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古吉驚訝了一下，繼而說出一個時間。

    綱吉老成地嘆了一口氣，金色的火焰從他的額心燃起，連帶著那琥珀一般的眼中也染上了凜然的金色。

    “jiejie在哪里？”他問。

    古吉毫不意外地、恭順地垂下了頭，“摩根殿下正在等待您。”

    綱吉轉(zhuǎn)過身，那雙灼目的雙瞳認(rèn)真地盯視著古吉。

    “在此之前，”他說道，“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嗎？”

    *

    綱吉奔向摩根的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他的王姐坐在裝飾華麗的高座之上，穿著一貫的黑色長袍，面上黑紗遮面，素手托腮看著窗外，眉眼俱是淡漠。

    這是距離他沉睡的……十?dāng)?shù)年之后。

    利用咒術(shù)讓他陷入沉睡后，摩根勒菲便開啟了最后的針對亞瑟王的計劃。她利用自己與亞瑟的孩子——那個名為莫德雷德的孩子，將“他”撫養(yǎng)成人、灌輸殺父的觀念、送入亞瑟的騎士團；她以同情為名不斷為桂妮維亞與蘭斯洛特創(chuàng)造機會私會，又誘導(dǎo)著高文與莫德雷德帶著亞瑟與騎士團撞破這一切，迫使亞瑟不得不懲處背叛自己的王后與騎士。

    在亞瑟遠征的現(xiàn)在，莫德雷德奪取了亞瑟的王位，將高潔無雙的騎士王從他的王座上扯下凡塵。

    按理說，摩根已經(jīng)達到了她的目的。

    但是……

    “為什么不開心呢？”綱吉問道，“jiejie?！?/br>
    聽到這聲音摩根才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與曾經(jīng)的銳氣不同，那張依舊美麗的面容上是難以言說的平靜，眉眼間帶著溫和的疲倦。

    她像是以前一樣揮了揮手，將幼弟召喚到自己身邊。

    “茲納醒啦?！彼f著，任憑綱吉乖順地將腦袋放在她的腿上。

    這是久違的溫情時刻。

    盡管對于綱吉而言，不過是在黑暗中奔跑了一段時間，但對于摩根來說，卻是確確實實過去了十?dāng)?shù)年的時間。

    即使早就有所準(zhǔn)備，在親手推開自己的幼弟時有了覺悟，但在成功施計讓那個礙眼的亞瑟消失之后，卻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空虛。

    她的手中握住了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多的權(quán)與力，不列顛的魔女卻感到心中空缺了一塊，冬日北國的寒風(fēng)吹來，呼啦呼啦從中呼嘯而過。

    她不失溫和地?fù)崦澕{的長發(fā)，卻一言不發(fā)。

    綱吉小動物一樣蹭了蹭她。

    “說起來，現(xiàn)在的王是莫德雷德吧？”綱吉想起那個曾經(jīng)拉住自己手指的孩子，努力擠出一個笑，“我還沒見過他長大的樣子呢?！?/br>
    “是‘她’。”摩根道。

    誒誒？

    綱吉眨巴眨巴眼，哽了一下。

    “是女孩子？”他努力讓自己雀躍起來，“那一定是一個和王姐一樣漂亮的孩子吧？”

    摩根托著臉，目光飄遠：“那孩子與我并不如何相似，”她說道，“倒是和亞瑟，他們二人更為相似?！?/br>
    但問題是，你和亞瑟不也長著一張臉嗎？？

    綱吉的小腦袋上緩緩打出了問號。

    這幅表情實在是過于好懂了，即使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摩根也不由笑了出來。

    “不過，還是不要相見比較好。”她說道，“茲納馬上就要離開了不是嗎？”

    綱吉將腦袋埋進摩根懷中：“jiejie、你都知道啦？”

    摩根前所未有地和藹起來，力道輕柔地?fù)崦V吉的長發(fā)。

    “是jiejie將你從未來帶回來的，怎么會不知道呢？”她說道，“在夢里的時候見到家人了？怎么沒去呢？”

    綱吉偷偷捏住了摩根的衣角，小聲回答：“嗯……但是總覺得不能不管jiejie……就先回來了?！?/br>
    摩根笑而不語。

    這之后是久違地姐弟和諧相處時間，綱吉偶爾也覺得這種時候自己不像是個弟弟更像是個寵物，任務(wù)就是呆在摩根身邊被擼毛毛。但看在王姐的心情著實低沉的份上，被擼一擼也、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嘛。

    這樣想著的男孩子趁著長姐不注意，偷偷蹭了一把。

    待到黑夜的女神降臨的時候，綱吉被摩根親自送回了房間。

    “這次睡著之后，就不要迷路回來了哦?！蹦Ω?。

    綱吉拽住她的衣角：“jiejie、jiejie不想我留在這里陪你嗎？”

    如果是曾經(jīng)的話，這是根本不用回答的問題。

    畢竟摩根的本意其實也只是讓少奶你陷入沉睡，等到局勢已定的時候再將幼弟喚醒。

    但在夢中總是有人比她更有發(fā)言權(quán)的。

    比如遠在阿瓦隆的花之魔術(shù)師，就遠比她擅長此道。

    但這也正好為她提供了后路。

    摩根想。

    她勢必變得無趣，讓可愛的弟弟待在自己這樣無趣的女人身邊，簡直太過殘忍了。

    因此不列顛的魔女殿下俯下身，勾出如以往無數(shù)次一般張揚的笑。

    “不可以哦。”她回答道，“jiejie呢，已經(jīng)過去女性最好的年紀(jì)啦。接下來會逐漸變丑變老，我才不要茲納看到j(luò)iejie變成這個樣子啦?！?/br>
    “jiejie在茲納眼中，永遠要是最好看的模樣。”

    她這樣說著，讓綱吉想起在騎士團的時候，騎士們對摩根的評價。

    [那是一位……妖精一樣無垢、像戰(zhàn)女神一般壯麗，結(jié)果卻是像魔女一樣殘忍*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