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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突然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 “還愣著做甚,趕緊叩拜貴人吶?!?/br> 這是曹知韋的聲音。 沈夢霞只覺得自己的肩胛骨好似碎了一般,狼狽的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 “這位是……” “回稟貴人,這位是侯爺生前時服侍侯爺?shù)娜?,侯爺心善,將他當做兒子養(yǎng)著的?!辈苤f是個有眼頭見識的,一口氣直接將沈夢霞的地位連貶三階,直接從女婿貶成了奴仆。 “哦?” 徐缺不是個傻子,他可是知道當初太后娘娘乃是因為家中貧窮才賣身入宮的,而且……當初探子給出的消息是,太后娘娘待字閨中時,父親曹知禮曾給她定了一門親事,只是那未婚夫比她小了十五歲,也真是因為這門親事,導(dǎo)致家中愈發(fā)貧困,太后娘娘才去了京城。 眼前跪著的這個,怕是就是那個未婚夫吧。 “既是奴仆,便殉了吧?!?/br> 沈夢霞:“?。?!” 徐缺手里端著茶杯,語氣輕飄飄的,仿佛這一條人命在他眼里不過螻蟻。 曹家莊的人那里見識過這樣的場面,頓時所有人都嚇壞了。 而沈夢霞此刻也慘白著一張臉,額頭上滿是冷汗,曹知韋剛剛話一出來他就知道要糟,在場這么多人,哪怕是里正曹知韋,恐怕也沒有他對宮里的這群人了解清晰。 徐缺這是要他的命! “大人饒命!”沈夢霞此刻頭還疼著,聲音仿佛從嗓子眼里憋出來似的,然而,在場的人卻仿佛沒聽見似的,完全無視了他。 “這……”曹知韋顫抖著手擦冷汗:“這沈夢霞到底是沈氏族人,總得告知一下沈家人。” “嗯?” 徐缺的目光終于落在沈夢霞的身上,嘴角露出戲謔的笑:“那就喊過來吧?!?/br> 沈夢霞僵硬著背脊,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 侯爺? 什么侯爺?是說曹知禮么?曹知禮什么時候成了侯爺? 沈夢霞只感覺自己的腦子里此時仿佛全是漿糊,混沌極了,他想拿出他做尚書時侃侃而談的氣魄,可只要看見徐缺那雙似笑非笑的,好似能看穿他內(nèi)心的眼睛,聲音就好似卡在了喉嚨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在等待沈家人的時間里,沈夢霞耳邊一直都沒清閑過。 徐缺的存在感雖說強大,可也止不住曹知韋和老村長那顆想要巴結(jié)的心,短短幾句話,就讓沈夢霞推斷出他現(xiàn)如今的處境。 等他終于搞明白一切的時候,已經(jīng)震撼的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了。 他只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 曹芳兒入宮做宮女,卻被先帝看中,承寵后為先帝生下三子一女,如今長子已經(jīng)登基為帝,曹芳兒也成了能垂簾聽政的太后。 曹芳兒成了太后??! 只這一件事,就讓沈夢霞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曹芳兒怎么就成了太后?! 她若成了太后,他怎么辦? 他還能科舉么? 他還能娶到碧云師妹么? 還有他那幾個聰慧懂禮的兒子,還有機會出生么? 沈夢霞只覺得晴天霹靂,不能了,曾經(jīng)的一切都不可能再擁有了,他的身份,他作為太后曾經(jīng)的未婚夫,莫說科舉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了,沒聽見么?徐大總管要他為曹知禮殉葬?。?/br> 沈家人很快就到了。 因為沈夢霞的緣故,這些年曹家莊和沈家莊的關(guān)系一向不太好,別看沈夢霞已經(jīng)快十歲了,實則他長這么大,一次沈家莊都沒去過,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到尚書的沈夢霞對沈家人卻不陌生,他做到工部尚書,沈家人自然就貼上來了,他對沈家無惡感,很是拉拔了幾個得用的人。 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站在最前頭的是沈家剛上任的族長,以前他曾拉拔過他的孫子。 雖說已經(jīng)不抱希望,但是到底還是心有期待。 然而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 沈家族長剛聽說曹芳兒如今成了太后,就雙膝一軟,整個人軟倒在地。 顯然,他們也想起來當初逼迫曹知禮認下沈夢霞的事情了。 “太后仁孝,很是懷念安昌侯爺,如今侯爺去了,想來太后也舍不得侯爺孤零零的去下面,雜家聽說,這奴才很是得侯爺喜愛,便做主讓他殉了,侯爺?shù)搅说叵乱埠糜袀€伺候的人?!毙烊甭曇粢琅f是太監(jiān)獨有的陰陽怪氣,他看似在詢問沈家人,其實不過是通知一下罷了。 沈家人自然不會在乎沈夢霞的命。 他們現(xiàn)在只想太后把他們當成一個屁給放了,最好這輩子都別惦記,所以忙不迭的就答應(yīng)了。 徐缺笑了笑:“侯爺停靈七日,擇風水寶地下葬,這奴才就關(guān)在祠堂吧,等侯爺下葬那日尋個大甕,裝進去埋在侯爺棺木旁邊?!?/br> 曹家人和沈家人自然是同意了。 他們只期望太后大度,日后莫要耽擱了兩家人的前程。 沈夢霞就這般直接被扔進了祠堂后的雜物間里,手腳都被捆死了。 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沈夢霞才開始瘋狂的想要掙脫開繩子,繩子是自家搓的草繩,捆他的時候還帶著濕氣,十分的韌,沈夢霞高難度的用嘴去拉扯腳踝上的草繩,一直磨的嘴唇鮮血淋漓才松了開來,等能走路了才小心翼翼的找了個墻角把手上的草繩磨斷了,然后從后窗翻窗而出,趁著夜色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