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皇兄收回成命。”

    “你說什么？！”

    *

    穆如期渾渾噩噩地跪在金鑾殿前，周身雖被燈火映得亮如白晝，眼前卻還徘徊著那道漆黑中泛著血色的身影。

    那是他的九叔，穆如歸。

    萬籟俱寂，吱吱咯咯的碰撞聲在金鑾殿前回蕩。

    金鑾殿前沒有老鼠，只有一個嚇破了膽的太子。

    “不……不要?dú)⑽摇彼萑肓四д?，說著無人聽清又無人聽懂的話，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恰在此刻，金鑾殿沉重的宮門再次打開。

    宮女送一言不發(fā)的穆如歸出來，金吾衛(wèi)恭敬避讓開來。

    穆如歸雙手背在身后，漆黑的瞳孔里，倒映著兩點(diǎn)赤色的燈火，仿佛嗜血的妖魔，隔著寒風(fēng)，對上了穆如期驚懼的目光。

    “九王爺——！”

    驚呼聲驟起。

    金吾衛(wèi)龍劍出鞘，卻趕不上穆如歸的速度。

    不知何時，他抽出了身側(cè)金吾衛(wèi)的佩劍，隔著漫漫御路上的金龍璀璨，直直拋向穆如期。

    寒劍如芒，沒入呆跪在地的穆如期膝前石磚。鋒利劍身映出了一張因?yàn)榭謶侄で拿纨嫛?/br>
    劍鳴不止，月色如刀。

    “娶他?！蹦氯鐨w盯著穆如期，目光灼灼，“待他好。”

    他一共只說了兩句話。

    5、005

    黯淡云層后透出一輪新月。

    暈倒的太子被金吾衛(wèi)抬進(jìn)了偏殿。

    宮女行色匆匆地回到金鑾殿內(nèi)，顫聲稟告：“陛下，九王爺……九王爺……”

    梁王早已聽見殿外喧囂，壓制住心底的怒火，憤然將龍案上的折子盡數(shù)掃在地上：“若不是北地的幽云十六州還需玄甲鐵騎鎮(zhèn)守，朕容不得他?！?/br>
    “……也罷，太子如何了？”

    “太子殿下受了驚嚇，暫時……并無大礙。”

    “并無大礙？”梁王猛地一拍龍案，震得金鑾殿都跟著震顫不已，“朕的太子在金鑾殿前被朕的弟弟嚇暈，傳出去……朕顏面何存？”

    “陛下，可要降罪于九王爺？”

    梁王見隨侍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輕手輕腳地?fù)炱鹆怂械恼圩?，恭敬放在龍案之上，便深吸一口氣：“降罪？……他剛得勝歸朝，朕若因太子之故降罪于他，豈不是寒了邊關(guān)將士們的心？……朕只能賞他！”

    宮女將頭垂得更低：“可王爺并沒有接陛下賜婚的圣旨?！?/br>
    梁王聞言，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次在心頭燃燒起來：“放肆！”

    滿宮侍女太監(jiān)噤若寒蟬，唯有宮燈發(fā)出輕微的響動。

    許久以后，端坐在龍椅上的帝王終是陰郁出聲：“尋芳，去看看太子有沒有醒，若是醒了，就讓他來金鑾殿見朕?！?/br>
    跪在殿下的尋芳領(lǐng)命而去，須臾，領(lǐng)來了神情恍惚的太子。

    穆如期神思不屬，畏畏縮縮，覺得金鑾殿前的燈火都是張牙舞爪的厲鬼，差點(diǎn)絆倒在地。梁王見狀，直將手邊的折子砸了過去。

    尋芳連忙攔在太子身前，任由折子砸在自己的鬢角，再跪在地上，高呼：“陛下息怒！”

    穆如期恍然回神，跟著尋芳一同跪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