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外傳 貴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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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仁從來都不懂酒,盡管他喝過的酒似乎都快要趕上了我,但那都是借酒消愁。酒不是為了讓人消遣情感才被發(fā)明出來的,只有我深諳這一點,所以我比浪矢家里的所有人都懂得享受,就像酒被發(fā)明出來這件事一樣,這世界上幾乎所有人干的事,都是為了快樂。 因此,福美子老是說我,她總是太啰嗦,而且蠻不講理。我每次都需要花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跟她講清楚“我當初把她娶回來是因為愛情,而不是讓她成天神神叨叨地念叨我怎么怎么讓她不省心?!彼莻€十分精明的女人,但這并不代表著她的腦子就好使。我們都知道——一個討厭酒精的人腦子怎么可能好使呢。沒人喜歡和低智商的生物多費口舌,所以我讓福美子去了富仁的餐廳幫忙。 不出我所料的,福美子跟富仁相處得十分融洽。這是肯定的,他們都不懂酒,所以他們是一類生物。我總是能算準這樣的事情,沒有人比我更能料事如神。但是有時候也有我料不到的事情,就比如:福美子從富仁的店里回來后對我更加挑剔了。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怎么你就比大哥差了那么多。” 我不知道福美子是基于什么心理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你們能想象我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嗎?我覺得她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比最蠢的笨豬還要蠢一點的傻牛。我簡直不能夠相信那樣的話是我的妻子說出來的,她居然拿我跟浪矢富仁比!她還說我比浪矢富仁那個老傲嬌自閉鬼冷笑話狂魔差了一大截。真是氣死我了!怎么會有這么荒唐的事?她的意思是說我的幽默細胞不比浪矢富仁的冷笑話有趣嗎?除此之外我完全想不到我還有哪點不如他了,畢竟浪矢富仁的冷笑話有時候是挺好笑的,我必須承認這點。 于是我向福美子陳述了這個觀點,并且真誠地向她表示我會去找個機會跟浪矢富仁好好學習一下冷笑話的。 但是你們猜怎么著——她居然用我平時看她的眼神那樣看我!你們懂我的意思嗎!我看她的眼神!那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我徹底被她激怒了,我憋足了全身的火氣沖她吼。 “對不起,我錯了?!蔽疫@樣吼了出來,用一種特別的氣勢,有點類似于求饒,但性質大相徑庭。她完全被我震懾住了,她變得說不出話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只能無力地笑笑,然后說出一個既定的事實: “真拿你沒辦法?!?/br> 雖然她的語氣不是很客氣,但是我選擇原諒她的無禮。 我就是一個這樣大度的人,即使大多數人都不怎么愿意來花一分鐘的時間來贊美我寬廣的胸襟,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不要去想會得到什么人的歌功頌德。我一直是這樣想的,所以從小到現在,我從來沒有想過有大人會夸夸我。事實也的確如我所愿,大人們總是忙著夸贊富仁和高義,我永遠是那個反面教材。 到現在我已經五十一歲了,我有了四個孩子,我以前聽說小孩會把自己的父親當成榜樣,所以每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我都興奮不已,從亞美到舍人,再到益川和伯齊,我都開心得熱淚盈眶。我看著他們慢慢一個個長大,期盼著他們當中有一個有一天能用奶奶的聲音說:“我以后要成為爸爸那樣的人。” 可惜這樣的事并沒有發(fā)生。甚至連我的親生兒子舍人,從他懂事起開始,他崇拜的對象就一直是浪矢富仁。我當然不會因此妒忌浪矢富仁,我說過了,我是個大度的人。而且,我跟他扯平了,我也有一個崇拜我的小孩,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崇拜。 浪矢潤二,浪矢富仁給那個小孩取了這樣一個拗口的名字。 其實我開始也并不喜歡這個小孩,因為他和浪矢富仁一樣,從出生開始,就被擺在了這個世界的中心,我很討厭這樣的人。 但是慢慢地,我發(fā)現比起浪矢富仁,潤二更像是我的兒子。他不如圭一有毅力,不如亞美謹慎,不如舍人有天分,不如伊子可愛,甚至不如益川懂得享受生活,還沒有伯齊活潑。就像以前長輩們說我不如浪矢富仁有魄力,又不如浪矢高義可靠一樣。 我徹底喜歡上了這個孩子,我想他也徹底喜歡上了我。畢竟?jié)櫠渌腥硕疾灰粯?,在他的身上我能看到一個細膩又奔放的靈魂。在此之前,這樣可貴的靈魂只有在我身上才出現過。 所以理所當然的,有趣的靈魂會相互吸引,我和潤二成了最要好的朋友。這樣的事情太具有傳奇性質了不是嗎?雖然其他人不這么認為,他們只覺得是兩個無所事事的人臭味相投。我不否認這種說法,的確,浪矢家里的人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干,只有我和潤二顯得有點太閑了。不過,這樣的看法也未免過于片面,我始終都覺得,潤二從小到大只有在我這里學到的東西才是最多的。 浪矢富仁自從潤二懂事起,他就想把潤二培養(yǎng)成一個像他那樣完美的人,他讓潤二學劍道,學各種外語,學無數才藝,學一些他認為好的思想,但是都失敗了。潤二是個叛逆的小子,他的叛逆從小學就開始了,甚至這種叛逆極有可能延續(xù)到他進到棺材里為止,所以我不叫潤二潤二,我叫他叛逆小子。 “叛逆小子!要不要來喝一壺!”我經常這樣對他喊。 “好的,酒鬼二叔!”他也總是熱情的回應我。 喝酒,我想這是叛逆小子學到的第一個才藝,是從我這里學到的,而不是從浪矢富仁那里。 也許你看不出來叛逆小子有多喜歡喝酒,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不愛喝酒,因為浪矢富仁經常端著個酒碟,他不會想讓自己跟浪矢富仁有一點相像的地方。我完全理解他。但不管怎么樣,我教會了他喝酒,他特別能喝酒,而且我得再強調一遍,這是我教他的,不是浪矢富仁,這件事十分重要! 當然,作為叛逆小子的啟蒙老師,我肯定不會只教他喝酒,我也不會教他一些他在學校里就能學到的各門學科或者在培訓班學到的一些鋼琴之類冠冕堂皇的東西。我教給他的所有一切,都是獨一無二且實用的。所有人都必須得承認,我是浪矢家最好的老師。因為只有我能根據學生的興趣愛好教給學生最適合他自己的東西。 叛逆小子不喜歡劍道,不喜歡外語,不喜歡浪矢富仁想讓他學的一切東西。這是最顯而易見的。他喜歡所有浪矢富仁不想讓他觸碰的東西,這讓我花了一小點時間才總結出來。他喜歡看書,當然不是普通的好書,浪矢富仁不會反對他看一些名著之類的東西,浪矢富仁巴不得他看。他看的是一些完全沒有意義的三無小說。 這也是我教會叛逆小子的第二件事。所有人都對三無小說有些特別的誤解,我卻不這樣認為,就比如像福美子那樣的木頭就肯定寫不出這樣的小說,浪矢富仁也不行,他們都太缺少想象力了,他們總是在自己的認知里固步自封。寫三無小說是需要非凡的腦洞的,而且在我和叛逆小子對這類書籍的探索中,我們找到了這類小說的精華,并且化為了己用。所以叛逆小子成了浪矢家除了我之外最能活用大腦的那個人。 不過在這之后,叛逆小子不滿于普通的三無小說了,他迷上了推理小說,我不喜歡那樣的書,太耗費腦細胞了。因此,我又不得不承認,叛逆小子在一些事情上的邏輯性甚至比我更加優(yōu)秀。 我向來不喜歡比我優(yōu)秀的人,不過叛逆小子必須例外。其實我現在有點懂浪矢富仁了,如果有個這樣可愛的孩子,任哪個父親都會想把他培養(yǎng)成最優(yōu)秀的人,這也是我存在的意義。老實說,我活著的前幾十年完全不知道我活著是為了什么,有那么十幾年,家里的長輩們說,我是為了襯托浪矢富仁和浪矢高義才存在的。還有那么二十幾年,我告訴自己,我活著只是為了體會浪矢富仁和浪矢高義完全不能體會到的快樂。而現在我終于知道了,我自己的定位。 只有我才能教會叛逆小子那些他所需要的東西,我對此深信不疑——我絕對不允許有人打破這項條例——但是即使我再怎么不許,浪矢富仁還是打破了。在浪矢家就是這樣,我是家里最沒有地位的人,而浪矢富仁是地位最高的人,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浪矢富仁!”那天叛逆小子回來的時候直接沖進了浪矢富仁的房間,他喊得很大聲,我也聽到了,聽到的那一刻我有種揪心的感覺,我想為什么,為什么他喊的不是“酒鬼二叔?!?/br> “請教我浪矢家的劍道?!迸涯嫘∽咏酉聛碚f了句這樣的話。 我完全能想象那一刻浪矢富仁笑得有多開心,但完全不能想象我自己的表情有多扭曲。又或許,我當時面無表情。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叛逆小子跟我相處的時間變得少了,他完全埋頭在浪矢家的劍道里。 我開始后悔了,后悔當初為什么沒能好好跟著父親學習浪矢家的劍道,搞得現在我甚至不能夠完成我唯一的任務——教給叛逆小子所有他想學且對他有用的東西。我喝著悶酒自責了好一段時間,就像浪矢富仁經常做的那樣,借酒消愁。 我想起了一段往事:我,浪矢富仁,浪矢高義。我們年輕的那段時間,是浪矢家最困頓的一段時期,但也是浪矢劍道館的黃金時期。那時候的浪矢家劍道館里,除了我以外,所有人的實力都堪比一代宗師。除了浪矢家本家的人之外,當時還有錦田玉施,海野歧。錦田玉施是當時劍道館里最強的人,而海野歧是上代最喜歡的弟子,上代總是夸贊他們,稱他們都是他的驕傲……上代也經??湮?。 “貴志,你是我浪矢劍道館里刀法最為靈動的弟子?!鄙洗@樣對我說。 其實他沒有說過,只是我幻想出來的。這也是我能做到的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之一,我能幻想出一些不存在的事情,然后替代我記憶里原有的事情。或許這樣很瘋癲,但是如果你們也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的話,就會發(fā)現,這簡直太美妙了。 就是這樣,我用這個方法從自責中走了出來。 我半夜的時候拉開了叛逆小子的房門,把他從床上拖了起來。 “你干什么?酒鬼二叔!”他很不滿意我這樣的做法。 但是我確幸他馬上就會停止抱怨,因為我堅信著,就算是劍道這樣我不是很拿手的事情,我也有浪矢富仁比不上的部分。 只有我才能教會叛逆小子他所需要的東西!事實就是這樣。 叛逆小子跟我坦白了他為什么突然向浪矢富仁低頭說突然要學劍道。老實說,他告訴我理由前我很生氣。雖然我知道了之后也很生氣。 “那你為什么要找浪矢富仁那個別扭鬼!你看不起你二叔我嗎?”我特別生氣地質問了他。 他回答說:“看不起?!?/br> 我一時想不到要說什么了,我們看著對方大笑了起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這么說我卻不生氣了。我跟叛逆小子的相處時間又變得多了起來。 很快的,在我的幫助下,叛逆小子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你必須承認這是我的功勞,而不是浪矢富仁的。因為叛逆小子就連握刀的樣子都和我如出一轍——我們兩都是半吊子。 那天叛逆小子回來的時候很誠懇地對我表達了感謝。我們都很開心,他說他想喝酒。這讓這個完美的結局變得更加完美了。 我遞給了他一滿壺酒,我自己也拿著一滿壺。我們喝酒從來不用酒碟,那簡直是對酒的浪費,酒這種東西就應該大口地喝,那才叫暢快。 但是就像福美子說的那樣,我必須承認她的話偶爾也會靈驗一次。暢快是有代價的,的確如此。 我喝醉了,但是叛逆小子沒醉,他向我詢問她的母親的事。 這當然沒問題,他問我什么我都很樂意告訴他。 “你母親是個很美的女人?!蔽液戎拼舐暤卣f“我記得……她似乎是個中國人,中國哪里呢……嗯……長沙……好像是叫這個名字?!?/br> 即使醉酒,我也看得出叛逆小子的眼睛里閃著光,他很滿意我的回答,我也很滿意,于是我打算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但在那之前,我得再喝一大口酒…… 可是很掃興的,我酒壺里的酒已經空了。 “福美子!”我本能地喊。 才發(fā)現福美子已經站在不遠的地方瞪著我了,我瞬間清醒了過來,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剛剛說了些什么。 我對叛逆小子很抱歉,但是我的確不能繼續(xù)再往下說了。 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叛逆小子失落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天后,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離家出走了,去了長沙。所有人包括浪矢富仁自己都認為是浪矢富仁的錯。 只有我知道,因為我是整個浪矢家最愚蠢的人。 那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