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看起來好好吃?！背窃卵劬ξ⑽⒈牬螅粗澈欣锞碌娘埵?。

    楚星嘴角微勾，打開第二層，拿出里面的櫻桃。

    “吃吧?！?/br>
    城月看了眼飯菜，又看一眼櫻桃，道：“那就先吃飯，吃完再吃櫻桃吧?！?/br>
    她拿了碗筷，看一眼楚星問：“你不吃嗎？”

    楚星本想搖頭拒絕，看著她的眼睛，又改口：“吃，一起吃。”

    他也拿了雙碗筷，同她一起吃。

    城月時不時給他夾菜，“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br>
    楚星其實(shí)對口腹之欲并不看重，因而平日里吃飯就如同完成一個應(yīng)該完成的任務(wù)一樣。今日看著她吃飯，吃到腮幫子都鼓鼓的，楚星忽然覺得有了食欲。

    他不知不覺就吃得比平日里更多。

    城月放下碗，又看向那一大盤櫻桃。她還未曾吃過櫻桃，只聽人說過。

    櫻桃是好東西，以她的身份，平日里根本吃不到，甚至都難得瞧見。

    城月拿起一顆，珍而重之的樣子，送進(jìn)嘴里。櫻桃被咬開，汁水在嘴里漫出來，甜，又不會過分膩。

    她贊嘆出聲：“嗯！好好吃！”她嘴里含著一顆櫻桃，說話有些含糊。

    楚星看著她的神情，仿佛那櫻桃又充滿了吸引力似的。

    他微不可聞笑了聲，“好吃就多吃點(diǎn)?！?/br>
    城月又拿起一顆，動作一頓：“這樣的好東西，都給我吃嗎？你不吃嗎？”

    楚星淡淡嗯了聲，“我不愛吃?！?/br>
    城月眼睛笑得彎起來，俯身在他嘴唇上親親啄了下。

    “謝謝你，楚星，你真好?！?/br>
    她的嘴唇上似乎還沾了櫻桃的甜，通過那一下蜻蜓點(diǎn)水，傳遞到他心里。

    有一顆櫻桃順著溫泉的邊緣，掉進(jìn)溫泉水里去，砸出好大一圈的波紋。

    楚星垂眸，伸出舌尖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這櫻桃似乎真的很甜。

    城月看著那顆掉下去的櫻桃，很是可惜。

    楚星看著她側(cè)臉，抿唇道：“這櫻桃，似乎真的很甜?！?/br>
    城月點(diǎn)頭：“嗯，好甜?！?/br>
    她看著楚星如墨的眼眸，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一般，腦子里回想起方才見他立在風(fēng)中，廣袖寬衣長袍，像一幅畫一樣。

    那雙如墨眼眸，將她吸近。

    城月湊近了，瞧見他根根分明的劍眉。

    她再近一步，直到把櫻桃的甜，清楚分明地告訴楚星。

    楚星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躁動，仿佛是他怒氣上涌時候那樣。

    他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殺意。

    可是又不一樣。

    他眼睫垂下來，決意再前一步。

    城月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星。

    第5章 作游魚

    楚星看著她的神情，其實(shí)二人相距不過咫尺，近到可以看清楚每一根睫毛。楚星看見她因?yàn)檎痼@而睜大的雙眼，茫然地瞧著自己。

    他看著這樣的城月，那種殺意又涌上心頭。

    楚星手握成拳頭，微微收緊，不過藏在紫色云紋的袖子里，未被發(fā)覺。

    他以為城月要憤怒，或是什么。

    如同他從前養(yǎng)的那只貓，被他摸得急了，也會輕輕地咬他。

    她的氣息噴灑在他周遭，他幾乎要退一步起身。

    這時候城月又意外地往前湊了一步。

    她手搭在他的肩上，動作很慢。

    城月方才感覺到軟膩的，輕易地擦過她的唇齒。她的舌頭仿佛也和她的手一般，化作兩條游魚。

    可是沒有水，依然自如地游弋。

    她覺得很神奇，同時感覺到一種舒爽。

    仿佛全身毛孔都張開了，很難講明白的感覺。

    總之，以她的能力，沒辦法準(zhǔn)確形容出來那感覺。

    像什么呢？

    她慢慢湊近了。

    看見楚星的睫毛輕輕顫抖，她想起那廢棄的湖里的金魚，在荷葉下游動，一條靈巧的魚尾擺動在水面下。

    又想起她咬開櫻桃的那一瞬間，甜甜的櫻桃汁爬滿整個口腔，腦子里仿佛立刻接收到甜蜜的信號似的。

    還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可怕卻又莫名叫人回味的夢境。

    最后一切都回歸到現(xiàn)實(shí)里，回歸到面前這個男人臉上。

    他的皮膚白皙如陶瓷一般，眼眸又黑亮著，長眸挺鼻薄唇，一切恰到好處，像在冬天的時候折一支梅花，放在白色的瓷瓶里一樣，奪人目光。

    他的嘴唇?jīng)]有血色，看起來不是那么健康，但是這更顯得好看。

    像什么呢？

    不知道。

    她輕輕地靠近，學(xué)著方才所經(jīng)歷的，把自己往前送一步。

    感受到溫?zé)岬乃?，這一下好像在溫泉水里玩耍的時候了。

    她是一條笨拙的魚了。

    不如手化作魚的時候了。

    她笨拙，而有樣學(xué)樣。

    她找到另一條魚，要同它一起越過龍門，變作兩條游龍，游進(jìn)海里。

    嬉戲是快樂的，就是好累。

    城月支撐不住，腰塌下來，喘了一口大氣。

    “好累?！彼舫鲆豢跉猓劬皲蹁醯?，看著楚星。

    楚星也微微氣喘，仿佛用了很大力氣。他指節(jié)微微彎曲，抓著袖子，非常用力，另一只手撐在地上。她松開他的肩膀，往后癱了癱，和他拉開些距離，一副疲憊的樣子。

    楚星換了個姿勢，收攏了腿，手搭在腿上。他們身側(cè)是溫泉，還冒著熱氣。

    城月歇了歇，看著旁邊臟臟的地磚說：“等我打掃一下，我們下次就可以在這里見面啦?！?/br>
    楚星看著她，目光像焦灼在她身上。

    良久，他才出聲應(yīng)了聲：“嗯?！?/br>
    城月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裳的灰，“其實(shí)我還有好多地方?jīng)]去過，她們叫我打掃冷宮，可是冷宮又沒有住著人，又這么大，打掃起來很累的嘛。所以我就偷懶，經(jīng)常只打掃一些地方，然后在這里玩。”

    她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楚星，笑容很可愛：“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br>
    楚星嘴角勾了勾，“不會?！?/br>
    他撐著起身，看著城月把空盤子收拾好，又把食盒遞給他。

    “明天，還來嗎？”她充滿著期待地詢問楚星，小臉繃著表情。

    仿佛他說一個不，她立刻就要難過起來。

    楚星當(dāng)然說不出不字。

    他接過食盒，點(diǎn)頭：“嗯，明天，在這里見?！?/br>
    城月立刻笑起來，神情松懈下來，“那我走啦?！?/br>
    她蹦跳著往前走，三不五時回頭看他，直到走出去好遠(yuǎn)好遠(yuǎn)。

    楚星看著她的背影，回憶起那種粘膩濕熱的氣氛，仿佛心底起火。

    他眉骨又往下壓了壓，壓住這奇怪的無名火。

    ·

    琉璃決意要找出路，她不想當(dāng)一輩子雜役宮女，然后老死。只有那個傻子才會愿意一輩子待在這里，直到老死，琉璃可不愿意。出路只能自己去找，靠別人自然靠不住。

    彩云有個侍衛(wèi)情郎，盼著侍衛(wèi)有一天出息了，把她娶出去。琉璃平日里雖然都奉承著她，實(shí)際上卻覺得這可不好說。畢竟宮里的女人這么多，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她不想這樣，思來想去，決定去投靠個娘娘。把娘娘照顧好了，伺候開心了，指不定給她指婚風(fēng)光嫁出去。再運(yùn)氣好些，指不定被陛下看中，也成了主子。

    她如意算盤打得響，也不是嘴上說說，已經(jīng)開始著手打聽消息。

    聽說新進(jìn)來了幾位娘娘，新來的站不住腳，肯定更好賣乖投靠。

    在琉璃認(rèn)識的人里，只有三順最消息靈通。

    三順經(jīng)常和她們這些宮女做買賣，他從宮外帶首飾和胭脂水粉，再高價賣給她們。

    雖然賣得很貴，還是有很多人買。因?yàn)橹挥兴?。在這寂寥的深宮里，首飾和胭脂水粉，倒是最觸手可及的快樂了。

    三順已經(jīng)三十多歲，其實(shí)說起來也沒出息。三十多了，也沒怎么升官發(fā)財，只能靠著倒賣首飾和胭脂水粉賺點(diǎn)錢。城月的那個桃花耳環(huán)，就是在他那里買的。

    琉璃掏了掏錢袋子，這些年，她還是攢了點(diǎn)錢的。琉璃是知道三順的德行的，貪財，她一咬牙，拿出了大半積蓄來找三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