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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見這個jiejie冥頑不靈,父母均勸之不動,只得自己開口——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jiejie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留在賈府里,存心要和這破船一起沉沒嗎? “眉兒,沒試過,怎知沒有出路?”柳五兒白著一張臉,反駁柳眉。 柳眉?xì)饨Y(jié),她對這個油鹽不進的jiejie實在不知該如何勸才好。 ——賈府以后怕是要抄家的好嗎?抄家的時候家中奴役都是充當(dāng)財產(chǎn)發(fā)賣的好嗎? 這話已經(jīng)沖到口邊,理智還是占了上風(fēng),柳眉將這話最終還是忍了回去。 “爹、娘,爹娘既然決意要出府,那女兒也無話可說,女兒唯求一件事,請爹娘就當(dāng)沒生養(yǎng)過我這個閨女,放我一人在府中自生自滅便是!” 說著,柳五兒沖著柳父與柳母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扶著門框站起身,抹了抹一臉的淚,踉踉蹌蹌地就往外跑。 柳爸爸就追了出去。 柳母木著一張臉,望著過來相勸的柳眉,終于嘆了口氣,說:“都是娘不好!” “你jiejie從小性子就倔——她若想得到什么東西,哪怕娘已經(jīng)給了你,只要她想要,就一定會鬧到娘從你手里取了遞給她的那一刻?!?/br> 柳眉也默然,她也同樣不懂,為什么柳五兒對那大觀園如此執(zhí)著,執(zhí)著到可以不顧臉面,甚至不顧性命,也要在大觀園里有這么一席之地…… 這時候柳爸爸從外頭回來,說:“五兒去了陳家。我偷偷給妹夫打了個招呼,拜托meimei妹夫照顧她幾天,你且先放下心便是,下回等大家都平心靜氣了,再慢慢勸她也不遲?!?/br> “唉!”柳母長長地嘆出一口氣,重新又打起精神。 “我明兒就去主子跟前求恩典,我們是一家人,總要在一處的。沒有說一家人脫籍出去,單留五兒一個人在府里的道理。我便代五兒一起求了,待放籍文書下來,她再怎么鬧,也無用了。” 這回柳母下定了決心,不再由著五兒的性子胡來。她也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先去見了平兒。 平兒聽說了此事,覺得有些為難,搓著手說:“近來奶奶這邊……恐怕顧不上這些事兒。要不,我就瞅著空給您回上去,先看看我們奶奶的意思?” 柳母忙不迭地謝了。 可一連過了好幾天,平兒那里都沒有音訊。 柳母也私下問過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只說:“按說這種事兒上頭都不會攔的。不過最近事情格外多,所以耽擱了吧!” 賈府最近的事兒確實有點兒多,一是賈政此前被點了學(xué)差,如今將將可以回京述職了。因此賈府上下除了迎接二老爺之外,還要幫著打點。 其二,探春與寶玉他們此時已經(jīng)沿著運河到了長江口,再過一段便要出海坐船往南了。賈母王夫人都是憂心無比,每日佛前祝禱,并遣人來回往返,打探消息。 還有一件,算是親戚家的事兒——薛家那位公子哥兒,薛蟠薛文起,娶親了。 柳眉也聽了一耳朵八卦,待她聽說了薛蟠所娶妻室的家世背景,“哦”了一聲,心想,這何嘗不又是一個夏金桂呢? 第121章 弄小巧借劍殺人 話說這薛家曾經(jīng)對夏家托人所說的那門親事頗為動心, 后來因?qū)氣O打聽過那夏家小姐的素習(xí)品行之后打消了念頭。 而這次得薛家鄭重下聘的親家姓文, 也是皇商, 卻是做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生意的。 聽起來,與薛家很是門當(dāng)戶對。 薛蟠娶了文家小姐過門之前, 賈府中就一直在傳, 說這位文家小姐才思敏捷,文采出眾,據(jù)說不讓黛玉,相貌亦是端莊標(biāo)致,氣度不下寶釵。 黛玉聽了這等傳言只是淡笑。柳眉聽說了, 心里卻“額”了一聲。 文家是商賈之家,文家小姐在錢財一道上自然是精明的, 偏這文家小姐又通文墨,有詩才,文人該有的酸氣她全都有——這樣的姑娘,怎可能與薛大傻子這樣的人琴瑟和諧? 可是只消想想薛家如今的現(xiàn)狀, 便大約能知道薛家點頭應(yīng)下這門親的原因。 薛家急需一位能當(dāng)家理事、主持中饋的主婦, 同樣的, 也急需一家在生意場上能相互扶持的親家。這兩點能夠滿同時足, 薛蟠小夫妻兩個, 是否能相得,自然便在其次了。 所以薛家拒了夏家提親,如今換了文家,其實也只是順著“大勢”所做最好的選擇。 柳眉順此往下想, 覺得王夫人一定要撮合“金玉良緣”,其實也是一樣的道理。 元春在宮中想要得勢,少不得背后外家的支持,榮府憑借世襲的爵位,猶可勉強支持一陣,然而賈府只接了一次省親,那錢就花得跟流水似的大傷元氣。所以王夫人在寶玉的親事之上,更多地考慮的是這一頭。 撇去釵黛二人自身不談,薛家的財帛,正是賈府所需要的;而黛玉出身雖然清貴,可林家已然無人,無法再給賈府帶來好處。 在這個家族大過個體的時代,個體都是身不由己——他們管各種各樣外在的原因都叫做“大勢”、叫做“命數(shù)”,其實就只是不得不為,沒有選擇的選擇而已。將來為寶玉聘了寶釵,王夫人也會自認(rèn)為自己做得很對,就像如今,薛姨媽與薛寶釵等都自覺為薛蟠擇了一門好親一樣。 這次薛家娶婦,大擺了三天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