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期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是不是在暗示五皇子的身份呢？

    “給朕閉嘴！”

    雪花似的奏折再次砸落下來。

    穆如期說到激動處，又被砸中，捂著腦袋癱在了地上，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父皇，九皇叔他……”

    “你九皇叔若有罪，朕自會詢問！”

    長忠聞言，立刻低聲吩咐身邊內(nèi)侍：“快去將王爺請進(jìn)宮來！”

    穆如期尚不滿意：“父皇……”

    “還不給朕閉嘴？！”梁王怕他再提血脈之事，狠狠地拍著龍案。

    而五皇子穆如旭忍到現(xiàn)在，已看不出穆如期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他趁太子被奏折砸中，意識恍惚之際，高聲道：“父皇，兒臣自知藏匿狄女有罪，不會為自己開脫，但兒臣也有一事上奏！”

    梁王剛對太子起疑心，面對五皇子，態(tài)度自然好上不少：“旭兒，將你所知盡數(shù)說出來說吧，父皇自有判斷。”

    穆如旭定了定神，說出口的話，卻比太子還驚人。

    他道：“父皇明鑒，此女的確和九皇叔有關(guān)，卻不是九皇叔的姬妾！”

    “你狡辯！”穆如期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父皇，五弟定是想拉攏九皇叔，才為他隱瞞……父皇，您想想玄甲鐵騎！”

    梁王果然猶疑。

    鎮(zhèn)守嘉興關(guān)的玄甲鐵騎，是大梁最大的依仗，若五皇子想要奪位，必然會動拉攏的心思。

    穆如旭心中火起，再也忍不住，偏頭望著穆如期，冷笑連連：“皇兄，你方才所說的話，可作數(shù)？”

    “什么話？”

    “皇兄方才說，九皇叔與狄人勾結(jié)，罪當(dāng)論斬……”

    “自然作數(shù)！難不成五弟還想為九皇叔求情不成？”

    “臣弟不敢?！蹦氯缧窈龅剞D(zhuǎn)身，對龍椅上的梁王重重磕頭，“父皇，兒臣有罪，兒臣欺瞞君上，藏匿狄女……卻不是為了九皇叔，而是為了皇兄?。　?/br>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反應(yīng)最強(qiáng)烈的，并不是太子，而是太子身后早已面色雪白的言裕華。

    他意識到了什么，跪著向悅姬爬了兩步。

    戴著兜帽的悅姬含淚搖頭，深深垂首，再也不與他對視了。

    言裕華腦中，仿佛有一口古鐘沉沉敲響，震得他肝膽俱裂，心腸寸斷。

    他依稀想起弟弟與自己說過的話。

    那還是在驪山圍場發(fā)生的事。

    言裕風(fēng)剛從太子帳中怒氣沖沖地回來，抱怨殿下不為自己教訓(xùn)鎮(zhèn)國侯府的小侯爺，還順嘴說了句：“殿下近日怎么總是沉迷聲色？”

    言裕華不以為意：“秦皇后對太子殿下最為嚴(yán)苛，太子殿下也不是寵愛姬妾之人，定是你看錯了?！?/br>
    “可是兄長，那是我親眼所見……”言裕華不等弟弟的話說完，急匆匆地披上盔甲，帶人去帳外巡視了。

    如今想來，悅姬很可能就被困在太子身邊，而他……而他卻因?yàn)閷μ拥男湃危x擇了視而不見。

    言裕華猛地抱住了頭，心底信念搖搖欲墜。

    連他那個(gè)整天只知道跟在太子身后胡鬧的弟弟，都發(fā)現(xiàn)了異樣，金吾衛(wèi)之中，又有多少人……不，不對。

    言裕華渾身一震。

    金吾衛(wèi)聽令于天家。

    他的下屬，也并不都聽令于他。

    在言裕華痛苦糾結(jié)的時(shí)候，穆如期還沒從五皇子的話中回過神來。

    他毫無危機(jī)感地笑著，連連搖頭：“五弟，你就算想要隨意攀咬，也得尋個(gè)像樣的理由……怎么說是幫我藏匿狄女呢？”

    “父皇，兒臣與五弟雖血脈相連，可您也知道，我們二人交往并不密切，他怎么會在此事之上，幫兒臣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