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想到左護法正在邊上對撒謊的阿冉虎視眈眈,他一身紅毛都聳起來了,簡直像個刺猬。 跟在后面的阿彤一路都在擔心左護法忽然暴起殺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此刻看著滿面喜慶的阿粉,她表情僵硬,無所適從。 阿粉朝著眾人搖了半天手,才意識到左護法也在。 猛地縮回手后,再看阿冉、阿彤的表情,終于察覺到有古怪。 眾人面面相覷。 阿冉又想發(fā)憤圖強了,她有了新目標—— 她要滅左護法的口! …… …… 太陽漸沉,玄龜早上邁出的一步,緩緩落下。 因它動作實在太慢,生活在島上的妖族們大多數(shù)感受不到玄龜?shù)那靶小?/br> 可綴在玄龜身后的六大門派修行者,卻眼睜睜看著玄龜一步近百里,不得不御劍急追,才能跟上。 這樣追著玄龜在乾州上毫無意義前行的日子,已經(jīng)令修行者們厭煩了。 始終找不到再次突襲的機會,也拿不到玄教教主是否病重將死的真正證據(jù),能趁機徹底滅殺玄教的希望也在漸漸淡化。 但今天,人類修士們再次重燃了些許希望。 云劍宗長老喬勃收到了新任年輕掌門華塵的書信,立即召集其他五大門派隨行的長老,于老榕樹下圍坐,開會商討信中內(nèi)容。 此時已入深秋,天氣漸涼,所有生物都在囤積糧食準備過冬,玄龜島上的妖族們也不例外。 但是玄龜島上物資有限,妖族們雖然被殷玄聽安排著漸漸學(xué)會了務(wù)農(nóng)和畜牧,但各方面技術(shù)遠不如人類,收成也非常有限。 是以,每年春天妖族都會大批量離開玄龜島,在人類村莊和集市采買種子糧。 深秋更是集體外出購買糧食以使島上大量妖族能夠飽足過冬。 年輕繼任云劍宗掌門的華塵,在信中詳述了趁機圍截妖族的計謀—— 如果離島采買的是妖王,那便幾位長老同時出手,無需擊殺,只阻了對方行程即可。 如果離島采買的是妖將、妖兵,那邊趁機擊殺,絕不讓對方順利買回糧食。 總之敵出我阻,敵追我跑,敵弱我殺,敵強我擾。 只要殷玄聽不親自出發(fā),絕難破了六大門派長老長時間的帶隊襲擾,而殷玄聽一直未真的露面,很有可能重傷難以出山,那么計謀必成。 如此一來,今年玄龜島買糧儲糧成大問題,那么再熬三個月,待到深冬時,正是六大門派再次圍殺玄龜島的好時機。 流沙派帶隊的李長老一聽,便哈哈笑道: “此計一出,不僅可以將玄龜島困成一座孤島,讓小妖們要么餓死,要么狗急跳墻跑出來被我們逐一殺掉,還能探一探殷老魔的虛實。哈哈哈哈,妙計妙計!” 天水宗的了然師太摸了摸浮塵,起身道: “我?guī)ш牱庑攳u左翼,這便走了。” 說罷,了然師太將浮塵朝空中一擲,腳尖點地飛縱而起,穩(wěn)穩(wěn)落在浮塵上,如箭射向不遠處天水宗女弟子們休息之處。 又過了幾息,一眾著白衫的天水宗女弟子隨了然師太成列離開,掠遠后如一條白河浮空飄遠。 玄符派的鎮(zhèn)遠老道慨然道:“了然還是這樣急脾氣?!?/br> 說罷,也站起身來,開口道:“我?guī)杀姷茏邮匦攳u右前側(cè),待此計奏效后,再與幾位長老相聚,商議共破玄龜島、誅滅妖族的下一步計策?!?/br> 鎮(zhèn)遠老道語畢,捏了一張靈符,空中便浮起一團黑氣,他縱上黑氣便走,只留下黑屋繚繞的背影。 “云劍宗的華塵掌門年紀輕輕,倒是謀劃過人?!笔ヌ撻T彭長老點了點頭,朝云劍宗的喬長老點了點頭,應(yīng)承道:“我守玄龜島左后方?!?/br> 言罷也御劍而走。 最先笑著稱贊的流沙派李長老、和云劍宗喬長老各自商議后,拆分了玄龜島右后方和后方的位置。 燭山寺的無想大師主動攬去最危險的玄龜島前方。 “不出數(shù)月,滅了玄龜島上眾妖,我們便可以各自回返宗門,從此安枕無憂了?!绷魃撑衫铋L老哈哈大笑,手抓一把西沙朝遠處一揚,一躍而起,腳尖點踩著被揚起的如塵西沙,幾息間已縱出千米。 六大門派追著玄龜島跑了幾個月,終于再次行動。 …… 接下來半個多月時間,多有妖族成群出動,欲離開玄龜島尋覓采買冬糧。 只是他們離開玄龜島不久,便頻頻遭遇人類伏擊,不是脫逃回返,便被斬殺在人類劍下。 一時間玄龜島氣氛再次直轉(zhuǎn)幾下,妖族們才因為覺得教主無事而慢慢安定下來的心,又亂了。 右護法狄丞受教主之命滋擾六大門派,于后方點火,雖能一時鉗制,卻難持續(xù)奏效。 又尋到兩只小妖帶在身邊,并用糧食將幾個儲物袋全部裝滿后,他受教主召喚,星夜兼程,展翅直本玄龜島。 狄丞已經(jīng)好久沒有回‘家’了,疾風吹亂了他披散著亂蓬蓬的毛發(fā),使被他揣在懷里的兩只尚未化形小妖瑟瑟發(fā)抖。 這天中夜,他收攏翅膀,落在樹梢上。 嫌棄蓬松長發(fā)在他極速飛行時增加阻力,他掏出一根發(fā)帶,隨手將長發(fā)在頭頂束了個髻。 雖然他長相清秀和氣,看起來俊美無害,可那歪歪扭扭的發(fā)髻,使他看起來懶散不羈。 他抓在樹枝上未化為人類雙腳的鷹爪,更令他顯出幾分逼人兇戾之氣。 休息片刻,他猛然展翅,巨大的翅膀撞折樹枝,在林海間折騰出不小動靜。 而擾醒靜夜的大妖,早已飛遠了。 …… 小劍莊取劍后,殷冉躲了左護法好幾天。 像一只沾水的泥鰍一般,瞧見左護法就跑。 他要是堵在大殿里,她就睡在丫鬟們住的小院兒里,反正現(xiàn)在能輕易上斷刃山頂?shù)囊簿妥笞o法一人,他雖然很壞,但還不至于隨便往姑娘們住的院子里闖。 連躲了這么多天,她脆弱的自尊心終于得到了一些撫慰,慢慢開始覺得應(yīng)該能做到看見他也不至于臊得慌了。 這天左護法沒在大殿上,她仍舊鉆進教主寢殿里睡覺。 因為刀魂受不住寢殿里教主rou身所散發(fā)的威懾力,每次她進殿,都會將絕處無生刀放在大殿外。 今夜無星無月,烏云遮天,四野黑洞洞的。 殷冉拉開窗帳,望著窗外竹林發(fā)呆。 這些日子玄龜島外不安寧,但至今沒有哪位妖王登山請求教主下決策的。 她現(xiàn)在心里揣著兩件事,一件是如果有妖王登山,她該怎么辦。 現(xiàn)在她還沒探到島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似乎有許多沖突。 沒有足夠的信息,她沒辦法出謀劃策。 心里忐忑著,只能一邊每天下斷刃山四處探聽消息,一邊想著一個轉(zhuǎn)機—— 若有妖王登山,她就到大殿上跪著,聽完匯報后,再見機行事。 她穿書之后,改變了許多事。 原本這一百年間該是玄龜島迅速崩潰的過程,但撐到現(xiàn)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玄龜島沒有崩潰,左護法也沒有逼走其他妖王,整個島仍在教主曾經(jīng)定制好的軌道中平穩(wěn)前進。 原著中講述的左護法借人類修士們的勢,最終將玄龜島掌握在自己手中,又自毀與人類的合作關(guān)系,開始帶著島上剩下的妖族抵抗人類。 但左護法管理能力、領(lǐng)袖魅力和實戰(zhàn)能力等都不如殷玄聽,很快島上的小妖們也變得不可控起來。 一百年間,除了斷刃山上教主守殿禁制內(nèi)的空間外,整個玄龜島烏煙瘴氣。 百年沖突,妖族死傷無數(shù),出走的妖王們各據(jù)一方,眼看著將被人類門派逐個擊破。 之后殷玄聽病愈出關(guān),再次召集舊部,統(tǒng)一妖族,殺死左護法等所有背叛他的妖族,重建玄龜島,與人類門派展開了長達幾百年的戰(zhàn)爭。 而在故事中,這一百年,不過是大戲開場前的快進劇情。 現(xiàn)在卻是殷冉真實人生的一天一時,一分一秒。 事態(tài)的發(fā)展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變化引發(fā)變化。 她只怕這次內(nèi)憂外患夾擊,她只靠狐假虎威、演戲騙人,難以再破難關(guān)。 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她踱步回到床榻邊。 坐在榻前,她伸手戳了戳教主的手臂,怔怔望著‘睡美人’的臉許久。 “教主,我為了保護玄龜島,殫精竭慮,將來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 “你要如何報答我??? “以身相許只怕都不夠?!?/br> 殷冉長吁短嘆,伸指彈了下他手背,忽然“咦?”了一聲。 下一刻,她坐直身體,輕輕撈過教主的大手,盯著他指甲聳眉打量。 教主的指甲是不是變長了? 之前幾個月都過去了,教主rou身一點變化都沒有,仿佛是個石像一般,身體不會出汗,應(yīng)該是沒有新陳代謝的。 怎么會長指甲? 雙手托著他手盯了好一會兒,她又察覺到一處不對勁。 教主的體溫升高了! 他以前摸起來涼涼的,應(yīng)該只有幾度的樣子,現(xiàn)在怎么摸起來跟自己手的溫度差不多了? 她忙坐起身,拉開被子去摸教主胸膛也腋窩,暖的! 再摸摸自己,居然溫度相近。 她嘴巴逐漸張大,伸手按住教主頸側(cè)動脈,只覺脈搏鼓動,非常有力。 掌心攤開貼在他胸口,不僅覺得他胸腔里的心臟震的她手心一下一下的,更覺得掌心逐漸guntang。 她霍地抽回手,面頰瞬間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