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修啞然。

    “回溯四十六億年就能出現(xiàn)你想象中完美的生物嗎，蓋提亞閣下？就連你自己也是有缺陷的啊……”

    白發(fā)男子瞇了瞇眼睛，氣息越發(fā)冷凝，“我即將成為星球的主宰，至高天是沒有任何缺陷的?！?/br>
    吉爾伽美什不說話，重新摸了個杯子喝酒，就靜靜地看著這個大型中二病裝逼。

    瑪修嘆了口氣，心想就你這樣的還說自己沒有缺陷？自詡為高等存在卻隨時感知著負(fù)面情緒、感受不到積極情緒……哪個至高天這么苦逼的？

    ——至少，如果跨越了幾千年還能再見到故人，心里有再多的怨懟好歹也會有那么一點喜悅吧？

    少女抬起頭，堅定道：“不，你只是在一味的否定，一味地逃避，只因你見不得悲慘，只想要看到最美好的一面。對于人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自己卻沒有辦法改善這一現(xiàn)狀——”

    “所羅門王或許是因為神明的緣故喪失了感情，無所作為，但你可不是……你明明就有強烈的想要達(dá)到更好的欲望！可是幾千年了，你卻依然只肯接受好的一面，不肯正視惡劣的一面，明明你自己就誕生于人類愛，卻做著人類惡的事……所以說，你才是個天大的懦夫??！”

    蓋提亞沉默了。

    另一邊。

    伊利丹和馬薩伊爾再次停手，血紅一片的戰(zhàn)場上兩個會飛的男人遙遙對峙。

    “……人類的確是毫無價值的，只會令純潔美好的世界變得污穢。這個種族又是如此短壽，不如就此消失……”

    這正是馬薩伊爾的真實想法，他認(rèn)為人類身上的“惡”玷污了世界的純粹。

    “放什么屁?！甭勊费鲱^直視著死亡天使，“沒有什么東西是永恒不滅的，無形的也好，有形的也好，都終將消逝，包括你?！?/br>
    她抬起魔杖指向死亡天使?！八猩锒紵o法逃離死亡，生和死是一個完整的輪回。如果你覺得人類總有一天會死就不必存活于世，那你自己怎么還活著？”

    馬薩伊爾的兩把奪魂之鐮在胸前交叉，微微垂首，“渺小的你當(dāng)然看不出來，我已經(jīng)不能算活著了?！?/br>
    他沒有臉，兜帽下是黑洞洞的一片，但周圍潮水般沸騰起來的霧氣和靈魂宣xiele他高昂的情緒?！白晕翌I(lǐng)悟死亡的真諦后，智慧天使的身份已然離我而去，天使這一身份也不能桎梏于我。我無死，亦無生！”

    聞朔明白了，這個中二病已經(jīng)處于全新的狀態(tài)中，那是生與死的疊加態(tài)。

    他既是活物又是死物。不算生靈，所以伊利丹給予的致命傷奈何不得他；更不算亡靈，因此奪魂之鐮掠奪來的靈魂使他愈發(fā)充實、愈發(fā)強壯！

    ——馬薩伊爾他就是死亡本身！

    “是圣杯！”達(dá)芬奇斷定道，“圣杯的確在他身上！”

    “交給我吧?！甭勊伏c點頭，大聲道：“大哥！別去加拿大了，我需要你的幫助！”同時在內(nèi)心呼喚著玉藻前：“嘿，小玉，趕快過來，打boss了?！?/br>
    羅賓漢風(fēng)一般穿過血霧與硝煙，摟著聞朔避開了死亡天使的奪魂攻擊，“master，你想要怎么做？”

    “別讓他跑了?！?/br>
    那幾道連通外域的黑暗之門由于圣杯才得以與庇護(hù)所建立聯(lián)系，只要圣杯一日不回收，門就無法摧毀，燃燒軍團(tuán)就會源源不斷地過來。正是因為馬薩伊爾想要消滅人類的愿望過于強烈，那幾扇門才會如此堅不可摧。

    這時她看到了泰瑞爾和英普瑞斯，兩個大天使率領(lǐng)著天使大軍朝這邊靠攏。

    “你和你的同伴對馬薩伊爾下手，這事我決不允許……”頂著聞朔的死亡凝視，渾身金燦燦的勇氣大天使話鋒一轉(zhuǎn)：“但我的兄弟病了，所以這事就交給你了?！?/br>
    聞朔收回了死亡凝視，泰瑞爾在一旁悶笑。

    英普瑞斯是個傲嬌。這一點有阿諾德作證，之前他掄著錘子和盾牌暴打惡魔的時候，這貨就一邊嫌棄的說著“這點小事也要我?guī)兔帷?，一邊裝作毫不關(guān)心的幫他掃尾。

    阿諾德拎著錘子“焚爐”，撓頭：“需要我?guī)兔?？?/br>
    “你退開一點就好了。”聞朔示意他遠(yuǎn)離自己和伯爵，扭頭朝伯爵道：“大哥，準(zhǔn)備好了嗎？”

    戴著禮帽的白發(fā)復(fù)仇鬼露出饒有興味的笑容，“當(dāng)然。哼，就讓我看看，死亡天使的靈魂是不是也能自地獄的盡頭歸來！”

    聞朔伸出手，搭在了伯爵的手套上，同時對遠(yuǎn)方的蓋提亞道：“既然你不是來打架的，那就好好看著，我告訴你什么是生命，什么是生的意義！”

    “蛋哥，閃開——”

    一道透明的沖擊波電光火石間撲向了馬薩伊爾，在即將靠近他時猛地張開，宛如一張巨大的網(wǎng)，網(wǎng)住了那無盡沸騰的靈魂。

    在阿諾德驚異的目光中，血色的霧氣慢慢彌散，鋪天蓋地的黑色尖叫著劃過眼簾。那是烏鴉，數(shù)不盡的烏鴉，像是黑沉沉的云翳，在烏鴉的背后，一座規(guī)模龐大的城市逐漸露出了一角。

    一輪紅月掛在天穹，晦暗曖昧的光線照耀著一座陰郁、腐朽、墮落的城市。

    連綿成群的哥特式建筑如畫卷一般鋪展開來，尖尖的穹頂宛如利刃般刺向天際，英倫風(fēng)的城市卻呈現(xiàn)出骯臟、血腥之象。無論是教會、教堂、醫(yī)院、煉金工廠、居所……所有的一切都浸潤在無言的恐怖與絕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