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問規(guī)模的話，我也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時政的各個部門中都有我們的眼線，萬屋也有我們的店鋪，不過審神者當(dāng)中我們的人不多，組織偏向于精英路線，只會選擇性接觸靈力強(qiáng)大的審神者?！?/br>
    善行想到哪兒說哪兒，在思索了一番后，他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啊，有一個消息你應(yīng)該會感興趣?！?/br>
    神宮寺泉抬起眼睛。

    善行裂開嘴唇，咬了咬舌尖：“溯行軍為了掌控沒有神智的時間溯行軍，對于付喪神的靈魂研究非常深入，上個月完成了第一例暗墮付喪神的凈化，其原理是刀劍付喪神的本靈與分靈的模因復(fù)制……”

    他不是做學(xué)術(shù)研究的，對于這些專業(yè)術(shù)語也不了解，只是憑著記憶把以前聽到過的幾個術(shù)語生搬硬套背了出來，然后心滿意足地看見面前的黑發(fā)青年臉上出現(xiàn)了意料之中的茫然。

    “本靈和分靈的……什么？”和泉守兼定呆呆地念叨。

    “模因復(fù)制？”堀川國廣皺眉接話補(bǔ)上了后面的話。

    各個本丸的付喪神都是從本靈身上“剝離”下來的分靈，有著和本靈絕無二致的記憶、能力、性格，他們在與自己的審神者接觸之前都是一模一樣的，而本靈之所以能為本靈，只是多了一個分靈沒有的作用——

    他們是“原點”。

    他們是所有分靈的開始和結(jié)束，用游戲術(shù)語來類比，即相當(dāng)于“存檔點”一樣的存在。

    神宮寺泉并沒有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感到過度興奮，而是冷靜的有些異常：“具體是怎么做的？”

    善行見過他上次為了解決髭切暗墮時顯露出來的焦灼模樣，上次見到的青年失魂落魄，明明很努力想要在他面前保持風(fēng)度，卻還是能從細(xì)微動作里感知到那種無處不在的痛苦，當(dāng)時，他的眼睛里分明寫滿了孤注一擲，像是只要能讓那個付喪神恢復(fù)，讓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但是現(xiàn)在聽到了確切的消息，他反而變得不近人情的冷酷。

    是時間改變了他嗎？

    善行在心里漫無目的地思索著，沒有耽誤嘴里的答話：“具體的原理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用某種方法讓暗墮的分靈能夠保持著記憶回歸本靈，借助本靈未曾暗墮的性質(zhì)再‘復(fù)制’一個分靈出來，從而使暗墮消失的一種方法?！?/br>
    善行這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其中的難度卻可想而知，每個分靈之間存在的最大差別就是與各自審神者相遇之后的記憶，正是這些獨一無二的記憶塑造了每個審神者擁有的獨一無二的付喪神，使得他們成為無數(shù)“三日月宗近”中唯一的那一振“三日月宗近”、無數(shù)“一期一振”中唯一的那一振“一期一振”……

    而如果有辦法能保留那些記憶——

    神宮寺泉猛地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如亮起了灼灼guntang的火焰，他的聲音都因為極致的激動而有些干?。骸澳莻€辦法……那個辦法，對于碎刀的付喪神有用嗎？”

    正是記憶區(qū)分了不同的分靈，假如他能將那些獨有的記憶交給他們，那么……

    藥研他們，是不是就能回到他身邊？

    善行面色古怪，似乎沒有想到神宮寺泉能提出這樣的問題，在極致的寂靜中，一聲破爛臟污的僧人提了提嘴角，不怎么想笑地做了個笑的模樣：“從原理上來說，可以一試。”

    但是暗墮付喪神本身是有自己的記憶的，碎刀的付喪神哪來的記憶給他去找？不過是異想天開的理論罷了。

    善行在心里這么想著，沒有說出來。

    他還沒這個興趣在身為階下囚的時候給自己找麻煩。

    神宮寺泉霍然起身，語氣再次變得堅硬，但比起先前，他的眼神里多了點火光：“你們的據(jù)點？”

    善行干脆利落地賣同伙：“錨點３２２，１６，２７，５５。時間錨點是標(biāo)準(zhǔn)時后三小時二十五分零六秒。”

    神宮寺泉得到了信息扭頭就走，一群付喪神也浩浩蕩蕩跟在他身后往倉庫外走，見數(shù)珠丸恒次也跟著要走，善行下意識地動了動腿，高聲喝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數(shù)珠丸的步伐停了一下。

    高高在上的佛前蓮花側(cè)過臉，剔透明亮的紫色佛珠在他手指間纏繞墜落，捻動間發(fā)出清脆的磕碰聲：“你說我們是神明，這也許不算是錯。但是在我看來，我只是屬于主君的刀劍?！?/br>
    善行顫抖著嘴唇反駁他：“那又如何！你們已經(jīng)脫離了死物的范疇，擁有強(qiáng)悍的力量、絕頂?shù)拿烂玻灰銈冊敢?，獲得神明應(yīng)有的一切又有何不可？”

    “刀劍的信仰，永遠(yuǎn)只會是人類?！?/br>
    數(shù)珠丸恒次輕聲道，語氣平和堅定，宛如在闡述一個世間最無可辯駁的真理。

    這是屬于飲血殺伐之刃的，最溫柔的情話。

    善行愣了愣，然后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刀劍信仰人類！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br>
    他的笑聲里包含了很多復(fù)雜的情緒，數(shù)珠丸恒次不為所動，低聲念了句佛號：“迷失自我者，終將為自我所吞噬?！?/br>
    他的聲音輕到低不可聞，轉(zhuǎn)身走在同伴們后面出了倉庫，不疾不徐地合上門，將這迷途者的笑聲遠(yuǎn)遠(yuǎn)拋在了身后。

    第140章 星河亮起

    清澈皎潔的月色下, 形貌昳麗的付喪神坐在回廊邊延伸出的觀景臺上，戴著黑色皮質(zhì)籠手的右手端著一只小小的白瓷杯，里面的清酒在月光下折射出粼粼的細(xì)微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