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宋煜很快速地說完，吻了吻樂知時的嘴唇。

    “你太敷衍了。”樂知時勾著他的脖子纏綿地吻他，“我喜歡這樣的?！辈贿^他沒能得逞，很快被宋煜推開。

    “如果你明天還想去參加你的生日聚餐，現(xiàn)在就睡覺?！彼戊隙⒅?，語氣有幾分威懾力，“我也可以讓你連床都下不了。”

    樂知時的心猛地跳起來，面頰發(fā)燙，咕噥著，“知道了，睡覺睡覺?！?/br>
    臺燈關(guān)掉，臥室陷入一片柔軟的黑暗中。靜了幾分鐘，樂知時躲在宋煜懷里，又忍不住小聲開口，“你睡了嗎？”

    “嗯。”

    樂知時湊上去一點，“可不可以把你在車?yán)锔艺f的話再說一遍啊?！?/br>
    “什么話？”宋煜聲音低沉，故意問他，“我不喜歡你？”

    樂知時咬了一口他的脖子，“不是這句，是后面一句?！?/br>
    盡管被咬了，但宋煜好像心情不錯。他撫摸樂知時的后背，聲音帶著平靜溫和的笑意，用更加平和的方式告訴他，“我愛你?！?/br>
    樂知時滿足地抱住他的背，他這次不想說對不起了。十九歲的第一天，他也擁有了對戀人示愛的資格，“我也愛你?！?/br>
    覺得不夠，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我愛你，宋煜?！?/br>
    第67章 弦外之音

    鬧鐘響第二遍的時候, 樂知時才終于從沉重的困意中蘇醒些許，閉著眼，伸長胳膊毫無章法地摸了半天, 終于摸到手機(jī)，戳了好久的屏幕才關(guān)掉了鬧鐘。

    意識還不清醒, 他瞇著眼, 想看看現(xiàn)在幾點，迷迷瞪瞪摁了側(cè)面按鍵, 屏幕亮起來，九點零三分。原本準(zhǔn)備再睡一會兒，可他忽然發(fā)現(xiàn)，屏保好像有些陌生，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宋煜的手機(jī)。

    他們的手機(jī)型號相同, 顏色相同。就連手機(jī)殼都是一樣的，是樂知時照著宋煜的買的。

    只是他的屏保是自己喜歡的動漫角色，而這部手機(jī)的屏保是一張照片。上面拍的是凌波門湖畔的日落, 璀璨的碎金散落在粼粼波光中。

    明明人還是迷糊的，僅僅是這一張照片, 就觸動了樂知時心底的柔軟處。他看到的好像不是湖, 也不是夕陽，是獨自坐在湖畔長椅上的宋煜。

    他是用怎樣的心情拍下這張照片的, 樂知時不敢去想。

    臥室只拉了一層純白的薄窗簾, 秋日的陽光透進(jìn)來些許，充盈了整個空間。放下手機(jī), 樂知時重新鉆回被子里，宋煜側(cè)躺在他身邊，睡臉很沉靜, 但比平日里跟溫和些。樂知時與他挨得很緊，靜靜地凝視著這張從小仰望到大的面孔。

    他從沒有覺得宋煜會喜歡他，這在他作為一個弟弟的世俗觀念和倫理規(guī)則里是一早就被排除的選項。但奇怪的是，樂知時也不覺得宋煜會喜歡上其他的人。他生著一張冷漠又英俊的面孔，自律，優(yōu)秀，不茍言笑，就應(yīng)當(dāng)是為人所追捧、但絕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人。

    但這個人卻為他停留了這么多年。

    明明說著“你就站在原地等我”的話，卻遲遲不敢前進(jìn)，變成了真正原地等待的那一個。

    不想吵醒他，樂知時半抬起身子，動作很輕地湊過去，貼上宋煜的嘴唇，原計劃是一個短促的早安吻，但因不舍，多停了幾秒，結(jié)果失了手。

    宋煜的手臂不知什么時候繞到他背后，按住了他的后腰，直接翻轉(zhuǎn)過來，將他壓在柔軟的床上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另一只手將樂知時的手腕按在枕邊，在樂知時閉眼的時候又把自己的手指插到他指縫間，有些強(qiáng)勢地與他十指相扣。

    樂知時在吻中斷斷續(xù)續(xù)地喊他“哥哥”，鼻腔中發(fā)出很軟的單音節(jié)，沒有被牽住的手搭在宋煜的后背，手指抓住他棉質(zhì)睡衣的布料。他很享受宋煜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有一種很安全的包裹感，沒有縫隙，仿佛誰誰也無法分開。

    在深入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宋煜適可而止地退離了。

    樂知時喘著氣，“你什么時候醒的？我都不知道……”

    宋煜力道很柔地親吻他的側(cè)頸，聲音還有些沙啞，“鬧鐘響的時候?！?/br>
    “太會裝睡了?！睒分獣r的語氣帶著一點小孩子被騙的埋怨，縮著脖子用手推搡宋煜的胸口，“你就等著我偷親你是嗎？是不是特別得意？”

    宋煜抬起身子，食指和拇指掐住樂知時的臉蛋，嘴唇都被臉頰rou擠出來，然后低頭親了一口，實話實說道：“沒等。我沒想到?！?/br>
    樂知時的心又軟得一塌糊涂，在他松手的時候抱住宋煜的手臂，一會兒說以后不許想不到，一會兒又問他昨晚有沒有睡好。

    “嗯?！彼戊蠐苤鴺分獣r微卷的額發(fā)，“抱著你很快就睡著了?！?/br>
    在自己十九歲生日的第一天，宋煜睡了一個踏實的好覺，樂知時感到十分滿意，仿佛這就預(yù)示著未來的一年里他和宋煜都會非常好運(yùn)。

    但很快他又在心里推翻這個預(yù)兆，重新想了一遍，他可以不要好運(yùn)，全部都給宋煜。

    除了和宋煜在一起，樂知時幾乎從不賴床，自律早到的習(xí)慣也是他跟著宋煜學(xué)來的。但和他睡在一張床上，樂知時就格外喜歡虛度光陰。

    無奈約好了中午和大家一起聚餐，作為壽星的他無論如何不能遲到。

    洗漱完的樂知時脫了上衣，忽然想到從宿舍來的時候穿的是毛絨絨的睡衣，不能穿出門，于是呆站在床邊。宋煜看見他身上星星點點的紅印，從脖子蔓延到胸口，明明已經(jīng)克制了力道，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他撇開眼，從衣柜找出一件黑色襯衫和長褲，遞給了他。

    樂知時腰細(xì)，宋煜猜想褲子尺寸應(yīng)該不合身，于是自行到樓下去拿昨晚解開扔在下面的腰帶。

    客廳的場景被他想象中還要混亂一點，衣服凌亂地散了一地，眼鏡也落在地毯上。這放在平時是宋煜完全不能忍受的。

    他把眼鏡撿起來放在柜子上，又收了收衣服，看到那件黑色針織衫上的痕跡，不知怎的就下意識清了清嗓子，把所有衣服都一起抱起來扔進(jìn)洗衣機(jī)。

    拿著皮帶上去，到臥室門邊，樂知時正小聲哼著歌，兩手抖著寬大的被子，彎腰認(rèn)真整理床鋪。他只穿了宋煜給他的黑色襯衫，一雙又細(xì)又直的長腿白生生露在外面，光腳踩在地毯上。

    宋煜敲了敲臥室的門，樂知時才猛地轉(zhuǎn)頭，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笑起來。

    “怎么不穿褲子？”宋煜的視線從他腿上收回，盯著樂知時的臉。

    “等著你的皮帶啊，不然往下掉?！睒分獣r理好床鋪，攤開一只手向他展示，像幼兒園午休結(jié)束后自己折疊被子等待老師夸獎的小朋友，“看?！?/br>
    宋煜把皮帶扔到床上，語氣嚴(yán)肅地命令他穿好衣服，停了片刻，又多問了一句，“你在宿舍也這樣穿嗎？”

    樂知時坐在床邊穿褲子，“怎么可能？宿舍很冷。”

    這是重點嗎？

    宋煜有些無奈地走到衣柜，找出一件樂知時可以穿的米白色羊毛衫，又重復(fù)了一遍，“在外面不要這么穿。”

    “知道。”樂知時拖著音，系好了皮帶，替自己保證，“我肯定不會再感冒發(fā)燒的。”

    聽著他這些毫無自覺的話，宋煜甚至都懷疑這個人還是不是昨天晚上勾著自己犯錯的樂知時了。

    “但是我早上起來喉嚨有一點痛，老想咳嗽?！睒分獣r仰著頭，摸了摸自己的喉結(jié)，小聲嘟囔，“不知道為什么?！?/br>
    宋煜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想到一些很是不合時宜的畫面。

    “多喝點水?！彼f了句沒用的廢話。

    “這個袖口紐扣是金色的，好好看?！睒分獣r抬著手打量了一下襯衣袖口，又放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開學(xué)之后一直好忙，好久沒有剪頭發(fā)了，長這么長了?！?/br>
    宋煜看著鏡子里的樂知時，微卷的棕色額發(fā)蓋住了顴骨，右側(cè)的被挽到耳后，后面的發(fā)尾也長長了一些，后頸的痣若隱若現(xiàn)。樂知時半低著頭，細(xì)白手指扣著松松垮垮罩在身上的羊毛衫，眼睫在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襯衫領(lǐng)口半敞著，露出鎖骨上淡淡的紅印。

    比起之前總是元氣滿滿的少年形象，此刻穿著他衣服的樂知時好像多了一些微妙的、欲望滿足過后的慵懶感。

    他走過去，替樂知時把里面的黑色襯衫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

    “這樣不好呼吸?！睒分獣r不是很配合。

    “喉嚨受涼了也容易哮喘?！彼戊蠟樽约旱莫氄加伊藗€更合理的理由。

    約定的時間是十二點，餐廳是蔣宇凡訂的，是一家樂知時很喜歡的湘菜館，早上就給宋煜發(fā)了消息，還說樂知時一夜沒有回宿舍。

    宋煜回了句他知道，便開車帶著樂知時過去了。

    抵達(dá)餐廳樓下，樂知時解了安全帶著急下去，但宋煜沒有直接開門，“等一下?！?/br>
    他打開手邊的一個儲物盒，從里面拿出一個十分精致的藏藍(lán)色天鵝絨禮盒，遞給了樂知時。

    “這是什么？”樂知時接過來，眼睛看向宋煜。

    “生日禮物?！彼戊虾唵位卮?。

    樂知時打開來，發(fā)現(xiàn)是一塊十分精致的機(jī)械表，藍(lán)寶石強(qiáng)化玻璃鏡面、表盤呈放射狀波紋，湖水一樣，在陽光下反射出很淡的冷藍(lán)色光澤，刻度和時針分針都是銀白，細(xì)長的秒針則是漂亮的海藍(lán)色。

    “好好看?！睒分獣r眼睛都亮了，他拿起手表，翻過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品牌很熟悉，又拽過宋煜的手，“這是我給你買的手表的牌子嗎？”

    但他送的明顯貴很多。

    “嗯?！彼戊夏眠^表，給樂知時戴上，挑選的表盤與他手腕粗細(xì)正好匹配，打量一番，他點點頭，像是還算滿意自己挑選多日的成果，“很適合你?！?/br>
    “我也是有表的男生了！”樂知時拿遠(yuǎn)了些，又看向宋煜，“這個很貴吧？”

    “還好?！彼戊蠁査膊幌矚g，樂知時興奮地點頭，“喜歡。”事實上宋煜哪怕是送他一個打印出來的賀卡，他都會高興地把它擺在自己的桌上天天看。

    “這個肯定比我送你的貴?！睒分獣r抿起嘴唇，“等我掙錢了給你買一個更好的，好嗎？”

    “不用。”

    樂知時像是怕他覺得自己買不起似的，立刻說：“我以后會當(dāng)律師，可以掙很多錢的?！?/br>
    “知道了，小律師?！彼戊献旖俏⑽⒐雌?，垂眼看著自己腕間戴了很多年的表，“但這個就很好了。”

    樂知時拉著他的手腕，他送出去的表還和新的一樣，幾乎沒什么磨損的痕跡，黑色表盤散發(fā)著淡淡的瓷光，時隔九年，他收到了宋煜送出的同品牌的手表，仿佛一種漫長而鄭重的回應(yīng)。

    “我們這算不算情侶表？”他望著宋煜笑。

    “算?！彼戊厦嗣哪橆a，帶著他下車了。

    生日聚餐叫的都是很親近的朋友，基本也都是在w大這一批，晚上樂知時還要和家人吃飯。他和宋煜前后腳進(jìn)入包廂，看見已經(jīng)坐在里面的秦彥、蔣宇凡，他們倆都帶了女朋友。

    蔣宇凡看見樂知時，“樂樂你可算來了，沈密和南嘉學(xué)姐剛出去買奶茶，然后曉成他來不了了，他媽生病他趕回去照顧?！?/br>
    曉成就是樂知時陪著去買泡面的室友，樂知時點點頭，問另一個室友，“那洋哥呢？”

    “他被導(dǎo)員叫去干活了，估計也夠嗆?！?/br>
    秦彥嗐了一聲，“導(dǎo)員就愛使喚你們這種聽話的新生，沒事兒，再熬一年就好了?！彼聪蛩戊希澳銈z一起來的？你弟讓你去接他了吧?！?/br>
    “嗯?！彼戊虾卮鹆艘痪洌哌^去坐到秦彥的右手邊，樂知時也挨著他坐下，點完菜，沈密和南嘉也提著奶茶回來了，包廂里一下子熱鬧起來。

    南嘉坐在樂知時的旁邊，“來，你愛喝的奶綠，五分甜?！?/br>
    “謝謝學(xué)姐?！睒分獣r接過來，拿習(xí)慣戳破了包裝，喝了一大口。秦彥戳奶茶的時候不小心脫了手，流到桌子上，滴了一些在宋煜的褲腿。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我先跪?！鼻貜┯X得宋煜這個潔癖可能會炸，瘋狂道歉，沒想到他心情似乎還不錯，只是起身說自己去清理一下就走了。

    “對了樂樂?！笔Y宇凡一邊拆了筷子遞給女朋友，一邊抬頭看他，“你昨晚跑哪兒去了，手機(jī)都不拿，曉成上來的時候說你不回來，我還以為他開玩笑?！?/br>
    “唔……”樂知時含著吸管，眼神有幾分閃爍。

    秦彥開玩笑道，“樂樂，你該不會背著你哥去搞對象了吧?！闭f完他越過宋煜看向樂知時，“快告訴哥哥，是哪家小姑娘霍霍你了？”

    “沒有。”樂知時立刻否認(rèn)。

    “那你跑哪兒去了？”蔣宇凡cao心道，“你們不知道，他還穿著睡衣和拖鞋跑出去的呢?！?/br>
    “是嗎？”南嘉打量了一下樂知時的衣服和鞋子，眼神最后落在他袖口的金色紐扣上，越看越覺得熟悉，仿佛在哪里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