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墮神沒等古樁之靈回應(yīng)就直接掛了電話，留下這只被打擊得心神恍惚的樹靈臉上一陣扭曲。

    山腹之中，坐在滾滾熔巖上方的一人一鳥看著樹靈的顏藝，太宰拖著下巴打了個哈欠：“真是無情啊神明大人，它對你的信仰可是全心全意的吧。”

    “沒錯，”墮神沒有否認(rèn)這點，但它不覺得自己應(yīng)該感動，“畢竟是我花了十年時間一對一培養(yǎng)（洗腦）出來的，它的信仰之力夠強(qiáng)，從人類身上吸收的能量轉(zhuǎn)移過來效率越高?！?/br>
    太宰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啊，它還在一門心思抱怨人類呢，但事實證明就算效忠的是神，也只不過將它當(dāng)成工具利用。只是為了刺激它情緒波動，提高汲取能量的效率，就故意說出這種惡意滿滿的話，該說不愧是融合了妖怪惡念的墮落神明嗎？”

    墮神不以為恥，反而覺得理所當(dāng)然：“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弱者受人擺弄，能為我的復(fù)活貢獻(xiàn)力量就是它的榮幸?！?/br>
    它緊接著又轉(zhuǎn)動眼珠對準(zhǔn)太宰：“不過我覺得自己還有進(jìn)步的余地，你怎么調(diào).教的那只狼妖？我看得出它確實非常憤怒，對你卻沒有殺意，還在盡心竭力救助人類——你怎么做到的？”

    太宰勾了勾嘴角，眼睛卻沒有離開屏幕上的橘發(fā)少年：“商業(yè)機(jī)密?！?/br>
    。

    古樁之靈被掛掉通訊后，像被抽了魂一樣。

    它原本控制這些人就只是出于對人類的厭惡，以及作為攻擊中也的手段，死撐著不肯退步，也只是在反抗自己的本能，它厭惡性格軟弱的自己，拼命想抹消過去那個影子。

    如果它視為信仰的主人發(fā)話，古樁之靈大概能鼓起勇氣死一死，但長時間待在中也的妖力下，遲早還得投降。

    可主人都說了那樣的指令……

    雖然很不甘心，古樁之靈還是艱難地抬手，指尖亮起青翠的綠光，開始解除妖術(shù)。

    但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憤怒涌上心頭，潮水般淹沒了口鼻，讓它呼吸困難，眼珠充血。

    這還不夠，它將主人的訓(xùn)斥自虐般一遍遍在心頭重復(fù)，直到眼睛傳來火燒般的刺痛。

    ——這不是修辭，而是真實發(fā)生的變化，連古樁之靈自己也沒意識到，它那雙翠色的雙眼確實染成了猩紅。

    而它方才身體兩次破碎重組，本體變得虛弱，但同時也有不少妖力飄蕩在空氣里，籠罩在附近數(shù)公里的區(qū)域上空。

    這些妖力還沒有完全和它脫離關(guān)系，此刻隨著古樁之靈情緒波動，逐漸變成黑色，將這一片山林化為妖霧彌漫的鬼蜮。

    不過妖霧轉(zhuǎn)化速度非常緩慢，中也一時沒有注意到異常，他此刻被古樁之靈手上的綠光短暫吸引了目光。

    樹葉般閃動的光芒中，中也清楚地看到一根根透明絲線浮動，這些絲線另一頭接在這幾百個被古樁之靈蠱惑住的靈能力者和式神身上。

    其實這些絲線不算完全透明，里面可以看到一幅幅動態(tài)畫面，中也隨意掃了一眼，認(rèn)出畫面里的主人公和絲線連接的目標(biāo)長得一模一樣。

    應(yīng)當(dāng)是他們的記憶。

    古樁之靈見中也視線落在絲線中的動圖上，又升起了一點信心，積極解釋道：“我是蠱惑人心的妖怪，幻術(shù)才是我的本行，cao控只不過是附帶?！?/br>
    “這些絲線是獵物中了我的妖術(shù)后產(chǎn)生的幻覺，也是他們內(nèi)心最愧疚、最害怕的記憶，”古樁之靈說到這里冷笑了下，“如果不是這些人類做了太多虧心事，根本不會被我的幻術(shù)困住，也不會淪為我的傀儡！”

    中也“嗯”了一聲，皺眉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動作快點?！?/br>
    不知道為什么，剛才古樁之靈發(fā)呆的幾秒，他又感覺到了和地震時候一樣的心悸，這下不可能是錯覺，而是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發(fā)生了。

    中也內(nèi)心焦急，甚至想丟下這些人不管，回古宅去找太宰——如果剛才地震傳來的方向真的發(fā)生了什么，影響到古宅，中也不相信的場一門會有余力保護(hù)太宰。

    在他問清楚靈魂碎片之前，青花魚混蛋絕對不能死。

    但只是因為莫名其妙的擔(dān)心就放棄做到一半的事，如果太宰知道，那家伙不會領(lǐng)情，反而會狠狠嘲笑他大驚小怪。

    中也一時猶豫起來。

    這邊古樁之靈聲音高了八度：“你沒有聽見嗎？我說這些人類罪有應(yīng)得！如果他們不是做了惡事，根本不會大禍臨頭！”

    這只妖怪個頭小嗓門卻大，中也本就心煩意亂，現(xiàn)在被它一吵，耳朵疼得厲害，心情更加暴躁。

    中也非常不能理解，它明明站都站不起來，怎么卻有力氣大聲嚷嚷。

    但他沒必要弄清楚古樁之靈的心理活動，只需要它放人。

    說實話，中也被它之前的廢話消耗了太多耐心，不想陪這神經(jīng)質(zhì)的家伙車轱轆“人類罪有應(yīng)得”之類的話題。

    所以只是冷冷抬眼向它看了過去，并且毫不留手地掐住了它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說：“最后再說一次，給我放人?！?/br>
    其實古樁之靈喊完就后悔了，主人既然讓它保住性命，它就不該挑釁狼妖，但剛才一時怨憤，情緒上頭沒有多想就頂撞了回去。

    心生退縮，又被人抓住脖子，對上狼妖冷冰冰的眼神，古樁之靈怎么都硬氣不起來，只能努力將指尖上綠光范圍擴(kuò)大。