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被狼叼走和面子問題
談櫻瞠著眸,尖叫聲呼之欲去,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向前探去,幾乎要穿過破碎的窗戶洞,貼上那張恐怖陰沉的臉。 靠的太近,能清楚的看到她沒有眼珠,沒有舌頭,血紅的液體突然奪出空洞的眼眶,掩蓋鼻翼一點朱砂痣,與自嘴中流淌的腥血融合… “救我…” “??!” “櫻櫻?!?/br> 一聲堅定有力的呼喚,猶如神秘的潘多拉寶盒,將眼前的大雨、閃電、血流成河與鬼影通通吸收消納。 一切消失不見。 談櫻踉蹌后退,疲憊不堪,后背撞進一堵溫厚人墻,她被攬入懷中。 “趴到窗戶上做什么?”男人哭笑不得。 她掙扎的想睜開眼,感覺下巴被輕柔的捏住。 “喊你都不應(yīng)聲…”他似乎還想調(diào)侃,聲音卻低了下去,轉(zhuǎn)為低沉的困惑,“怎么回事?!?/br> 懷中人緊閉著眼,一副猶在睡夢中的模樣。 段修與臉一沉,攔腰抱起她踱步到木榻邊,懷中人兒身形一動,緩緩睜開眸,小臉蒼白我見猶憐。 她茫然環(huán)顧四周。 “你有夢游癥?”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談櫻漸漸恢復(fù)神智,目光從木柜上跳躍的燭火轉(zhuǎn)向那扇小窗,窗簾服帖的垂著,完好無損的玻璃隔檔著屋外風雨。 好像真做了一個夢。 察覺到還被抱著,她掙扎的欲起來,卻被箍的更緊。 “松手,你干什么抱著我!”她咬著唇,率先質(zhì)問。 “不抱著,讓你摔在地上?” “……”談櫻啞口無言。 “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他輕聲說道,“要我親自還原案發(fā)現(xiàn)場?” 許是被“案發(fā)現(xiàn)場”四字扎到,她搖著頭,繃著臉從他懷中跳下來,赤腳踩在木地板上。 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夢嗎? 為什么感受那么清晰…就好像,她馬上就真的能碰到窗外那張臉?;蛘呤?,拉她進來。 最后的念頭一生,談櫻汗毛盡起。 什么叫“拉她進來”,她怎么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剛才做了什么。”她猶豫著,小聲問。 段修與眸色微沉,面上勾起一抹笑,踱步到小窗前,動作如復(fù)制黏貼,彎下腰,俊臉慢慢地貼向玻璃窗… “不要!”談櫻陡然一驚,下意識拽住他一只胳膊。 段修與莞爾一笑,順從的直起上身,抬起另一手溫柔的揉了揉她凌亂的發(fā)頂,“聽你的,不要就不要?!?/br> “……” “在夢中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某人循循善誘。 談櫻瞥他一眼,抿唇默默坐回木榻,隨后聽到一串動聽的笑聲,“你居然還有夢游的習慣?!?/br> “我沒有?!鄙倥挥莸膽换厝?。 深陷某種不良情緒的人難免會懈弛心房,敏感如談櫻也不例外,等話說出口,她懊惱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跟這只危險的大尾巴狼說那么多話干什么! 還有他,分明是舉措誘導(dǎo)行為,套她話。 可惡呢。 段修與從容不迫的抽出一張紙,笑容過于燦爛,“鼻子上有灰,我給你擦擦。” 談櫻臉色變了又變,奪走他手中的紙:“謝謝。我自己來?!?/br> 胡亂擦了幾下,她重新倒回榻上。 身上隨之落下件衣衫,方才他拿去涼的迷彩襯衫。 “睡吧。”他說。 談櫻閉上眼,發(fā)現(xiàn)他沒任何動靜,暗暗踟躕一分鐘,又睜開:“你呢?” 脫口而出后再度懊惱,她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有同情心了? “我睡了,你若再夢游跑出去被狼叼走,我面子還要不要。” “……” 她被狼叼走和他要不要面子有什么關(guān)系? 慢著。 誰會愚蠢到被狼叼走! 談櫻掀起軍綠色衣衫蓋住鼓起的臉頰,不高興的側(cè)過身,拿后腦勺正對著他。 睡覺,懶得理他。 段修與噙著淡淡笑意,熄滅柜上的蠟燭,倚墻佇立在黑暗中,視線溫柔的落在榻上凸出的軟軟小團,直到屋內(nèi)響起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確定她睡著,他斂下笑,冰冷無度的眸射向正對面那扇被風吹得隱隱作響的小窗。 黑色軍靴無聲無息踩著老舊地板,一步一步靠近窗柩。 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勾住窗簾一角,緩緩掀開。 轟隆—— 屋外作響的雷鳴與閃電,照亮一瞬窗前一株茂盛的杜英樹。 除了在大風中撲簌簌掙扎的樹,什么也沒有。 他微瞇鳳眸,視線在樹前某處定格,眸底卷起的波浪洶涌陰暗。 一定有什么被忽略的地方。 他方才做了夢。 夢回十七,他們的定情之夜。似是造化弄人,今日的情形與那天如出一轍,同是困于山中,場景由山洞換為木屋。 他在向她表白。 談櫻的容貌,卻是多年后的今日她化身為蘇檀櫻的模樣。 他看到她突然站起來,如被下了咒,赤著腳動作怪異的走向屋內(nèi)正對木榻的那扇小窗,在窗柩前定住,旋即像被什么東西招引,僵直的彎下上半身,臉龐緩緩地、詭異的貼向那扇劇烈搖晃的窗戶,伴隨著古怪的玻璃碎裂聲,她的臉漸漸發(fā)紫。 他驀地看到玻璃窗后溢出刺目的血跡,映出一張猙獰的鬼臉。 從夢中驚醒,他發(fā)現(xiàn)手邊空蕩蕩。 本該睡在身旁的人,離奇的站到了窗邊,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如夢中那般,生硬地彎著腰,臉頰慢慢貼近玻璃…… 穿透它,必定會產(chǎn)生最不愿遭遇的事情。 …… 沒有錯,夢中是這扇窗,窗外茂盛的杜英樹也一模一樣。 可這次窗外僅有這株樹。 除了樹、風、雨與黑暗,再無其他。 段修與回頭望向榻上酣然安睡的人兒,眸光化為柔軟。 難道只是愛之心切,于是心有所感在夢中預(yù)知到她會夢游? 那張晃然一現(xiàn)的鬼臉該做什么解釋。 櫻櫻如樸心大師所說真的回來了,雖是以令一具軀體存在的方式。這世間超自然的現(xiàn)象不勝枚舉,誰能保證沒有其他事物的存在。 榻上的人身形一動,似乎睡的不舒服呢喃出聲。 他不再多想,快步走回去,小心翼翼地趟上木榻,側(cè)身抽出一只胳膊讓她安然枕著,另一只手臂圈住她纖細腰身,牢固的像一張巨大的密不可破的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