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初露端倪
明明進的是包間,卻還是被人打擾。 飯吃到一半,包間外傳來輕柔恭敬的聲音:“先生,櫻花包間的方先生說是您的親人,要您務必帶著結(jié)伴的小姐一同前去?!?/br> “嗯?!蹦i青面無表情地放下筷子:沒想到跟到了這里,看這陣仗今天怕是非要見到她不可了。 “歌兒,吃飽了嗎?” 梁安歌放下筷子點頭:“嗯?!?/br> “你想見他嗎?方正德,方懷瑾的爺爺?!笨傄儐査囊庖姡t疑了片刻,道:“要是不愿意,也可以…” “見。”方正德不就是掌管整個方家的人,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白白錯過。 他狐疑道:“你確定?” “確定?!彼膽B(tài)度堅決。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可能會有危險?!彼幌胨?,非常不想。 梁安歌莞爾:“有你在啊,有你在我怕什么。你會護著我的,對嗎?” “嗯?!蹦i青微蹙眉:我是怕他亂說話。 等到了包間,看到的是位白發(fā)蒼蒼卻依舊精神矍鑠的老人。 看著慈眉善目的老人,梁安歌完全聯(lián)想不到他可能是泯滅人性的毒梟。 方正德慈愛的向倆人招招手,示意他們坐過來。 莫玦青橫在中間坐著,變相的把梁安歌護在身后,儼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態(tài)。 方正德轉(zhuǎn)著手里的兩個平谷四座樓文玩核桃,饒有興趣地來回打量著兩個人,剛才的善目此時犀利無比,似是眼里裝著透視鏡把人里里外外看個透徹。 她倒是毫不畏懼地回望著方正德,想從他身上看出一星半點的問題。莫玦青往前坐了坐剛好用身體擋住她,讓方正德那犀利的視線無法落到她身上。 莫玦青抬眸對上方正德的眼睛,防備道:“您這次從云南回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方正德收回視線,又換上了和藹的笑容,半開玩笑道:“無事發(fā)生,我就不能回老家看看了?” 莫玦青臉上的防備沒有一刻松懈過:“絕非此意。” 方正德沉著聲音笑了幾聲,道:“逗你呢。你這孩子怎么還是這臭脾氣,每次說話都板著張臉,好像我這個做爺爺?shù)暮茈y相處似的。”說著看向被擋在莫玦青身后的人,和善道:“這是梁家那姑娘吧?” 梁安歌把擋在身前的人往后推了推,笑著回:“方老先生您好,我叫梁安歌。” 方正德轉(zhuǎn)著手里比莫玦青的年齡還要大上一輪的玉化核桃,悠然道:“還真是啊,你就跟著阿玦叫我爺爺,叫先生聽著多疏離?!?/br> 梁安歌乖巧的喊了聲:“方爺爺?!?/br>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才這么高,”說著比了個高度:“沒想到現(xiàn)在都這般大了,時間還真是無情物。不過,安歌倒是出落得越發(fā)漂亮了,跟你母親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闭f完似笑非笑地看著莫玦青,儼然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莫玦青額頭上的青筋不停跳動,下意識去握她的手,卻撲了個空,懸在空中的手開始不自然地微微顫抖著。 梁安歌發(fā)現(xiàn)異樣與他十指緊扣,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這才落定,漸漸恢復正常。 方正德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滿意的勾唇:“阿玦,你和施施可還有聯(lián)系?” 莫玦青深吸了口氣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放開她的手,回:“一別十年,杳無音訊?!?/br> 梁安歌疑惑:施施是誰? 說起以前,方正德惆悵道:“真懷念以前啊,那時你們還小,總能伴我身側(cè)。哪像現(xiàn)在各奔東西,家都變得不像家。” 方老爺子倒是有模有樣的懷念曾經(jīng),可莫玦青卻沒多少表情,整個人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她在身邊能感覺到。 話題一轉(zhuǎn),方正德看到梁安歌,再次露出和藹的微笑:“安歌,西澤如今可還好?” 梁安歌回以禮貌地微笑:“多謝方老…多謝方爺爺?shù)年P(guān)心,哥哥現(xiàn)在很好?!?/br> “那就好。你的父母,現(xiàn)在如何?” 莫玦青那雙掩藏在睫毛下的眸子正泛著兇光,手也握成了拳。他清楚方正德的意圖,是想給他下馬威。以前他沒有軟肋又軟硬不吃,方正德拿他沒辦法?,F(xiàn)在他的軟肋是梁安歌,還是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所以方正德準確捏著他的七寸讓他順服。因為知道當年事實真相的,也有方家人。以方正德的本事肯定查到了梁安歌失憶的事,所以才會北上親自跑這一趟。 梁安歌頓感失落:“他們…去世了?!?/br> 方正德明明早就知道,卻裝傻:“啊…那真是可惜了。安歌,你要節(jié)哀?!痹捠菍λf的,可眼睛卻是盯著莫玦青看的。 梁安歌點點頭,轉(zhuǎn)而又問:“您…認識我爸媽嗎?” “自然?!彪S即看了眼茶杯,又瞥了眼莫玦青,漫不經(jīng)心地用食指輕敲著茶杯。 “那您可以跟我說說有關(guān)他們的事嗎?” 方正德剛想開口,莫玦青狠了狠心起身端著茶壺為他斟茶:“爺爺,請用茶?!边@是今天第一次叫他。 見他服軟,方正德這才滿意的勾起一側(cè)唇角,隨后望向梁安歌時又換上慈祥的笑容:“我也是聽我兒提過幾次,不過這人老了記性也跟著退化,以前的事早就記不得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啊,唉?!?/br> 她是想繼續(xù)問,可老爺子在這兒嘆歲月無情,她也不好沒眼力見的東問西問,只能作罷。 等到從包房出來,莫玦青的臉色才稍有好轉(zhuǎn),僵硬的身體也恢復正常。 “沒事吧?”這一碰到他的手,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心冒了汗,兩個手掌濕漉漉的像是被水沖洗過。 “我手濕,抓胳膊吧,別臟了你的手?!彼穆曇粑㈩?,可以聽出已經(jīng)在盡力壓。 梁安歌聽話的挽著他的胳膊,但眼里的心疼一覽無遺。 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莫玦青深吸了口氣:“走吧?!?/br> 他怕的從來不是方正德的威嚴和背景,而是梁安歌知道當年的事。 想到她知道真相后會離開,就覺得恐懼萬分。一刻都不敢想,一秒都不想多待。 轉(zhuǎn)而心有余悸道:“答應我,不要和他單獨見面?!?/br> 梁安歌遲疑:“為什么?” “你只要記住,他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和善,他是徹頭徹尾的商人,從骨子里透出的只有利益。我不想你被利用,你懂我的意思嗎?” “可是…”可是我的任務就是查他,不接近要我怎么下手? “沒有可是,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彼f得認真。 梁安歌只好先答應,以安撫他的情緒。 待他們走后,櫻花包間的門再次被打開,方正德斟著茶,頭也不抬道:“來得真不巧,剛走了兩位小朋友。” “方老先生哪里的話,既然是您的安排,自然是有您的道理?!本霸埔膊豢蜌獾淖綄γ妫骸奥犝f方老爺子截了那批貨,不知道新貨的質(zhì)量如何?” 不比之前,方正德毫不掩飾情緒,轉(zhuǎn)著手里的玉化核桃笑著道:“自然是上品。” 景云在心里冷笑:老狐貍。 “既然如此,方老爺子打算怎么給我個交代?” “自古弱rou強食,能被我截下,說明你不夠本事?!狈秸绿寡裕骸昂螞r我?guī)湍銚跸乱唤?,怎么說也扯平。” 話說得好聽,截了貨付出代價是應該的,怎么到他這里就成了兩不相欠。景云冷笑了聲:“我連一點甜頭都沒嘗到,說是替我擋刀,未免太牽強。” 方正德也不生氣:“你與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渡者,要不是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你認為你還有機會坐在我前面?”看了眼見底的茶杯,又瞥了眼景云,敲了敲茶杯。 他只是覺得方正德的舉動怪異,并沒有細想。但他說的確實在理,方正德作為龍頭老大要去追究,那他可能是跑不了的。 過了會兒,方正德?lián)u搖頭自己續(xù)茶,看著在水里飄起又落下的茶葉,笑了笑:“你知道你和莫玦青最大的不同在哪兒嗎?”隨即抬頭看著他,道:“他就像這茶杯里的茶葉,雖會浮起,最后也會沉淀下來。年輕時是會因氣盛而浮躁,但到了如今成家立業(yè)的年紀會像這沉淀下來的茶葉,沉穩(wěn)老練。而你,不管過了多久還是浮躁,看似成熟,實則小孩心性不懂忍。這就是莫玦青為什么能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你只能在他手底下工作的原因?!?/br> 這么多年過去,他還是很討厭與莫玦青比較,各個方面都是。對他來說,莫玦青的存在既是原罪。 “你的資質(zhì)不差,為何要降低身份為他賣命?即使你對莫玦青再衷心,一山不容二虎,你遲早是要回到自家公司接管生意。我知你心系梁安歌,你們這一輩的小孩們死心眼,一個個倔得很。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在阿玦手下一天,就要被他壓制一天,那么梁安歌永遠也看不到你?!?/br> 景云很是動搖:是啊,她看不到。 見他黯然神傷,方正德又道:“你身上又背負著商業(yè)聯(lián)姻的責任,與董家小姑娘訂了婚。如果再安于現(xiàn)狀,你與梁安歌,可真的就緣分盡散、再無可能。” 景云此時正陷入了矛盾,方正德的話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了他。 方正德也不瞧他,閉著眼聞了聞茶香,又小抿了口:“這綠茶少了鮮香,只剩苦味?!庇挚戳搜鄄枭瑖K聲:“光顏色鮮亮,完全看不出茶葉的本體。你們小年輕崇洋媚外,喝的就是這盜版綠茶,怎么懂大中華的茶道之美?!闭f得頗為惋惜。 任聽誰說這話他都相信那人的愛國精神,除了方正德。隨即嘲諷一笑:“您還真是愛國之心滿溢的好公民啊?!?/br> 方正德似笑非笑,道:“彼此彼此?!?/br> 原本此次赴約,他是來討個說法,沒想到又被他帶進了溝里。 方正德這一回來,頓時攪亂了一群人的心。有人惶惶不安,有人蠢蠢欲動,有人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