈力，與嚴(yán)六對上，嚴(yán)六先前領(lǐng)路之時，看起來不過是一個臟污不堪形銷骨立的邋遢凡人，可他此時以難以思議的速度沖殺過來，手中空無武器，卻能以手臂架住穆良瓊林劍，發(fā)出金石相撞之聲。

    兩人迅速纏斗到一起，空間內(nèi)靈光鬼氣交織，錚錚作響。

    鳳如青仔細(xì)盯著交戰(zhàn)在一起的兩人，那種如影隨形的不舒服又開始環(huán)繞著她，穆良修為確實是修真界年輕一輩的個中翹楚，可這里是鬼修界眼，自然是鬼氣大盛。

    濃重的鬼氣化為實質(zhì)性的黑霧，幾乎將空中交戰(zhàn)的兩人淹沒其中，鳳如青一會兒怕穆良招數(shù)太過磊落，吃了邪祟暗招受傷，那池誠就是很好的例子，傷處受鬼氣侵蝕血流不止實在危險，一會又怕穆良靈力太快耗盡無以為繼，一時之間心急如焚。

    但她修為實在低劣，貿(mào)然出手反倒容易拖后腿，累得穆良分心，但一同進(jìn)來的人修為皆是二境之上，鳳如青便對身后眾弟子喊道，“一起上，與這吃人的邪祟，還擺什么君子風(fēng)度！你們忘了外面還有弟子們等著嗎！”

    忘了受傷弟子還等著界眼中的眾人牽制鬼修尋破界之法，好沖殺出去送信求救么！

    眾人聞言不由得一愣，但凡正道弟子，即便是青沅門這樣的暴躁聲名在外的門派，卻總也講究個光明磊落，不背后捅刀，不聯(lián)合起來欺辱弱小。

    門派中的長老們教導(dǎo)，亦是要他們時時警醒，以善為本心，時刻秉持本心，方得大道，便是驅(qū)邪除祟，亦是感化為主，誅殺在后。

    便是這些固有的死板道理，再加上修者在飛升之時有功德清算之說，除非你所求一切不為飛升，不為與天地同壽，否則無人膽敢蓄意枉造殺孽，這一切如同一個模子，將這些修者們都困于其中，如那糕餅一般擠出一模一樣的印記形狀，也不知面對妖魔邪祟之時，因著這固守的思想，枉死了多少人！

    這洞中弟子們，本來確實沒有出手，但鳳如青一嗓子喊出來，便如同當(dāng)頭一棒，驚醒夢中人！

    這是在對付cao縱了一村生人的邪祟，外面還有受傷弟子們等著他們牽制鬼修！

    眾人短暫相視，便一同運起靈力提劍而上，霎時間靈光大盛，撕裂黑霧，迅速形成壓倒之勢，將鬼氣砍殺得四分五裂，那已然扭曲得幾乎看不出人形的嚴(yán)六從黑霧當(dāng)中露出本來惡心面目，即便再是刀劍不入，卻也抵不住如此多的修者連擊，他節(jié)節(jié)敗退，很快身上便有多處被裹挾著靈力的劍招生生撕裂。

    洞中幽光霎時間暗了不少，嚴(yán)六被逼退至石臺和尸山之處。

    而與此同時，界眼外面一直在試圖尋找機(jī)會破界的弟子們，終于窺得一絲稀薄的天光，地上蠕動的生人傀儡也越發(fā)的緩慢，他們短暫結(jié)成誅邪陣，密集的靈招和劍光朝著那露出一絲天光的上空攻擊而去——

    轟的一聲！

    這鬼界正上方鬼氣被靈流轟散，陽光灑進(jìn)來，驅(qū)散這一小片的陰霾，眾人面上一喜，也不耽擱，少部分人維持著誅邪陣，受傷較重的也開始運起佩劍，相互攙扶著御劍朝著被轟開一個缺口的上空飛去。

    池誠本在誅邪陣中心，但因他傷得最重，很快便有弟子來替他，他已然連御劍都費力了，被一個弟子拉上佩劍，朝著上空缺口飛去，只待出去幾人，在外面結(jié)成誅邪陣，便能夠?qū)⒗锩娴茏右徊⒔討?yīng)出來。

    池誠不是第一個上升至缺口之人，他瞇著眼窺視著外面灑下的陽光，心中突然劃過不安，下一刻，就見那已然御劍到達(dá)缺口，眼見著便要逃出生天的兩個弟子，在半空中突然被缺口外伸進(jìn)的，由鬼氣凝結(jié)的大手攥住。

    池誠張嘴還未等喊出什么，便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弟子連攻擊招數(shù)都沒來得及做，便被這大手瞬間捏爆，尸骨無存！

    血水順著上空落下，血腥味鋪天蓋地，池誠嗓子發(fā)出一聲撕裂的吼聲，“都躲開！”

    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話音未落，那大手已然裹挾著萬斤之力，自上空中朝著眾人的方向狠狠拍下。

    作者有話要說：

    鳳如青：師尊救命！

    施子真：我以為我殺青了，這時候想起我了？

    第13章 窺天石·心魔

    池誠被自上而下濃郁的鬼氣帶飛出去，撞在屋頂房脊之上，地上沒有來得及撤陣的弟子，只來得及仰頭看來，卻無一人躲開，盡數(shù)被拍碎在這驚天駭?shù)氐囊徽浦隆?/br>
    “??！”池誠趴在屋脊之上，瞠目欲裂地看著那大手抬起，地上血rou模糊一片，骨rou碎裂泥混在一處，再分不出誰是誰。

    而這鬼氣凝成的大手，卻如同甩什么臟東西一樣，在半空中甩了甩，便有一個弟子扭曲的尸體從指縫落到地上，皮rou撞擊地面的悶聲，令池誠和他身側(cè)的弟子脊骨寒涼如墜冰窟。

    池誠已然分辨不出，這鬼修到底是何種境界，但能如此輕易地將他們玩弄鼓掌，捏小蟲一般的捏爆，絕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

    池誠看了一眼身側(cè)已然面無人色的弟子，眼見著那大手朝著他們的方向來了，他蓄起最后的力氣，一腳將這弟子踹下后院，嘶吼道，“進(jìn)界眼！”

    緊接著抬起幾乎廢掉的胳膊，哆哆嗦嗦地抄起長劍，“啊——”一聲，凌空飛起，朝著那大掌沖殺而去！

    這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途中他本已強(qiáng)弩之末的身體，在他捏碎一塊貼身玉佩之時，突然爆出了通天徹地的靈光，長劍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朝著那鬼手劈砍而去，炸裂的靈光中少年衣袍飛揚面容冷肅，半身浴血勢要與對方討還方才的血債！

    然而他身受重傷，能夠短時間內(nèi)爆出媲美三境巔峰大能全力一擊的靈光，卻并非他本身修為，乃是他掌門父親遍尋修真界靈寶，灌注靈力煉制成的玉佩的蘊含的靈力，為的是在垂死之際，可保他一命。

    池誠捏碎玉佩，將這靈力爆出，卻不是為了保他自己之命，亦不是不自量力地要以卵擊石，他是在冒死朝著外面送信。

    他父親極其愛他，玉佩連著他在門派中的長命燈，玉佩破裂，代表他遭受到重?fù)?，長命燈滅，代表身死道消。

    玉佩碎，或許他父親不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但長命燈滅，守長命燈的弟子必然會立即報與他父親知道！

    這是池誠唯一能夠為界眼中的眾人做的事情。

    這鬼修之能，早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想象，池誠以自戕的方式救下唯一幸存的弟子，以身死道消的方式送出求救信息，也生生以畢生所學(xué)的剛勁劍招，斬下鬼修一手。

    不負(fù)多年門中教導(dǎo)，不負(fù)野狗之名！亦不負(fù)穆良重信！

    黑氣消散于半空，池誠破碎的身體在半空紛紛落下，青沅門掌門耗費幾十年的時間為愛子鍛造的沁心劍直挺挺地釘入地面，而他愛子的頭顱卻只剩殘缺的一半，滾入泥土之中。

    前院歸為一片平靜，鬼界終于因著這重重一擊窺露出了一絲真正天光。

    池誠半邊頭顱在泥土中停住，青沅門守長命燈的小弟子面色慘白地跌下石臺，連滾帶爬地捧著已然碎裂熄滅的長命燈，朝著青沅門掌門住所飛奔而去，路遇弟子窺見他手中之物，個個面色劇變!

    然而這用命送的信卻并不能馬上救人于水火，還幸存的眾弟子如今依舊深陷界眼，在與嚴(yán)六殊死纏斗！

    他簡直像是擁有無窮無盡的鬼氣，無論被砍殺幾次，都能以更扭曲的姿態(tài)爬起來，眾人一度將他身首分離，他卻仍舊不死，若說先前還有一絲人形，現(xiàn)在便完全是首尾亂續(xù)的怪物。

    后入界眼的弟子言明了外面的形勢，眾人士氣未減一分，反而因為這悲痛的消息更加激憤！

    本是很簡單的一個任務(wù)，游山玩水加上歷練斗嘴，該是漫漫修真路上的一段十分平常的記憶，可誰知這樣一個小小山村，卻成了他們許多人的埋骨地。

    弟子們個個殺紅了眼，可嚴(yán)六卻任憑多少次都能扭曲地拼接起來，場面難言的惡心恐怖，宛如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

    然這噩夢之中鬼氣無窮無盡一般，靈力卻無一絲一毫，眼見著穆良也已經(jīng)露出了疲憊之色，鳳如青心中不安越發(fā)擴(kuò)大，她從未像此刻這般厭惡自己還算敏銳的預(yù)感。

    她之前憑借這預(yù)感躲過很多次危險，無論是修道之前，亦或是修道之后，可現(xiàn)在她真的怕了這種預(yù)感，因為她看著眾人幾乎全部浴血，又看嚴(yán)六再度混著鮮血和碎rou從地上拼湊爬起，實在是難以想象，事情還能怎么糟糕！

    她一直補刀，甚至還試圖將嚴(yán)六的身體隔絕開，此刻污血已經(jīng)凝結(jié)了她的眉眼和散落的長發(fā)，她的后背有一道十分長的傷口，乃是嚴(yán)六用骨刺劃的，他竟能單獨cao縱崩散的肢體!

    穆良也多處受傷，卻連解下衣袍，試圖為鳳如青遮蓋傷口的時間都沒有，想要私心呵斥她離遠(yuǎn)一些，卻看著一眾渾身浴血的其他弟子，說不出這等不公的話。

    鳳如青顧不得后背的疼，再度將嚴(yán)六散落的肢體弄碎，然而她不好的預(yù)感又很快成真，嚴(yán)六被眾人剁得太碎，拼湊不出全肢后，原本被嚴(yán)六踩在腳下啃食的尸山，竟似受到了感召一般，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被鬼氣胡亂地串聯(lián)縫補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型的尸墻，朝著眾弟子們滾壓過來。

    連同那惡心的桶中人頭，也一并朝著眾人的方向叮叮咚咚地蹦過來，大張著嘴，以長得不可思議的舌頭對著眾人再度發(fā)起攻擊。

    這尸墻簡直比嚴(yán)六更是刀劍不入，砍掉一塊很快便會在滾動中又黏貼回去，惡心至極，眾弟子大多靈力即將告竭，被步步逼退至角落，敗勢就在眼前！

    他們不僅要顧著砍殺隨時滾轉(zhuǎn)過來的尸墻，還要顧及腳下亂蹦的木桶中的邪祟探出的長舌，有弟子被長舌卷到腳踝，慘叫一聲，小腿被侵蝕得滋滋作響，糊爛的氣味充斥在眾人的鼻腔，轉(zhuǎn)眼便見了腿骨。

    那是位一直廝殺在最前方的女修，只喊了一聲便閉嘴，還欲強(qiáng)撐，很快被穆良令鳳如青扶著到眾人后方。

    眼見著他們馬上便要被逼退至身后界眼壁上，上面附著的鬼氣是弟子們靈力飛快耗損的根源，且站立的位置都沒有，屆時尸墻擠壓上來，他們轉(zhuǎn)眼便會成為rou餅。

    很多身上受傷的弟子們，傷口像之前池誠一樣，被鬼氣侵蝕，傷口不愈合，依舊血流如注，后進(jìn)界眼的那個弟子只知池誠生死未卜，并不知道他用命求救之事。

    青沅門的其他弟子也有命牌，只是青沅門弟子命牌大多是擺設(shè)，鐵打的門派流水的弟子，拜入青沅門，所求不過是勝過其他劍修進(jìn)境更快的法門，無人不知青沅門不出長命之人，因此其他弟子命牌碎，并不會很快引起重視。

    但池誠不同，他有個愛他如命的掌門父親，為他點了長命燈，只有他死，才能立刻引起青沅門重視。

    幸存眾人并不知有人為他們舍命送信，進(jìn)了這界眼之中，也再無能夠出去的地方，他們原本是為救人而來，可誰知進(jìn)入其中，卻不能自救。

    而他們一直要救的那些人，現(xiàn)在也正在和他們面對面——用一種扭曲的，尸體黏連在一起的方式，朝著他們不斷地輾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