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痛心疾首地指責(zé)：“小翅膀，你省著點，我們沒錢交房租了！”

    “那你想辦法搬回韋恩莊園啊?！苯苌琢怂谎?，伸手叉了一塊塞他嘴里，“吃你的披薩?！?/br>
    杰森堵住了迪克喋喋不休的嘴，短暫性的。

    “布魯茜她，呃，人不錯?！苯乐_的迪克口齒不清，跟把單詞也一并含在嘴里似的的含含糊糊，“她現(xiàn)在像是處于布魯斯當(dāng)年剛返回哥譚的狀態(tài)?！?/br>
    不過演技比當(dāng)年的布魯西寶貝要優(yōu)秀。

    “就是阿卡姆……”迪克試探性地瞅了杰森一眼，謹(jǐn)慎措辭，“十年前，廢棄的阿卡姆被韋恩集團拍下來，接手改建。里面都是一些瘋子?！?/br>
    他沒能混進去，非但如此，只一靠近他就有一種被深淵注視的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他也沒從這個世界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同位體，沒有小迪克，也沒有小杰森。

    “沒有小丑的蹤跡?！?/br>
    杰森動作一頓，又面不改色埋頭就餐。

    老舊的扶手沙發(fā)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以它那復(fù)古的外表來看，恐怕年紀(jì)比迪克都要大。

    迪克順勢移開話題：“不過，你還是不是胖了點？”

    杰森回復(fù)了，只不過語氣憐憫：“……以你的手藝來說，這恐怕有點難?！边@幾天都是迪克在做飯。

    迪克噎住了，睜大了藍眼睛控訴他。

    而杰森憑借綠眼睛瞪了回去。

    迪克收斂笑容，正了神色：“我懷疑這里的阿?？赡塬@得了一些記憶?！?/br>
    管家是最先失蹤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杰森問。

    “咳，我這不是成功得到兼職，扮演布魯茜的宴會男伴。”迪克真誠地看向他，“我打算借此接觸阿福?！?/br>
    杰森瞇起眼，拉長了音調(diào)：“哦對了，有兩下子，不愧是你，迪基鳥?！?/br>
    迪克厚著臉皮接受了夸贊。

    收起餐盤和廚余垃圾后，杰森起身回屋，他丟下了拐杖，單腳蹦跶得跟個瘸腿兔子一樣，蹦的又快又穩(wěn)。

    “小心點。”迪克不放心地喊，他總有種杰森下一刻會摔一跤的感覺。

    不過他換了一種說法——

    “請放慢一下速度，等等你的體重，小翅膀?！?/br>
    “聲音太大樓下會投訴的，”他面帶憂慮，視線在地板上打轉(zhuǎn)，“萬一地板塌了我們還得賠?！?/br>
    杰森僵住了，轉(zhuǎn)身面色不善地盯著他：“所以，你會飛是嗎，大藍鳥？”

    門在迪克面前砰地關(guān)上了。

    這是間狹窄的小屋，擺了張單人床后幾乎伸展不開，門旁架了張矮柜，抽屜落了鎖。杰森徑直回到了床上，從床墊下摸出一張撲克牌。

    一張撲克里的大王牌。

    表面是靠膠帶拼合在一起的碎片，像是被人泄憤似地撕碎了，但后來又粘了起來。

    背面用顏料涂抹了花哨的一行字——“來自哥譚的禮物。”

    他用力捏著撲克牌的一角，指節(jié)泛白，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正逢阿卡姆暴動，阿福失蹤，所有人焦頭爛額四處救火。小丑特意透露了行蹤，他在化工廠埋了炸彈，而選擇權(quán)在紅頭罩手上，讓他來選來還是不來。

    那張牌被堂而皇之地插入他機車夾克的外兜。他把這也當(dāng)成了小丑的挑釁。

    那天他懷著滿腔怒火前去，卻沒想到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小丑尸體。

    小丑死了。

    死在小丑最初誕生的地方。

    從開端通往終結(jié)。

    好半晌，他才想起自己忽略的東西，那張牌背后的字跡不是小丑常用的瘆人字體，而小丑也沒必要在威脅之后進行二次挑釁。

    雖然小丑這個瘋子從不講邏輯。

    杰森突然覺得相當(dāng)諷刺。瘋狂的小丑死得無聲無息，而這一刻蝙蝠俠甚至不在哥譚。

    他懷著怒火死而復(fù)生，卻發(fā)現(xiàn)小丑沒有死，哥譚變得更加糟糕。他曾經(jīng)的死亡毫無意義，什么也沒有改變，就這樣朝著深淵持續(xù)滑落。

    但正是因為蝙蝠俠，因為哥譚，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憤怒，眼睜睜地看著逃離死亡的小丑殺死更多的無辜者。

    杰森仿佛雕像一般，就僵硬地立在那。偶爾有些時候他幻想過這一幕，想過有一天他真的得償所愿時，會有種什么心情。

    但真的到了一天時，他反而什么表情都做不出來。

    罐底翻涌的腐蝕性液體膨脹蔓延，迅速吞噬了小丑的尸體，消隱無蹤。被埋下的定時炸|彈不停歇地向前走動。

    他抓著銹跡斑斑的扶手，眺望哥譚黑沉沉的夜空，那上面沒有一顆星星?？墒撬X得就這樣一切終結(jié)也不錯。

    但爆炸的前一刻迪基鳥趕到了，那個蠢貨生拉硬扯把他綁走了。突如其來的高空墜落也沒死，就是摔斷了腿和胳膊。

    大抵是他命不該絕。

    這張牌不是小丑的，或者說不是他所在的那個世界的小丑的。在掉落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他就敏銳觸碰到了真相，現(xiàn)在了無蹤跡的“哥譚小丑”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小丑殺死了小丑?！苯苌f，他捏緊了牌。

    小丑殺死了小丑，一場完美謝幕的荒誕劇。滑稽地令人可笑。

    而他甚至無法理解對方為什么這么做。

    “哐當(dāng)”一聲門響打斷了杰森的思緒，他將撲克牌飛速塞進枕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