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還好他去了嘉興關(guān)?！绷和踹掷锏男牛吐曕?，“要不然，朕都不知道，朕‘忠心耿耿’的宰相，居然還有這份心思?！?/br>
    長忠不言不語，心知，太子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陛下的圣心。

    只是，連梁王都沒想到，趕到上京后，面對的是這樣一番景象——秦通達(dá)通敵叛國，證據(jù)確鑿，無從抵賴。

    “回宮吧?！本胍饴狭肆和醯男姆?。

    他望著燈火葳蕤的上京城，眼眶發(fā)酸。

    這是他的江山。

    沒丟。

    “對了，讓玄甲鐵騎開路?！绷和跆ど淆堓倳r(shí)，腳步微頓，“言裕華，你且退下吧?！?/br>
    “是。”言裕華不著痕跡地與穆如歸交換了一個(gè)眼神，坦然自若地帶著金吾衛(wèi)退下。

    銀色的光芒被黑色的烏云淹沒，漆黑的玄甲鐵騎刺破了上京城中的繁華。

    這一次，上京城的百姓，不再畏懼玄甲鐵騎，他們循聲擠到官道兩旁，含淚望著沉默的將士們。

    他們終于意識到，這是一柄守衛(wèi)大梁的利刃，“它”鋒利的一面從不對梁人。

    “它”的確血腥，但“它”身上沾染的是狄人的血，是每一個(gè)妄圖踐踏大梁國土的敵人的鮮血。

    他們不該畏懼這柄利刃。

    他們畏懼的，是戰(zhàn)爭本身。

    坐在馬車上的夏朝生撩起了車簾，望著聚在街道兩旁的百姓，知道玄甲的名聲已經(jīng)在無形之中扭轉(zhuǎn)了過來，懸著的心徹底落了下來。

    他沒有跟著浩浩蕩蕩的儀仗入宮，而是中途回了侯府。

    街上的熱鬧裴夫人也有所耳聞，見夏朝生回來，欣喜不已：“生兒，快讓娘瞧瞧，是不是瘦了？”

    夏朝生溫聲道：“沒瘦?！?/br>
    “還說沒瘦，明明瘦了一圈?！迸岱蛉搜劭粑⒓t，連叫了好幾聲“心肝兒”，然后又唏噓不已，“不過話說回來，還好你沒留在上京?！?/br>
    夏朝生怔了怔：“上京城中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裴夫人驚訝反問：“你竟不知道？”

    “我剛隨陛下從驪山回來。”

    “怪不得?！迸岱蛉嘶腥淮笪?，拉著他坐下，無聲地嘆了口氣，“你可知，陛下一離開上京，秦通達(dá)就將城中的所有糧鋪打劫一空，還派人四處搜刮糧食？”

    “什么？！”夏朝生大驚失色。

    裴夫人回憶著秦通達(dá)的所作所為，苦笑：“娘不忍百姓受苦，開府送了些糧，還被秦家的人找上門來，一鍋救濟(jì)粥都被打翻……好在，王爺身邊的一位侍從在暗中相助，才沒有釀成大禍?！?/br>
    “……也或許是秦通達(dá)另有所圖，不屑于與娘糾纏，后來娘再開府送糧的時(shí)候，秦家的人沒有再出現(xiàn)。”

    夏朝生轉(zhuǎn)瞬想明白了秦通達(dá)的意圖——他不僅要通敵叛國，還要用滿城的糧食，謀求榮華富貴。

    “那位幫娘的侍從，是黑七吧？”夏朝生壓下滿心的憤怒，強(qiáng)笑著起身，“娘，我去看看他。”

    夏朝生在院子里找到了黑七。

    “王妃。”黑七也瞧見了他，笑嘻嘻地湊過來，“屬下給王妃請安了?！?/br>
    “這次多謝你?！毕某Z氣急切，“黑七，你快去找王爺，將上京城中這些天發(fā)生的事，說與王爺聽?！?/br>
    秦家根基深厚，若不能一擊致命，后患無窮。

    黑七知道事情輕重，當(dāng)即化為一道暗影，翻出了侯府的院墻。

    夏朝生站在寒風(fēng)中吐出一口濁氣。

    秦家不除，穆如期就永遠(yuǎn)有依仗。

    他無法直接將穆如期從太子的寶座上拉下來，但他可以一步一步，斬?cái)嗄氯缙诘谋郯颉?/br>
    他還有幾年可活，一切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