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想，生兒當(dāng)初做的選擇，當(dāng)真是沒錯(cuò)?！毕臉s山唏噓不已，“誰能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會如此……”

    連被稱為“粗人”的夏榮山一時(shí)間，都不知道該怎么罵穆如期，沉默片刻，憋出句：“下作?！?/br>
    裴夫人瞪他一眼：“胡說些什么？”

    “夫人，你是不知道。”夏榮山想起穆如期在金鑾殿上承認(rèn)的話，鄙夷之余，又覺得匪夷所思，“殿下已經(jīng)承認(rèn)，秦通達(dá)那個(gè)老兒暗中謀劃之事，東宮也有參與?！?/br>
    “什么？！”裴夫人驚著了，“他……他可是當(dāng)朝太子??！”

    誰能想到，當(dāng)朝太子會與朝臣勾結(jié)，將大梁的江山拱手讓給狄人？

    就算真的能想到，說出去，也無人會信。

    “千真萬確啊夫人，你夫君我在金鑾殿上親耳聽見的?！毕臉s山見裴夫人滿臉懷疑，舉起雙手，苦笑道，“如若不然，秦皇后為何會自請出宮？……秦氏一族走到今天，算是完了！”

    “其身不正，如何當(dāng)?shù)昧藘?？”裴夫人見夏榮山神情不似作偽，半晌，恍然道，“生兒當(dāng)初不愿嫁入東宮，可是察覺到太子德行有失的緣故？”

    “許是吧?！毕臉s山心里只剩下慶幸，“還好生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九王妃……不對，九王爺此人，也頗為難纏！”

    鎮(zhèn)國侯吃飽喝足，開始向裴夫人倒苦水：“夫人可知，今日下朝，為夫餓得眼冒金星，只盼著回來吃夫人親手做的一碗面，九王爺卻攔著為夫，問東問西！”

    裴夫人噗嗤一聲笑：“生兒回了侯府，王爺?shù)男谋阋苍诤罡！?/br>
    “尋常女子出嫁，還能時(shí)不時(shí)回娘家，怎的，我夏榮山的兒子嫁出去，就不能回來了？”

    裴夫人但笑不語。

    “九王爺先是問我最近身體如何，又說什么王府中的院子正在修葺……我能聽不出來他話里的意思嗎？”夏榮山越想越氣，吹胡子瞪眼道，“本以為王爺能明白為夫的意思……誰知道居然跟著回了侯府！”

    “氣煞我也，真真是氣煞我也！”

    “九王爺連陛下的賞賜都不要，非要跟著我一起出宮，甩都甩不掉！”

    裴夫人還是笑。

    穆如歸關(guān)心她的兒子，她能不高興嗎？

    這廂夏榮山氣得冒煙，那邊，夏朝生依偎著穆如歸睡得香甜。

    他今生要做的事，很多，東宮的倒臺只是其中之一。

    但或許是穆如歸帶回來的消息，稍稍緩解了他心頭的恨意，讓他久違的在夢里，夢到了一些不那么痛苦的過去。

    那時(shí)，他還是太子伴讀，入太學(xué)，隨侍在穆如期左右。

    穆如期不善騎射，又愛與五皇子等較勁，每每上了獵場，都是夏朝生出面，為他掙回顏面。

    他騎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在陣陣叫好聲里，搭弓射箭。

    每一支箭，都正中靶心。

    穆如旭斗不過他，嘴上又甘心認(rèn)輸，就將常年征戰(zhàn)在外的穆如歸搬出來：“我九皇叔比你厲害多了！”

    太子一黨大笑：“厲害又如何？再厲害，也不是你厲害?！?/br>
    五皇子氣得直跺腳，拂袖而去。

    后來，穆如歸傷了腿，坊間接二連三地傳出他打斷侍從腿的流言蜚語，皇子們心照不宣得再也沒有提起過他的名字。

    但是，夏朝生記住了穆如歸。

    他從小跟隨鎮(zhèn)國侯練習(xí)騎射，自視甚高，不明白一山更有一山高的道理，加之，在太學(xué)之中尋不到敵手，便抓心撓肺地想同這位“九皇叔”比一比。

    可惜，自打夏朝生成為太子伴讀，穆如歸就常年駐守在嘉興關(guān)，哪怕回上京，也是匆匆見陛下一面就離去。

    夏朝生久等不到機(jī)會，漸漸淡忘了比試之事，誰曾想，年尾的時(shí)候，穆如歸回到上京，破天荒地參加了皇族的祭禮。

    夏朝生身為太子伴讀，也在隨行的隊(duì)伍里。

    隔著老遠(yuǎn)，他看不太清穆如歸的身影，只覺得那道漆黑的背影孤傲絕倫，周身縈繞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太子不知夏朝生心中所想，心中卻已經(jīng)生出了占有欲——夏朝生生得極是精致明麗，笑起來有一種無人能及的風(fēng)華，上京城中的貴女們都在暗中打聽，他何時(shí)娶親。

    十四五歲，已經(jīng)是可以訂婚的年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